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之神 (7)(2 / 2)

“不是這樣的,太啟,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悶在家裡天天看電視玩手機,是要悶出問題的,我沒有束縛你,你可以出去交朋友,一起約飯喝下午茶逛公園旅行,或是把朋友請到家裡來做客,隻要你喜歡,想做什麼都可以,這樣就不需要天天抱著手機看八卦了,和朋友聊聊天也挺好。”

“可我隻想和你聊天啊。”

虞淵的心瞬間被擊中了。

金絲雀想飛出鳥籠的他見得多了,這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想窩在鳥籠的金絲雀。

把這樣的美人藏在家裡,斷絕他所有的社交,讓他隻能依賴自己,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隻是想象,就足以讓虞淵獲得極大的滿足。

虞淵按捺下心裡的衝動,又耐心地和太啟說道。

“如果你不想出門交朋友,那要不要去找個工作,換一個新的環境?”

太啟的表情更憂鬱了,他要怎麼做才能讓虞淵知道,他就想當一隻混吃等死的鹹魚?要知道,工作這件事,是他來到這裡之後,第一個從體驗清單裡劃掉的事項,世間萬物有毀有譽,唯有工作不得人心。他在網上泡了這麼久,就沒見過有人在網上感歎工作讓人快樂的。

“我隻想讓你養我。”

太啟就是這麼理直氣壯。

虞淵又輸了。

他輸得一敗塗地,輸得心服口服。心裡想好要怎麼和太啟聊聊社交觀,勸他多出去走走,多體驗人生百態,腦子卻跟著太啟的邏輯跑,甚至有一股“他隻屬於我”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虞淵的身邊不是沒出現過頂級獵手,足以縱橫情場的釣係美人們,在虞淵這裡屢屢碰壁。虞淵就不吃這一套,他太理智了,任何掩藏在似有似無的暗示以及萬種風情背後的交易,都能被他一眼識破。

可他猜不透太啟的心思。

或者說,他看穿的是太啟就想依偎在自己身邊當金絲雀的想法。用網絡上常用的評價來說,就是滿級清純釣係美人,釣得天衣無縫,純得渾然天成,唯一的小心思,竟然隻是想待在你給他的金絲雀籠子裡。

虞淵再一次好奇夏家到底是怎麼把太啟養成這樣的,從認識太啟時,太啟就不太愛說話,對其他人的示好也愛理不理,對待人際關係冷漠疏離,隻有在自己麵前時才會放開了聊天,偶爾還會問出些啼笑皆非的問題,可愛又可氣。

總之,他服氣了。

“我養你。”虞淵應了下來,“養你一輩子。”

一切似乎都是順利成章的,“他想和我聊天”的想法印刻在虞淵的腦海裡,工作時,他開始時不時的拿起手機看消息,等著太啟和他發消息,又或是主動給太啟發些有趣的圖片和工作的瑣事。

太啟回得不多,這幾天來,也從來沒有主動給虞淵發過消息。

虞淵坐在辦公室裡,就有點納悶了。

他不是想和我聊天的嗎?他一個人在家不會寂寞嗎?

為什麼一條信息都沒有?

等了三天,虞淵都沒能等到太啟的信息,忍不住打了電話回家,問太啟在家裡做什麼。

阿姨說:“太啟啊,在家看了一天的《父母愛情》。”

虞淵問:“他是太無聊才看的?”

阿姨說:“不是啊,我看他看得可開心了,中午吃飯都要捧著碗守在電視前看。”

虞淵:“……”

老婆的嘴,騙人的鬼。

聽起來應該是生氣的答案,虞淵卻想起太啟每每和他理論的神邏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笑,讓身邊的秘書都震驚了。

“虞總,後天下午的請假已經幫您申請好了。”

虞淵回過神來。

“好的。”

這個周末要祭祖,周五下午虞淵要去祖廟,和家裡長輩檢查各個事項的準備。

等祭祖一過,就是聖誕元旦,過完元旦不到半個月就是新年了,等年一過完,就是他30歲的生日。

成家立業他都在30歲之前順利完成,剩下的就是撫養後代,如果不是因為他一家之主的身份,他根本不會去考慮孩子的問題。虞淵自己就是孤兒院出身,對血脈延續沒有那麼大的執著,孩子在他那裡是愛情存在的另一種方式,太啟既然不能生孩子,那麼這個孩子的身份和血緣關係就沒那麼重要了,虞淵打算和太啟領養兩個孩子,家族內外的都可以。

如此想著,人生看起來就圓滿了。

隻是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時,虞淵總有一種自己忘了重要事情的錯覺。

是和太啟同床共枕嗎?

