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蜇問:“你聞到什麼了嗎?”
太啟走過去定住腳步,一股濃烈的香火味傳來。
他看向林啟蜇,肯定道:“這個男生被寄生了。”
林啟蜇說:“我在附近看了一下,旁邊有棟民宅的門口掉了一張簽名卡,上麵寫著趙天端,我剛查了一下,是趙天端最近一次活動的簽名卡片,那張卡片還沒在市麵上流通。”
“等等,我去問下虞泉。”
太啟和林啟蜇一起回到虞淵的身邊,虞淵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神誌已經完全恢複,正在算自己扣掉一門後,剩下的分還能不能上大學。
“先彆算了。”林啟蜇說,“身體最重要,救護車馬上來了,等會兒去醫院拍個CT。”
虞淵說:“行,但是你們下午必須放我去考試,我算了一下,考三門上大學沒問題,兩門就懸了。”
林啟蜇:“……”
難道不是應該想著明年衝TOP2嗎?
林啟蜇小聲對太啟說;“我覺得他並不是擔心考試,是擔心考不上大學你不履約。”
太啟說;“這小破孩子怎麼一點都不上進!”
對話全被虞淵聽了過去。
虞淵無奈:“你們兩怎麼什麼話都偷偷聊?”
“不是你說的,讓我多和朋友聊天嗎?”太啟招呼道,“快起來,林啟蜇有話要問你。”
然而對於今早這一係列事情,虞淵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了。
他給林啟蜇說,早上下車時看到胡星偉渾渾噩噩的追著什麼東西逆行,然後鑽進了這片平房,聽到胡星偉說自己被寄生,就上樓來看,胡星偉站在矮牆邊時因為擔心他掉下去去抓他,兩人一起墜樓了。
“我在樓上時看到了一個人影,應該就是趙天端沒錯了。”
林啟蜇說:“然後呢?”
虞淵說:“然後他說,要和我聊聊。”
太啟問:“聊什麼了?”
虞淵努力回憶過後說:“應該被他用什麼辦法消除記憶了。”
林啟蜇吐了一口氣。
太啟問:“怎麼辦?”
林啟蜇說:“你先陪虞泉去醫院做檢查,我這邊等同事過來勘查,虞泉如果願意作證,胡星偉那邊也能作證,加上物證,就可以申請對趙天端進行抓捕問詢了。”
太啟問;“你不是說沒有切實證據前不行動嗎?”
林啟蜇說;“對,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如果能成功那自然是最好,如果和上次一樣,把趙天端放了,那麼我就能知道,我們處裡是不是有內應,內應是誰了。”
“行,那你有需要的時候叫我。”太啟說,“我這兩天要照顧虞泉,這小破孩子總是被各種事情盯上,我得盯著他一點,讓他先考完試。”
約好之後,兩人便分頭行動,太啟陪著虞淵去了醫院,林啟蜇則等同事來勘查現場,中午等胡星偉去醫院做完檢查後林啟蜇找他做了筆錄,胡星偉到底年紀不大,又經過了一上午的驚嚇,平靜下來之後,他把自己如何不甘心成績落後,又如何被寄生,如何供香火全說出來了,隻是對於今早發生的事情卻模模糊糊,隻記得見過趙天端了。
這是現存唯一一個被寄生者還未受迫害的寄生案,被害者又是學生,林啟蜇的申請很快被通過,下午兩點,整個一隊出發,秘密執行抓捕任務。
趙天端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工作室,他去了他曾經念過的小學,繞著圍牆走了一圈,後來又去了初中,站在柵欄外看學生們在操場上打了很久的籃球。
那會兒他也像現在這樣,一心想著在籃球場上耍帥出風頭,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追校花,和喜歡自己的女孩子曖昧,享受全校矚目的目光,卻隻在一個人麵前撒嬌耍賴,儘情的占有對方的時間和領地。
直到初三中考出分時,看到林啟蜇高興地和其他考上一中的同學分享成績,看到有女生害羞地和林啟蜇說話,恐慌和嫉妒瞬間淹沒了他。
他不能失去林啟蜇。
他喜歡林啟蜇。
從不低頭的趙天端去找了自己的父親,終於如願上了一中,和林啟蜇再次同班,那是他最快樂的一年,即便是過去了十年,他依然記得那一年的每一天快樂的日子。
真好啊。
趙天端想,當初他就應該讓時間多倒退幾年,倒退到他和林啟蜇初相識的時候,這樣,他就不會有這麼多遺憾了。
電話響了。
趙天端拿起手機,是玄女的電話。
“你大早上的跑哪裡去了?我今早起床後想了一下,我們得想個辦法啊,我們不能被那幾個香火神在組織裡拿捏下去,我們要有自己的勢力——”
“姐,是我,不是你,結血盟的是我,你不用擔心。”
“你在說什麼啊,你彆想著和他們硬碰硬了,他們是神啊,而且不是一個神,是一群神!你在想什麼啊!”玄女又一次在電話裡慌了,“聽著趙天端,我是你的寄生神,你聽我的——”
“不,你聽我一句勸吧。”趙天端說,“你沒有傷過人的性命,嚴格來說,經手的寄生生意和買賣生意也從來沒有損害過凡間世界的利益,所以,你還有回頭路,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或者是你遇上麻煩,被那群組織威脅了,你去找林啟蜇,林啟蜇會保護你的。”
“你,你什麼意思啊?”玄女越來越慌,“你彆做傻事啊,你彆忘了我們欠的香火債啊!”
