鐘語溪深吸一口氣,單薄纖細的身軀在風中顫了顫。
她掃視眼前蘇胭、危無憂等人,有瞬間怔愣,蘇胭性格一向古怪,苕月門那群人也是非不分,可為什麼,連這群看起來氣宇軒昂、穿著不俗的修士也和蘇胭混在一塊兒?
黑玄道:“鐘仙子,地下這人也不知道到底犯了什麼錯,還是先問清楚為好。蘇胭這人我了解,她絕不會花力氣殺一個不值得殺的人。”
因為她覺得虧。
鐘語溪斂下睫毛:“少門主,此事不是這個道理。萬相城內犯錯有鎮魔塔,不該濫用私刑,何況她出手如此重!”
鐘語溪清秀的麵龐上好似含著無儘的憤怒,蘇胭抱著魔刀,雙眼清亮:“看我不順眼?”
她歪頭,烏發披散下來:“那你把我送去鎮魔塔行刑?”她很主動地伸出左手,露出一截手腕,似乎在說明隨便對她用束縛類法寶。
蘇胭嘴角含著笑意,鐘語溪的臉色卻一下難看至極。
鐘語溪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這裡不是止極宗,不管她說破了天,她也沒法把蘇胭繩之於法。蘇胭有這麼多名弟子支持她,她在這裡說她錯了,隻是一個無用功。
蘇胭見她明白了,笑吟吟收回手:“看來你不打算送我去吃鎮魔塔的飯菜了,那我也好心提醒你,這麼‘正義’來主持公道,換做其他人,先滅口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你也就是運氣好。”蘇胭攤手,“二十一萬靈石,今日必須給,否則我去朝明流真君要。”
鐘語溪雙頰青了又紅,紅了又白,雖然周圍沒人說什麼,但她仍然覺得此時自己被蘇胭威脅,丟臉至極。
其實蘇胭隻是結晶境,她一個結晶大圓滿,不一定差了她什麼,可惜蘇胭有這麼多人幫她。
鐘語溪從芥子戒中掏出一個錦囊,扔過去:“二十一萬靈石!還你!”
蘇胭接住錦囊,確認數目無誤後,把魔刀生成的契約取出來撕毀。
鐘語溪到底忍不住,冷冷道:“蘇門主,我雖不能奈你何,但這裡是萬相城。蘇門主既然是去參加萬道仙府的考核,想來,仙府不會接收蘇門主這樣肆意妄為的人。”
“今日的事,我會稟告給萬道仙府,是非論定,不由我們來定,由仙府自己判斷。”
蘇胭點點頭,萬道仙府除非傻了,才會把機關室相拒之門外。
她道:“請便。
溯蘭真君則一臉無語地盯著鐘語溪,這莫不是個傻子?她穿的是止極宗服飾,看骨齡和修為,今年估計也會參加考核。再看她的兵器,居然也用劍。
她難道看不到蘇胭穿的是臨風閣機關室相的衣服?
溯蘭真君轉念一想,明白了。臨風閣的室相們都不常出現在人前,這服飾大多數人也不認得。但溯蘭真君仍然暗自搖頭,對鐘語溪的第一印象降至穀底。
她不需要一名這樣魯莽武斷的弟子,剛才蘇胭的意思沒錯,今日若是另一名真正窮凶極惡的修士在此,首當其衝的就是鐘語溪。
她之所以敢出來“仗義執言”,所依仗的不過是認識蘇胭,這更讓溯蘭真君不喜。
鐘語溪眼睜睜見著蘇胭一行人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更對地上的死者視若無睹,咬緊貝齒,想尋求幫忙。
可她身後的弟子都是止極宗普通弟子,不足以和蘇胭抗衡。鐘語溪為難自己無法伸張正義時,忘塵真君在臨風閣內歇夠了腳,要去侍弄自己的花田。
忘塵真君雖如老農,但鐘語溪認得他!
鐘語溪的師尊明流真君是水劍修士,和忘塵真君這位劍修交好。鐘語溪立時道:“晚輩見過忘塵真君!”
她朝天空盈盈一拜,忘塵真君幸而對她有些印象,走下雲端:“鐘丫頭?你師尊不是讓你來萬道仙府曆練?你此刻不在止極宗好生修煉,來這裡做什麼?”
當然是來告狀,否則還能是什麼呢?
耽擱她的時間,蘇胭抬步離開,出於之後共事的禮貌,朝忘塵真君點了點頭。
忘塵真君笑道:“蘇小友慢行,若真能將蠱蟲賣出,之後老朽的花也托蘇小友售賣了。”這當然是句玩笑之辭。
鐘語溪一愣,沒料到蘇胭居然認識忘塵真君。蘇胭隻是南寧州一個小門派的門主,忘塵真君可是正道巨擘。鐘語溪生怕忘塵真君被欺騙,連忙將一切脫口而出:“真君!”
她目帶憐憫掃了眼地上的死者:“真君,此人不知何故,當眾擊殺一名修士。語溪記得萬相城內不許濫用私刑,她此等手段,實在讓人心顫。”
鐘語溪說話時,蘇胭已走得隻剩一個背影。
鐘語溪更勝出巨大的無力感,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偏偏,忘塵真君也沒有攔下蘇胭。
忘塵真君看了眼地上,他眼力尚在:“此人身上有食空蟲氣息。”結合吞噬聖體走火入魔的事,忘塵真君很快能推出來龍去脈,他道:“此人死有餘辜,鐘丫頭你不必管此事。”
“那她.”鐘語溪道。
忘塵真君抬手製止她說話,和藹道:“鐘丫頭可有輔修的功法?若輔修機關術,可在進入萬道仙府後尋這位蘇小友,她是是新任機關室相。”
忘塵真君何等眼力?一眼就瞧出鐘語溪對蘇胭的不喜,好心提點。
鐘語溪卻完全不能消化自己新聽到的消息。機關室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