虞淵翻過身,看向窗戶的方向。

重重紗簾外,一輪毛月亮正當空。

*

祭祖儀式當天,太啟淩晨三點就被叫起來了,他們前一夜是在老宅睡的,直係的幾十個親眷圍在一起,聽雲婆婆講祭祖的注意事項和程序。

也就是在這天,太啟才知道,為什麼雲婆婆在虞家有這麼高的地位。

除開雲婆婆本身和藹親切樂於助人之外,還因為雲婆婆這一家,是虞家有名的高壽家庭,雲婆婆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子孫繞膝,雙親九十多歲了依然健在,從年輕時起,就是各家紅事和祭祖拜神的座上賓。

“姑姑啊,真的有福氣。”

太啟聽幾個上一輩的親戚議論道,年後有幾家要辦百日宴和擺酒,百日宴要請雲婆婆給小寶寶擺盤盞,擺酒則要雲婆婆幫忙鋪床,還有個家裡有病人的,想請一些瓜果放在雲婆婆家裡,蹭點喜氣。

擺盤和坐床習俗,太啟很多年前就見過了,後麵這個他倒是有些費解,問過虞淵才知道,原來雲婆婆十年前生過一次大病,在ICU住了快一個月,無數金錢和醫療資源砸下去,硬是從死神手裡,把雲婆婆的命救了回來,現在家裡但凡有個病人,都愛蹭點雲婆婆的喜氣。

難怪找那些偏神續了命,太啟心裡嘀咕道。

他明白其中的緣由,但也沒打算告訴虞淵或是其他人,他是凡間世界的旁觀者,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插手乾涉。

雲婆婆在麵前講,太啟就跟著聽,都給虞王掃過塵,太啟也不在乎再祭一次祖了,他明天就是虞家的工具人,就當觀摩一下凡間世界的民俗了。

早上三點起來之後,一大家人便忙碌起來,虞淵拒絕了所有的媒體采訪和學者的邀請,用車,餐飲接待,司儀,安保,樂隊,全部由虞家子孫擔任。

饒是如此,一大清早,虞王陵外麵還是圍滿了記者媒體和市民,還有不少網紅帶著手機和設備趕來拍小視頻。

甲子大祭,那可是六十年才能見識到的一次的盛會,早上七點後,人就越來越多,還有不少機靈的小商販背著泡沫箱到虞王陵門口的廣場擺攤賣早點飲用水暖寶寶。

太啟的早餐,就是混在人群中,在這些流動攤點前解決的。

他是虞淵的愛人,虞家上下見過的沒見過的都要來和他打聲招呼,上次掃塵過後,虞淵對他的愛護也是有目共睹,來攀關係的人絡繹不絕,太啟哪裡見過這個仗勢,一出老宅,就給虞淵說自己要去衛生間,有事給自己打電話,然後就跑路了。

他在虞王陵廣場門口轉了一大圈,買了白糖包和牛奶,一邊吃一邊逛。

不多一會兒,警/察和城/管開始維持秩序了,那些小攤販一見城/管,把箱子一合,背上就跑,眨眼間,太啟逛的小攤就全不見了。

他還打算再買兩個包子的。

太啟回頭一看,人群已經在漸漸散開,沒過多久,又合攏了,太啟又走了一遭,那些小攤販一個沒回來,走到廣場角落,突然看到一個帶著黑墨鏡的老爺子,打開折疊凳坐下來,把一個鳥籠子和一塊麻布放在麵前。

賣鳥的嗎?

太啟走過去,那鳥嘰嘰喳喳叫起來。

“貴人呐。”

老爺子拱手作了個揖。

太啟也回了個揖,再定睛一看,地上的麻布用瀝青寫著“算卦 看相”,麻布上油跡斑斑,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

原來是個算命先生。

這個年代竟然還有算命先生?太啟好奇心大起,問老爺子:“算命多少錢?”

“貴人是看相,還是算卦?看相主命,算卦卜事。”

太啟說:“那我看相吧。”

老爺子伸開手指,比了個五。

太啟摸了一下口袋,他沒帶現金。

聽到太啟掏口袋的聲音,老爺子從懷裡摸出一張過了塑的卡片。

“來,貴人掃碼。”

太啟付了50。

“有零則圓滿,雙零圓圓滿滿。”

太啟:?

500嗎,有點貴啊,他坐公交才一塊八。

太啟又付了450,在老爺子麵前半蹲下來。

“手相和骨相?”