“我有辦法弄到足夠的香火的。”
身後有車停下,趙天端回過頭,是一輛黑色的特殊標牌的警車。
“有人來找我了。”趙天端說,“我掛了。”
“趙天端!!”
趙天端無視了對麵的咆哮,掛斷了電話,在電話又一次響起時,直接把電話關機了。
車門推開,穿著特彆行動處製服的林啟蜇從車上走下來。
——他真好看。
——我媳婦真好看。
還沒等林啟蜇開口,趙天端便主動舉起手。
他衝林啟蜇粲然一笑,一如多年前,他第一次回頭看到後座的小同桌林啟蜇一樣。
“我說過,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就一定能做到。”
“我做到了。”
沒有任何反抗,趙天端被帶回了特彆行動處,他被關在一間特製的房間裡,等待著問詢。
問詢交由林啟蜇分管的一隊負責,在準備問詢之前,林啟蜇拿到了處裡專家複原的玉指環圖片,也一並拿進了問詢室。
林啟蜇問:“見過這個嗎?”
趙天端一看,笑了笑;“原來在你這裡了。”
林啟蜇剛準備提下一個問題,門就被敲響了。
身邊的同事去打開門,門外站著兩位和林啟蜇平級的隊長,其中一位還是上次迅速將寄生案結案的副組長。
“林隊,領導批示這個案子由我們負責了。”
林啟蜇忍住火氣,他猜到會有這麼一出,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可眼前的白紙黑字告訴他,這個案子就是這麼艱難。
“行。”
林啟蜇把同事叫了出來,並且把手裡所有的證據都移交給了其他兩位隊長。
“那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已經十點多了。”
“嗯。”
林啟蜇並沒有回家,因為涉及到公眾人物,問詢和抓捕都是秘密進行的,林啟蜇在處裡待到了十二點多,因為內部管理原因不能久待,隻有去家屬院同事的家裡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他借口彙報工作,早早地就去了處裡,正看到趙天端從樓上下來。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處裡的新人,看樣子是帶著他去領寄存的隨身物品的。
林啟蜇默默跟在後麵,看著趙天端走進了物品寄存室。
他知道,趙天端又一次被保了,否則以現有的證據,趙天端沒有這麼快被放出來。
那個人是誰?
林啟蜇發現身上的壓力更大了,他不僅要麵對外部的重重阻攔,還有內部的爾虞我詐。
這個案子也更加撲朔迷離了。
從胡星偉的證詞裡,他能聽出來,這些在凡間世界做生意的香火神裡,也有幾股勢力在暗中較勁。
也不知道趙天端是哪一股勢力。
趙天端換好衣服,拿著手機從物品寄存室裡走出來,就像是沒看到林啟蜇一般下了樓,林啟蜇也跟了上去。
兩人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走了很久,趙天端在前麵買水,借移動電源,買早餐,林啟蜇就在後麵跟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趙天端。
直到趙天端若無其事吃完了早餐,轉過身看向他,拿起手裡打包的一份湯粉。
“要不要吃早餐。”
時間就像回到了十年前,因為學習晚睡的林啟蜇早起上學時,接他的趙天端總會帶上熱乎乎的早餐。
可現在,一切都不樣了。
他們都長大了。
林啟蜇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麼要跟著趙天端了。
他一直有問題想問趙天端。
“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要和那些香火神混在一起。”
趙天端低頭沉默,片刻後抬頭,笑道:“如果我說是為了你,你會信嗎。”
林啟蜇沒有說話。
“開玩笑的。”趙天端哈哈笑,“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我說什麼你信什麼,那我說現在想抱一下你,你信嗎?”
林啟蜇還是沒有說話。
趙天端的笑聲停了下來。
“抱一下吧。”趙天端認真地說,“就一下。”
林啟蜇說;“為什麼要提這麼無聊的要求?”
趙天端說;“因為,我可能隻有這一次機會了。”
林啟蜇轉身就走。
“林啟蜇,我們做個交易。”
趙天端在背後叫他一聲。
“你讓我抱一下,我告訴你,玄女的真實身份。”
林啟蜇停下來。
“我知道你會轉身的,你很想破這個案子對不對?”
趙天端放下湯粉走了過來。
林啟蜇剛一轉身,就被趙天端擁入了懷裡。
他像是得到了失而複得的珍寶,緊緊地抱著林啟蜇。
隻一下,又鬆開了。
“玄女,在昆侖上叫薑頤,司西南方凡間世界與昆侖交界的女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