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啟直直地盯著藏狐煤球。
藏狐煤球被盯得有些心虛“怎、怎麼了?”
太啟說“我小叔子他才滿18歲,報恩是你想報就能報的?你不把我放在眼裡?”
“不不不,您誤會了。”藏狐煤球腦子一轉,飛快地揮動著爪子,“我也誤會了,我就說你一個寡婦天天帶著小叔子乾什麼,原來你們是一對。”
藏狐煤球又被揍了一頓。
他捂著腦袋嚎道“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你到底能不能和我們凡間世界的神正常交流,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啊!”
太啟也不懂藏狐煤球的意思,上來就說要報恩,一隻狐狸精說他要報恩,難道不是他想的要以身相許的意思嗎?
“總之,你不可以動我小叔子。”太啟警告藏狐煤球,“我收著手,是因為你不作惡,你動了我小叔子,意義就不一樣了。”
“知道了知道了。”太啟不能得罪,又不好溝通,藏狐煤球隻有一次又一次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我是真的小動物報恩,您誤會了,我不來是拆散你們的,是來加入你們溫暖的家庭的。”
藏狐煤球兩爪比心,做了一個可愛的手勢,想以此來證明自己的確是可愛的小動物。
太啟卻問“你說的這話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絕對沒有!”藏狐煤球肯定。
“行吧。”
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太啟又問起它為什麼不燒黃表紙傳遞消息,藏狐煤球開始拚命給太啟戴高帽。
“你這麼厲害,肯定能用符咒把我召喚過去啦。”
太啟問“然後呢?”
藏狐煤球說“然後我就把符咒燒了。”
太啟“……”
“幸好我聰明。”藏狐煤球得意地說,“我還記得你的地址,就從百花鎮一路跑過來了。”
它抬起腳底板給太啟看“你看,我的腳底板都跑糙了。”
“回頭讓賽級洗護團隊多給你搓一搓。”
太啟也不明白,藏狐煤球自稱九尾狐,修行四百零一年,怎麼還能原身狂奔幾百公裡,這個偏神白當了嗎?
後來一想,大概它傻,本領也不好,連穿牆的符籙畫得都是個錯的。
太啟把結界撤了。
“我去打電話查你說的那家拆方相氏廟的公司了,你先去樓下等著我,等洗護團隊來了,我帶你去洗澡。”
“好咧。”
藏狐煤球跑到客廳乖巧等太啟,太啟則去書房給陳禮賓打了一個電話,問他拆廟的事情。
陳禮賓說自己會儘快查,兩人簡短聊了幾句後,陳禮賓又委婉地問,需不需要找一家公關,平息一下網上的謠言。
他也注意到了網上的那些傳聞,這些傳聞還沒有擴散開來,屬於眼不見心不煩的程度,他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太啟,畢竟這些攻擊對太啟本人會造成傷害。
太啟的回答明顯有點懵,看樣子是沒聽說過。
網上八卦太啟愛看,但他寧願看婆媳關係兄弟互綠,都不會去看這些神神鬼鬼的八卦,畢竟這些內容他接觸得多,並不太能勾起他的興趣。
陳禮賓聽他的意思是不知道,便也不提了,隻叮囑他注意安全,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剛一打通,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太啟打開房門,管家阿姨站在門口,急切地對太啟說。
“你快下樓看看,那隻狐狸就蹲樓梯口看著麒麟,天啊,它連那麼肥的雞都能吃五隻,該不會傷害麒麟吧?”
管家阿姨對這隻狐狸還是有些畏懼的,她不敢動狐狸,隻有上樓來找太啟,太啟一聽,這還了得,吃了我的雞,又想打我家貓的主意?
太啟趕緊下樓去,一下樓,就聽到藏狐煤球嗷了一聲。
它沒說人話,但是太啟隱約聽得懂。
“謔,好大一隻豬咪!”
太啟以為衝出去的會是藏狐煤球,沒想到正蹲在窗邊舔毛的麒麟聽到了藏狐煤球的嗷嗷叫聲,耳朵一豎,像一隻小獅子一樣衝了過來,衝著藏狐煤球就是一頓暴揍。
藏狐煤球也不示弱,亮出爪子開始迎戰,一時之間,客廳裡狐狸毛貓毛亂飛,哇嗷哇嗷和喵喵喵的示威聲此起彼伏。
“天,你們彆打架啊!”
太啟連忙跑過去。
“喵喵喵(它罵我豬咪)!”
