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位蘇門主的脾性,比他打聽到的還要奇怪。
在萬仙穀的事塵埃落定前,蘇胭確實不會被懲罰,但等那件事一過,她這樣的態度秉性,定會被世家宗門收拾。
她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難道她認為僅僅靠著萬仙穀機緣,她就能成長到能睥睨青鳳門?無稽之談。
聞人侯意有所指:“蘇門主可真自信。”
蘇胭歎息一聲:“誰叫有的人明明有求於人,還放不下身段?”她是半點也不怕,對聞人侯這樣的人來說,他自以為自己位高權重,所以彆人也得敬著他。
一旦不敬著他,他就會害怕。
這也是蘇胭性格這麼不討喜的原因,但凡有人的地方,總有些約定俗成的規則。比如地位低的人要對地位高的人點頭哈腰,但凡一個人不這麼做,對方就會搖頭歎息,說你這個人將來難成大事雲雲。
其實這是他們害怕了。
他們心底的欲之一是成為人中優越的那波群體,當發現不如他的人不敬著他的優越,他怎能不怕?怎能不費儘心思打壓這種人,生怕被帶累得人人都不敬重他。
可惜,聞人侯現在打壓不了蘇胭。
他隻能忍了這氣:“多少靈石?”
“目前還差五千,以及一隻手。”蘇胭回。
“一隻手?!”聞人侯麵色大變。“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他一隻手,他怎麼修煉?”
“不是我要他這隻手,而是他想要尋寶鼠替他賣命,尋寶鼠則看重他這隻手,他們相互交換了賭約,最後,他輸了。”蘇胭道,“沒有一個賭徒能從賭場全身而退,如若你們不願意,尋寶鼠並不擅長戰鬥,你們可以不履行賭約。”
“但是,這幾隻尋寶鼠回去告訴它們的族群,以後尋寶鼠恐怕都不會再為青鳳門賣命,孰輕孰重,你們自己掂量。”
聞人侯沉默了。
一個聶師弟,值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那位聶師弟現在已經悔不當初,朝聞人侯撲過去:“師兄,救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憤怒的蠱蟲爬上他的肩膀,那位聶師弟被嚇得幾乎暈厥。
聞人侯狠了狠心,把聶師弟的手拿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聶師弟,你之後好好休養吧。”
蘇胭嗤笑一聲:“動手吧。”
她當然不會自己動手,而是由苗六花的蠱蟲親自操刀,蠱蟲的鉗子看似小,卻無比鋒利,像切瓜一樣切下聶師弟整條臂膀。
聶師弟慘叫的聲音傳遍整個飛舟。
蘇胭絲毫不怕這麼血腥的場麵,盯著斷裂的手看,甚至用手碰了碰斷手處的鮮血:“原來他之前用蛟筋接過手,難怪尋寶鼠要他的手,畢竟要尋寶嘛。”
那位聶師弟麵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臉上低落,幾名師兄弟緊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大叫耗費心力。
好慘,像一條落水狗。
蘇胭頓覺索然無味:“帶他走吧。”
聞人侯深深看了她一眼,把仇恨壓在心底,離開這個房間。
因為那位弟子的一句話,蘇胭做了這樣一件事,不可謂不冷酷。但她發現,自己這次做壞事,並不隻是想要靈石,而是很想看彆人的欲被釋放出來。
那位弟子以言語,想要打壓苕月門弟子,激起苕月門弟子的難受。
她就隨之激起他的賭性,以牙還牙,隻是結果確實慘烈了些。魔神之道,神在後,魔在前,這名弟子如若經受得起考驗,也不會有這個下場。
誰規定報複隻能在合理範圍呢?要知道,青鳳門這次的打算可是要先利用她打開機緣,再殺了她。
聞人侯等人離開這個房間,飛舟上不少人都聽到了剛才的慘叫。
鐘語溪從房內走出,看見聶師弟沒了一條手臂,頓時走過來:“他怎麼了?”
聞人侯不欲多說,朝蘇胭房間望了一眼。
鐘語溪明悟,她怔怔的,這裡是飛舟,她們將要去萬仙穀進行試煉,蘇胭也敢設計害她看不順眼的弟子?
鐘語溪此時已經明白蘇胭的性格,她隻是好奇和後怕,為什麼當初她幾次三番和蘇胭作對,她卻沒被這樣對待?
鐘語溪愣愣看向蘇胭的房間。
蘇胭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若知道,她可能會告訴鐘語溪,雖然她討厭刻板的既定印象和鐘語溪的偽善,但如果在偽善和惡之間選擇一個,她一定會給偽善者活命的機會。
惡是欲傾瀉的產物,看似快意恩仇,但有多少人能真正掌控欲?
起碼現在,連她自己也不能。偽善者,至少能有一點自製力。
飛舟上的動靜並未引來太大關注,大家知道這麼個事兒,但並不會做出頭鳥,連青鳳門都認了這個虧,他們能說什麼?
蘇胭則關上門,拿到手裡的一根發絲。
這是聞人侯的發絲。當初唐琛以說聞人侯身上有她的道極的事,曆曆在目。
但蘇胭並不太信任唐琛以,她明說是拜唐琛以為師,可是,就像同謝和璧說的那樣,都沒敬告過天地,是真正的師徒嗎?連唐琛以都有意無意忽略了這個步驟。
現在,蘇胭要驗證,唐琛以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