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滔天,海風吹動虛空獸的鬃毛,像雪浪一樣翻湧。
兩匹一模一樣的虛空獸,同樣眼眸湛藍,長鬃飛舞。以往溫和的眼眸現在充滿森冷。
虛空獸不能接受有一些魑魅魍魎膽敢冒充自己,它凝望對麵的虛空獸一眼,下一瞬,身形漸漸淡去,進入隻有虛空獸一族才能看到的暗空間。
海麵上隻剩下兩個謝和璧,一個虛空獸。
須臾,另外那隻虛空獸出現一個被劃開的空間,虛空獸依靠神鬼莫測的空間操縱,達到殺人的目的。然而,另外那隻虛空獸的身形也瞬間消失,同樣進入一個暗空間。
兩隻虛空獸用相同的能力,鬥得你來我往,身上各有血跡。
蘇胭在出現兩個謝和璧、兩個虛空獸時就和他們保持安全距離。她周身升騰起黑色的魔煞氣,顯然是以此氣息來防備虛空獸操縱空間的刺殺能力。
在虛空獸的戰爭到白熱化時,兩個謝和璧同時出手,護下各自的虛空獸。
“酒樓之靈,在觥籌交錯、人來人往間,練就了模仿彆人能力的本領?”那名謝和璧直接把斑駁血跡的虛空獸收入芥子戒,如此一來,海上局勢則成了他對峙對麵的一人一獸。
但對麵的虛空獸也受了傷,雙方實力差不多。
現在,蘇胭選擇幫哪一邊,至關重要。
收起虛空獸的謝和璧在海風中,鋒銳儘顯,如同淩厲的冰鋒:“你接近蘇姑娘,是因為無法模仿蘇姑娘的刀。”那柄刀的煞氣太重,酒樓之靈也忌憚幾分,而同樣的,若是酒樓之靈能拿下魔刀,這種程度的魔煞之氣將使妖靈實力大增。
見他挑明一切,對麵的謝和璧道:“這話,我同樣奉送給你。”
“蘇姑娘,你現在誰也彆信,護好自己便是。”那位謝和璧斷然向蘇胭道。
蘇胭現在可以作壁上觀,但是,這酒樓之靈能當著一群萬道仙府弟子的麵,弄出這樣一個空間,放任它做大,最後獨木難支,吃虧的還是自己。
蘇胭銀色衣袍飛舞,笑意不達眼底:“我怎麼會不管,如果現在誰讓我發現是假的,我一定手起刀落,幫忙殺了它。”
這話一出,兩位謝和璧都沉默。
站在真謝和璧的角度,也許對他來說,他能擊殺酒樓之靈,但加上一個蘇胭,就會是變數。但謝和璧也能理解蘇胭的選擇,修士生存訣竅:無論是在任何地方,都不要把安危交到彆人手裡。
站在假謝和璧的角度,對上真正的謝和璧已經很難,還要應付一個蘇胭就更不好,它更想留著蘇胭後殺。
但是,現在誰也沒法否決蘇胭的提議,誰否決,蘇胭倒戈到對麵一方都不美妙。
奇怪的製衡達成了。
蘇胭從雲端而下,踩在冰麵上:“所以,你們現在可以朝我證明,誰是真正的謝和璧。”
左邊的謝和璧道:“敢問蘇姑娘現在更傾向於相信誰?”
蘇胭把魔刀放在正中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假想亂真,首先得讓真的先出招,它才有時間去模仿。所以,我現在更信任你一些。”
“蘇姑娘慧眼。”那謝和璧道,語氣同之前彆無二致。
右麵的謝和璧則皺眉:“蘇姑娘,酒樓妖靈詭計多端,在我們踏入酒樓的瞬間,它就開始窺伺我們的能力,姑娘剛才界定的時間太短。”
他提醒蘇胭,也沒有慌亂,倒很契合謝和璧一貫的作風。
蘇胭點頭:“嗯嗯,其實你也不錯,你在第一個告訴我酒樓妖靈一事,你也很像真的。”
兩位謝和璧:
右麵的謝和璧道:“蘇姑娘……”他語氣中似有無奈,卻又舍不得指責。
左麵的謝和璧則言:“蘇姑娘所思周全,謹慎為上,並不偏信一方,乃修士風範。”
蘇胭朝他看去,和他微妙的對視一眼,這種麵無表情、熟悉的誇誇風,更像謝和璧。
但,如果就這樣界定,太武斷了些。
蘇胭撤出兩個謝和璧中間,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距離:“這樣,我問,你們答,誰符合我心中謝和璧的印象,誰就是謝和璧。”
無人反對。
“第一個問題,我們的初見在哪裡?“
“天香樓。”左邊的謝和璧答。
“南寧州傳送陣。”右麵的謝和璧說。
他們二人同時回答,卻說出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右麵的謝和璧冷對左麵的謝和璧:“現在你如何抵賴?南寧州傳送陣毀壞,我在裡麵就得見蘇姑娘玉顏。翌日到海麵,我提醒蘇姑娘小心空間亂流,到天香樓時,早是第三見。”
他冷聲道:“此妖靈,恐怕是窺見我的記憶中天香樓的表現是初見,便誤會了,不知更前麵的存在。”
左麵的謝和璧已握上太上玄微劍,眼中已有冷冽殺意。
他道:“自找死路。”
海麵堅冰在這一刻儘數化開,成為萬千冰劍,朝右麵謝和璧而去,整片天空都籠罩在劍意之下,海麵被壓得連波瀾都不敢起。
右麵的謝和璧拔劍迎上,同時道:“蘇姑娘,十萬靈石,同我合作誅殺妖邪。”
蘇胭早已踩著冰淩飛躍入空,在冰劍占領高空時,她往高空跑看似傻,但如果繼續在海麵就是腦子瘸了。誰知道海下有什麼?屆時海上海下都是危險,她在中間剛好被串成串兒。
她在空中回首,冰劍從她周身擦過,魔刀威勢赫赫,卷起海浪對抗冰劍。
看樣子,她已認定右麵的謝和璧是真。
然而,就在右麵的謝和璧放心迎上左麵謝和璧的冰劍時,他肩膀猛地一痛,蘇胭手中的魔刀不知什麼時候起變成黑霧,而縈繞他周圍的黑霧反而成了真正的魔刀,深深嵌入它的肩膀。
鮮血從高空灑落。
灑落不久,殷紅的鮮血斷了,露出木製的肌膚來。
右麵的“謝和璧”摸著傷口,他畢竟不是人,鮮血有限。
蘇胭手中黑霧再一散,魔刀旋即再度消失,他周圍出現水墨般遊動的黑霧,疑陣重重,不知魔刀在哪裡。
冰劍、魔刀,刀劍齊齊輝映之下,酒樓之靈無法再偽裝。
他發現他沒法駕馭從謝和璧那兒學來的劍法,每次他想用,總有一股古奧的道意降臨,打斷他的思考。
他失策了,他看見魔刀赫赫,知道自己無法模仿,沒想到就連太上玄微劍也這麼麻煩。
酒樓之靈摒棄偽裝,他衣服撐破,一個高大的木頭人出現,他的眼睛就像是掛著的紅燈籠,門口的鞭炮是他的辮子,嘴一張開,就像是食客的嘴一樣尖利。
“你怎麼發現我是假的?”酒樓之靈踩向蘇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