“哇嗷哇嗷(我奉德老爺絕不認輸)!”
管家阿姨和太啟幾次想過去把它們分開,卻被翻滾的毛球阻擋在外,最後還是太啟出手,揪住一根麒麟的長毛打了個響指。
管家阿姨和麒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見藏狐煤球向後退了幾步,恐懼地看著麒麟,又一次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喵?(它怎麼了)?”
麒麟走過去低頭嗅了嗅,好奇地看向太啟。
管家阿姨也問“這狐狸是不是有什麼羊角風之類的病,怎麼突然就暈了呢。”
“沒事兒,狐狸的本能,它打不過就會裝死。”
太啟走過去,擰著狐狸尾巴把藏狐煤球提起來,扔進了一樓的浴室裡。
“臟兮兮的。”太啟嫌棄道,“等洗護的人來了,給它好好洗一洗。”
麒麟的洗澡和喂養一向都是管家阿姨操辦的,所以給藏狐煤球洗澡,也是管家阿姨來照看。
藏狐煤球還能動彈的時候,管家阿姨是不敢動它的,它暈了之後,管家阿姨才敢靠近。洗護團隊的幾個女孩來了,看到這隻在浴室裡挺屍的狐狸,也十分驚訝。
“這隻狐狸的毛色好特彆。”
“長得也很特彆。”
“這毛是燒焦了嗎?”
太啟說“烤火烤焦了,沒辦法,它傻。”
管家阿姨說“快點洗吧,我來幫忙,等會兒它醒了,我怕就不好洗了。”
洗護團隊的幾個女孩子開始調製洗護的香波,管家阿姨拿過鋼梳,給藏狐煤球梳毛。
藏狐煤球舌頭斜露在外麵,整隻狐隨著梳毛的動作細微地搖擺著,隻是鋼梳梳到腹部茂密的絨毛時,爪子突然抬了一下。
管家阿姨嚇了一跳。
藏狐煤球翻身起來,突然跑出了浴室。
“它怎麼跑了??”
太啟說“它馬上會回來的。”
太啟看到了藏狐煤球腹毛裡藏著的黃裱紙衣,這隻臭美的狐狸,變回原形都要把衣服給藏在腹毛裡,洗澡之前還不忘拿出來。
剛一說完,藏狐煤球就跑過來了,繼續躺在浴缸邊裝暈。
管家阿姨“……”
果然是太啟說的,能通人性的狐狸。
藏狐煤球被扔進浴缸享受了一次賽級的洗護,從頭到尾搓得乾乾淨淨,上過了皮毛護理油,然後被管家阿姨喂了兩顆驅蟲藥,還打了一針疫苗,喂了一頓蛋黃雞胸肉。
折騰了一天,洗乾淨了,也吃飽了,藏狐煤球趴在沙發上休息。
麒麟就在一邊蹲著監督它,它一動也不敢動,癱在沙發上裝死。
虞淵回來時,太啟依舊和以前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隻是這一次不同,身邊除了趴著麒麟,還有一團黑乎乎的皮草。
“你買了什麼東西?”
藏狐煤球一動不動,虞淵也沒看清,走過去順手摸了一把,那團皮草突然抬起頭,虞淵愣了一下“狐狸?”
“對,我們家的新寵物。”
藏狐煤球就像隻狗一樣,看到虞淵,整隻狐都興奮了,蹭蹭摸摸還要抱,發出嫵媚的“哇嗷”的聲音,被太啟一把按了回去。
“這狐狸哪裡來的。”
莫名其妙出現的狐狸,讓虞淵心裡有點警覺,太啟是喜歡小動物,但是狐狸又沒有大範圍飼養,他就去了學校一天,回來太啟就弄來一隻狐狸,讓他不得不多想。
“是昨天說的那隻偷吃了我們家五隻雞的狐狸嗎?”
