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十九章(改bug)(1 / 2)

第十九章

這座宮殿,佇立於半空,終年雲霧繚繞,比正派的地方還要像仙境。

然而就是這種地方,在他把楚宴的屍身還給蘇墨垣之後,被蘇墨垣以本命真火焚燒,讓落沉宮和他們一起化為灰燼。

而他……再也沒能完成楚宴臨終所托。

他臨死之前,不正是對自己說想要離得遠遠的,不讓蘇墨垣發現他已死的消息嗎?

望著這一切,陳潤玨在腦海裡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他費儘心思吃下玄羽枝,竟然落到這種下場。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可笑。

為什麼會主動接受詛咒,明明……他是想得登大道,然而這玄羽枝卻成了他生生世世的責罰。

不管怎麼輪回,都會帶著記憶。

陳潤玨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最開始的時候,尚且能夠撐下去。可日子越久,越覺得前方是黑暗的深淵,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

他有時候會忍不住想,是不是要等靈魂枯萎,天地轉變,這樣的日子才會結束?

終於到了這一世,他再也無法忍受。

想死。

這具身體儼然已經成了空殼,隻有想到死亡的時候,乾涸的內心才會得到一絲撫慰。

原來,太長久的時光,真的能逼瘋一個人。

他孤孤單單的走過了多少次轉世,他能清醒深刻的感覺到自己在發瘋。

冷靜的,燃燒著。

所有的情緒已經在他身上都消失不見,宛如隻身黑暗,無法逃脫。

陳潤玨用劍指著楚宴:“你不是說,想和我比一場嗎?”

楚宴把戚長銘扶起,讓他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戚長銘還沒恢複氣力,捂著自己的傷口,還不舍的拽著楚宴的手:“彆去。”

楚宴露出一個笑容:“我一直在想,那一次做錯的事情。我種下了因,這就是我的果。你帶餘友清進來,三番四次的提醒我,是想告訴我,你也懷疑陳潤玨是故人了嗎?”

戚長銘抿著唇:“如果我能更確定一些就好了。”

他想著徹底查明了,再告訴楚宴。

卻沒想到陳潤玨來了這一招,自我毀滅,也要拉上那麼多人。

楚宴搖頭,抽出了身側的紫幽劍:“你為了保護我而受傷,這次就交給我。”

楚宴站起身,看向了那邊的陳潤玨。

從深淵裡湧入無數的狂風,吹得他袍裾飛揚,發絲淩亂。而他臉上的表情,就跟古井一樣,心死沉寂。

這幾千年的時間,陳潤玨幾乎已經精通所有的攻擊方式。

他最鐘愛的,卻是劍修的攻擊方式。

他奢求著,以這種微末的東西,來懷念那個人。

陳潤玨手中長劍已經被注入了靈氣,他不是純正磨煉劍法的劍修,無法動用劍意。不過拿這點來對付眼前的人,足矣。

原本該僵持一段時間,仔細觀察對方的實力。

先動的人反而是陳潤玨,楚宴迎麵而上,對敵經驗他縱然比陳潤玨少,但此番必須得一戰!

劍氣破空!

兩人很快就纏鬥了起來,速度快得幾乎無法捕捉。

戚長銘捂著傷口,隻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立即恢複過來。他看著自己的血條,陳潤玨的那炳劍明顯是加了屬性,如果被它傷到,就會造成短暫的麻痹。

戚長銘緊緊盯著那邊,兩人以極快的速度對戰。

斷天裡已經很少有人跟得上楚宴的速度了,可兩人還是以極快的方式在對戰。

陳潤玨壓得楚宴根本無法使用劍招,看似兩人旗鼓相當,實際上卻是陳潤玨領先一籌。

劍氣縱橫交錯,把周圍的山石上也劃了無數道劍痕,那些碎石隨著地麵的裂縫滾落至地底。

楚宴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偷偷布下了水符。

在妖雲之夜後,他身上就買了十疊水符,孟宇齊還給了他一些。

讓楚宴覺得驚訝的是,陳潤玨似乎並不介意,就算看到他布下劍陣,也沒有摧毀。

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

對方是那隻逗弄他的貓。

煩躁!

好不容易布置完成,楚宴揚起紫幽劍,給了陳潤玨痛擊後又迅速拉開距離。

“不毀了那些水符,你是輕視我嗎!?”