“貴人多識,我這招子沒了好多年了,摸骨為主,識紋為輔助。”

太啟卷起袖子,伸出左手。

他左手上是一塊腕表,和虞淵的是一對。

那老爺子先把腕表摸了一圈,太啟咳了一聲,才從腕骨開始,細細摩挲著太啟的指骨和掌紋,一邊摸一邊嘖嘖。

“大富大貴啊。”老爺子來回摸了兩遍,又重複了一次,“大富大貴啊。”

太啟問;“就這?”

這不是摸表就能摸出來的嗎?

“當然不是,不過我擔心說出來,貴人心憂。”

太啟說:“你說,我心態穩。”

他純屬是來找樂子的,不管真的假的,不可能有人能勘破他的命運,他和天道同歲,命運即是天機。

“那我說啦。”

太啟說:“你說。”

老爺子問:“結婚了嗎?”

太啟說:“結了,兩個月前結的。”

“那不就是了,貴人一身富貴,就是情路坎坷啊。”

老爺子又比了個三。

太啟問;“我老公有小三?”

那不是正好嗎?

老爺子說:“我說的是三百。”

太啟又付了錢。

老爺子的手又摸向太啟那塊表:“好表配好骨相,可惜啊,這表注定隻能一隻,配不了雙。”

這雲裡霧裡的,太啟也聽不懂:“什麼意思,你直說吧,我聽不太懂。”

老爺子又比了個三。

太啟又付了三百塊錢。

“哎呀,貴人意會了,我的意思是說,你這骨相,是寡婦的骨相,而且是當三次寡婦——”

這都什麼胡言亂語。

太啟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收款碼;“我知道了,我弄錯了,你把錢退給我吧。”

“貴人不想聽破解之法。”

太啟看時間,快要到儀式了,問道:“什麼破解法?”

看樣子這錢也要不回來了,太啟打算速戰速決。

“破解法就是——”

憑空突然出現一隻手,把太啟的手從老爺子手裡奪回來。

“老爺子,之前您在虞王陵附近打著虞姓子弟的名義招搖撞騙就算了,今天祭祖,您還想著來忽悠我愛人?”

那老爺子抬頭一看,竟然是虞淵,臉色馬上就變了,他用麻布把鳥籠一卷,拾起板凳就往廣場外衝。

這靈活的腿腳哪裡像個瞎子,就連路上的水坑都能精準跳過。

“你還信這些。”虞淵搓了搓太啟的手,“彆信那老頭的話,附近有名的騙子,專坑你們。”

太啟說:“我不信啊,我隻是有點無聊。”

“無聊就來算命。”虞淵有點好笑,“難怪在網上算我和趙天端的星盤。”

“真的有點無聊,這儀式前的準備也太長了吧。”

“要準備八寶三牲,還要接待親戚登記族譜,已經很趕時間了。”虞淵牽著太啟的手,兩人朝虞王陵門口走去,“差不多準備開始了。”

“嗯。”

到了祖廟前,各家宗親已經入座了,司儀是虞淵一個外侄,播音係出身,儀表堂堂,大方從容。

太啟在祖廟前第一排座位的中間坐下來,隔著他不遠坐的就是雲婆婆,前幾排都是直係的長輩,太啟都打過照麵。

再前麵是幾座香案,上麵擺放著瓜果三牲,等會兒要抬進去敬奉先祖。

太啟隻當是看熱鬨,坐了一會兒,就發現這熱鬨看得實在是無聊。

奏樂,讀祭文,請祖先,供祭品,然後才從直係後人開始,向先祖祭拜。

沾了虞淵的光,家裡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祭拜過後,便是輪到他們了。

家主祭拜和其他宗親不同,是需要有長輩陪伴的,意為向祖宗提攜後人,太啟和虞淵進去時,雲婆婆和幾位太爺姑婆,就站在一邊,等著虞淵和太啟上香。

虞淵淨了手,從香盒裡抽出六柱,分了太啟三柱,兩人一起去點了香,又走到牌位前。

一陣風忽然從窗戶外吹進來。

香爐裡的冥幣卷著香灰飄起來,太啟眨了幾下眼,忍不住咳了兩聲。

“熄了。”

太啟騰出手揉了揉眼睛,聽到虞淵說。

“什麼熄了?”

話剛一說完,太啟臉色驟變,他把香一扔,便撲向了虞淵!

“危險!”

麵前的香爐轟然倒地,香灰冥幣的碎屑四處飄散,雲婆婆四肢扭曲地趴在推倒的香爐上,皮肉被高溫燙地滋滋作響。

“你不用祭拜祖先,就算祭拜了也沒用。”

她桀桀笑起來。

“因為你根本活不過三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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