管家阿姨給虞淵熱好了飯菜,端過來時順口應道;“對,就是那隻狐狸,今天早上被物業抓到了,小夏先生出門時剛好遇見,發現是你們之前在百花鎮旅遊時遇到的狐狸,就接到家裡來了。”
“這狐狸通人性呢。”
半天的相處,讓管家阿姨開始喜歡藏狐煤球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通人性的動物,能聽得懂人說話,又乖又醜萌。
太啟看起來也挺喜歡這隻醜狐狸,看著電視都不忘記擼幾把。
隻有虞淵一個人有點不爽。
“等等,狐狸能隨便養嗎?不需要□□嗎?這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
太啟說“反正不是野生的,而且也不會養多久,過段時間我就送回百花鎮去。”
百花鎮的狐狸。
虞淵肯定,這八成就是那隻讓太啟很喜歡的男狐狸精。
他的醋壇子又翻了。
吃飯時他一直不斷地往沙發的方向看過去。藏狐煤球發現虞淵在看它,也忍不住一直抬頭看它,眼神含情脈脈,傳送著報恩的秋波。
這眼神在虞淵眼裡就是挑釁。
吃完飯,他把碗筷送回廚房裡,走過來,擠在藏狐煤球和太啟中間坐下了。
“你乾嘛?”太啟電視看得正精彩,冷不防被虞淵一擠,差點歪倒在沙發上,被虞淵攬過腰坐好。
虞淵指了指電視“看會兒電視。”
太啟問“你不去寫作業嗎?”
虞淵說“明天放假。”
太啟說“那行吧,你看吧。”
虞淵便陪著太啟看電視上放的懸疑劇,這部劇虞淵之前看過,他陪太啟看電視劇,也並不是真想看看電視,而是打探一下那隻狐狸的底細。
他在沙發上坐了沒多久,一隻狐狸爪子便搭在了他的膝蓋上。
虞淵低下頭,藏狐煤球媚眼如絲,又把另外一隻狐狸爪子放到了虞淵的膝蓋上。
它打算趴在虞淵的大腿上,就和趴在太啟腿上的麒麟一樣。
虞淵卻誤以為藏狐煤球要跨過自己去擠麒麟,兩指一彈,把兩隻狐狸爪子從自己的膝蓋上彈了下去。
“嗷~”
藏狐煤球被恩公拒絕,在沙發上躺倒,開始露肚皮撒嬌。
誰不喜歡毛絨絨呢?
藏狐煤球在沙發上扭來扭去,連身上的毛都在給虞淵暗示。
“快來摸我啊,快來摸我。”
然而虞淵,就是不喜歡毛絨絨的那一個。
虞淵問太啟“這狐狸公的母的?”
太啟說;“公的吧,聽聲音像公的。”
母狐狸精不至於神名叫奉德老爺吧?
虞淵說“我看看。”
他拉開藏狐煤球的後腿,看了一眼,又在後腿中間捏了一下,藏狐煤球被嚇得尖叫一聲,連忙翻過身蓋住肚皮,夾起了尾巴。
虞淵嘖了一聲。
“公狐狸,小蘿卜尖。”
太啟懷疑地看向虞淵“你沒事捏人家那裡乾什麼?”
虞淵收回手,放心地開始看電視“沒什麼,雄性心理作祟而已。”
這狐狸臉不好看,皮毛都燒焦了,尾巴尖和耳朵尖也禿了,眼神看起來心思全露,變成人應該也就是個莽撞的二傻子,太啟可能是真的把它當寵物來養的。
情敵威脅解除,虞淵的心情變得相當好,對待藏狐煤球的態度也好了不少,晚上給麒麟加餐時,還特意讓阿姨給藏狐煤球又熱了一份牛肉。
藏狐煤球吃得滿足極了。
它看向恩公的眼神也更留戀了。
——它就知道,這是世界上最好的恩公了!
藏狐煤球無以為報,打算今晚去給恩公暖腳。
又是一個淩晨兩點,藏狐煤球從睡夢中醒來,朝四周看了一圈。
距離沙發不遠處的窗台上,麒麟抬起頭看了藏狐煤球一眼,藏狐煤球連忙把腦袋縮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聽到貓窩裡傳來麒麟的呼嚕聲,藏狐煤球躡手躡腳地跳下沙發,爬上了樓梯。
白天他觀察過這間彆墅的布局,這間彆墅有三層,地下一層是娛樂房健身房,一樓是大客廳以及功能性用房,二樓是書房臥室以及客房,夜間沒人,藏狐煤球在地毯上扒拉著足跡,很快就定位到一間臥室。
藏狐煤球在門口蹲下來,思考著要怎麼進去。
它向左右邊都看了看,接著在二樓的轉角處發現了一盆綠植。
藏狐煤球跑過去,抓了一把泥土放在地毯上,用指甲沾著,在虞淵臥室的牆壁外麵畫了一個穿牆符。
這是它在山上試驗過多次的符籙,這一次絕對不會出錯。
畫完後,藏狐煤球低聲念了一句符咒,牆上簡陋的符籙成形,微微閃了兩下,藏狐煤球向前一躍,上半身迅速地鑽入了牆內,接著牆外的尾巴一掃,向前一躍,牆壁上的泥土紛紛掉在地上,符籙再也痕跡。
完美!