陳潤玨死氣沉沉的說:“孟宇齊之前偶然跟我提起過,說你的劍陣很獨特,根本沒有見到過。我想看看,到底有多獨特,這麼些年,還沒有我沒看過的劍陣。”

楚宴知道自己若不拿出殺招,就對付不了他。

他下定了決心,同時發動了水符,在那些水符之中都注入了自己一絲劍氣。

當發動的時候,水符彙聚到了深淵的上方,那些流動的水最終形成了一個劍陣。

楚宴丟出了紫幽劍,讓紫幽劍作為陣心的引子,他緊咬著嘴唇,忍著靈氣乾涸的疼痛:“你想看,就讓你看看吧!”

陳潤玨原先沒在意,當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的那一眼,眼底卻閃過震驚。

“六壬水天劍陣!”陳潤玨的眼底終於帶上了點兒光彩,“你怎麼會這個招式?”

楚宴沒有說話,六壬水天劍陣已成,雖然花了不少功夫,還有陳潤玨故意放水,但劍陣成了的那一刻,就注定會扭轉主導權。

天空的雨絲就像是細刃一樣傾盆而下,無數把利刃同時湧去,即使是陳潤玨,也要花費不少的心力才能接住。

可他卻毫不介意,眼底的光彩越來越深。

反而,他伸開了雙肩,以一個擁抱的姿勢迎接這場劍雨。

毫無抵抗。

“竟然是六壬水天劍陣,竟然是這個……”陳潤玨不顧身上的疼痛,在雨中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些雨滴刺透了他的衣衫,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膚都浸透了血液。

而陳潤玨眼中隻剩下狂熱的情感,就像是沒有痛感那般。

楚宴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他借助外力,還是沒辦法維持太久。

當六壬水天劍陣散去,他渾身都出了汗,幾乎站不起來。

“你怎麼會這個劍陣?”

“好久不見,沈青陽。”

當楚宴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陳潤玨的呼吸都淩亂了。

他胸口起伏,不再如剛才那樣,而是死死的盯緊了楚宴:“你為什麼知道這個名字?”

楚宴看著他,覺得可悲極了。

費心的得到了玄羽枝又如何?等待他的就是無窮無儘的痛苦而已。

他經曆了那些世界,是有一個戚長銘一直陪著他,楚宴才覺得沒那麼難熬。如果真要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那麼久,又懷著悔恨,仿佛遠處隻有黑暗而已,那才叫可怕。

這樣的眼神,讓陳潤玨額頭青筋凸起,總覺得對方是在可憐他。

不,他不用任何人的可憐。

他捏緊了劍柄:“說!”

楚宴抿著唇:“不說又如何?”

“我有無數種方法逼你說出口。”陳潤玨把目光放到了戚長銘身上,作勢就要朝他攻擊而去,“在商封洞死了,才是真的出不去了。”

楚宴睜大了眼,沒想到陳潤玨會那麼偏激。

“住手!”

然而陳潤玨已經發出了攻擊,隻聽轟的一聲,落沉宮一部分坍塌而下,把戚長銘深深掩蓋在裡麵。

這攻擊太快,讓楚宴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楚宴愣在了原地,飛快的從這邊衝了過去。

楚宴丟了紫幽劍,狠狠用手刨著地上的土,他的呼吸急促,臉色蒼白的大喊:“戚長銘,戚長銘!”

然而,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

楚宴的手指甲裡已經沾染了鮮血,他卻絲毫沒能察覺到疼痛那樣,仍舊執拗的重複著這個動作。

陳潤玨已經走了過來,抓起楚宴的衣領:“早些告訴我,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楚宴的眼淚落下,一顆顆的砸在陳潤玨的手上。

“我不說,是為了你好。”

陳潤玨嗤笑一聲:“笑話。”

楚宴的長睫已經被眼淚打濕:“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彆人的原諒。”

這樣的神態,是陳潤玨無比熟悉的。

他的呼吸微顫,下意識的鬆開了楚宴。

“你是……”

楚宴捏住了一邊的紫幽劍,朝著陳潤玨的胸口刺去:“該永遠留在這裡的人是你,而不是戚長銘。”

陳潤玨吐出一口血,朝後退了好幾步。

他的心臟插著紫幽劍,疼痛讓他終於跌坐在地。然而這裡已經離那個深淵很近了,稍有不慎就要跌落下去。

他用手捂著自己的傷口,手指顫巍巍的伸了出去,眼底帶著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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