恩公,我來了!
一牆之隔的虞淵馬上警醒。
藏狐煤球進屋時,他就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意識直接從深度睡眠中醒來,後來在察覺到腳邊毛茸茸的觸感後,赫然從睡夢中蘇醒。
“誰?!”
虞淵猛地坐起來,正看到床腳翻著肚皮四腳朝天,衝他擠眉弄眼的藏狐煤球。
“什麼玩意兒??”
虞淵睡得正好,被藏狐煤球吵醒,心裡一陣火氣,他翻身下床,擰著藏狐煤球的頸皮,把它丟出了房門。
“出去。”
藏狐煤球“?”
恩公不喜歡他暖腳嗎?
虞淵準備關門,藏狐煤球又從門縫裡轉出去,直接躺進了虞淵的被窩裡,羞澀地蜷起了身體。
那暖被窩也行。
虞淵“……”
他冷著臉坐電梯到一樓。
“麒麟!”
虞淵白天時聽管家阿姨說過,狐狸怕麒麟。
麒麟喵地一聲,從被窩裡跳出來,跑到二樓,把藏狐煤球從虞淵的房間裡趕了出去。
一夜雞飛狗跳。
第二天早上,虞淵找到太啟,義正言辭地給太啟說,這隻狐狸恐怕是發情了,大半夜跑進他的房間,在他被子裡亂蹬,害他晚上不得不換被子床單,還把麒麟叫起來,才轟走了狐狸。
“得給它做絕育。”虞淵昨晚沒睡好,脾氣有點大,“不做絕育養不下去,跑我房間裡就算了,它萬一跑你房間裡去了怎麼辦?”
藏狐煤球剛從兩人身邊路過,一聽要做絕育,嚇得夾著尾巴就跑走了,還差點撞倒了一邊的管家阿姨。
管家阿姨奇道“他真的聽得懂誒。”
“那就更要做絕育了。”
虞淵越來越肯定這狐狸不是單純的狐狸,他昨晚就在好奇,房門從裡麵鎖了,這狐狸是怎麼進的他的房間,今早起床後他又發現,這狐狸在走廊上的牆麵上留下了很多泥土,就連牆上都有不少泥土的痕跡。
那些從圖書館裡借來的神秘學書籍虞淵沒白看,泥土、人的發膚甲本來就是祝偶術裡最基礎的用具,這狐狸要是單純想進屋睡覺或是發情也就罷了,如果是存心鬨事,以後就怕出大問題。
太啟說“我考慮一下。我個人覺得,應該不是發情,就是看你帥而已,它喜歡帥哥。”
虞淵問“它說的?”
太啟當然不會上當“我說的。”
虞淵說“那進來的應該是你。”
太啟總覺得虞淵察覺到什麼,在給他下套,為了不讓藏狐煤球暴露身份,太啟刻意終止了對話,催著虞淵去學校裡答疑。
等阿姨們都出去買菜了,太啟叫了一個外賣,買來一張大狗窩,把藏狐煤球叫到跟前。
“今晚你就睡這裡。”太啟嚴肅地對藏狐煤球說,“我給你說過,你要是想在我家裡留下來,你就不能使用任何法術,也不能對我小叔子下手。”
藏狐煤球辯駁道“我沒下手啊,我不就是想給他暖腳嗎?我都沒變成人形,就是可愛的小動物。”
藏狐煤球雙爪比臉,表情純潔又無辜。
“總之不行,你不能在我沒看到的情況下,和我小叔子私自接觸,也不能使用任何法術。”太啟擰起藏狐煤球的耳朵,“聽到沒有,是任何法術!”
“好好好,我知道了,耳朵都要掉了!”
藏狐煤球捂住耳朵,舉起爪子向天發誓“我絕對當一隻乖乖的家養狐狸!”
太啟指著狗窩“那你就回窩裡去,我剛給你買的窩。”
“開玩笑!你讓我睡狗窩?”
藏狐煤球雙爪叉腰“我可是百花鎮六葫蘆街東街口山神廟二當家奉德老——”
太啟的眼神逐漸變冷。
“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