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端回想起昆侖那段日子,羨慕地像一隻土狗:“原來真有鳳凰有金烏啊,那大尾巴,那羽毛,太美了,下次能帶你看看就好了。”
“太啟沒下昆侖嗎?”林啟蜇歎了口氣,“虞泉恐怕又要失望了。”
趙天端說:“他要失望應該不止這一點,我這次在昆侖上聽八卦,虞泉不僅是在和他哥搶老婆,還在和他先祖搶老婆。”
林啟蜇問:“什麼意思?”
趙天端說;“我聽昆侖上太啟的近侍女神官說,虞泉的先祖虞王,對,就是我們那個虞王陵的虞王,他也喜歡太啟。”
林啟蜇點頭;“哦,這個民間傳說裡早就有了,雖然沒寫進神話和古籍裡,但這個說法已經流傳幾千年了。”
趙天端愣了:“敢情這大家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林啟蜇說;“如果對上古神話和曆史有點興趣的人,應該都會知道。”
趙天端受傷了。
林啟蜇是名牌大學的,太啟是東君,那不用多說,文化水平肯定也是杠杠的,虞泉就更彆說了,整個人就像是開了掛一樣,高考缺考一門,還能考上大學,就離譜。
“你好好休息吧,在床上躺了一個月,肌肉肯定不太適應,慢慢複建,不要著急。”
林啟蜇把手機放在趙天端的床頭,站起身來:“我還要去一趟處裡,先走了。”
“啊,你就走了。”
趙天端好不容易舌頭捋直了點,還沒能和林啟蜇說上幾句話,結果人就要走了。
他有點慌了:“那,那你下次還會來看我嗎。”
林啟蜇說:“當然,我說過,你身上還有案子沒結。”
趙天端更緊張了:“我不會坐牢吧?”
他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爬回來,一回來就坐牢,以後還怎麼有臉出現在林啟蜇麵前?
林啟蜇說:“具體案情我不能向你透露,不過目前看來,不會。”
趙天端鬆了一口氣。
不過看到林啟蜇又要走了,他還是放不下。
他有問題想問林啟蜇。
這個問題他泡在天池時模擬了很多遍,他原本以為自己長大了,看到林啟蜇,再也不會有年少時的心悸了,直到此刻,他的心跳得就像是當初表白時一樣快。
天知道當初他是怎麼壓下心裡的躁動,裝作若無其事給林啟蜇表白的。
“我,我,我有——”
林啟蜇問:“你有什麼事?”
趙天端支支吾吾的,臉都快紅了,他的耳朵燙得發燒,比起十幾年前,好像更毛躁了。
“那個,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或者快要交往的男朋友?”
林啟蜇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原來你想問這個啊。”
“有嗎?”
林啟蜇說;“我現在工作很忙,沒有時間談戀愛。”
“哦。”
趙天端有點慶幸,又有點沒底氣了。
他應該在後麵接一句,那我能追你嗎,結果說出口的卻是,結案後,我能不能給你發微信。
林啟蜇說:“可以。”
趙天端高興極了;“那可以把你微信號告訴我嗎?”
“嗯,我直接用你的手機加?”
趙天端尾巴都差點搖起來了:“好好好。”
林啟蜇拿過趙天端的手機,加上了自己的微信號。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好的。”
趙天端一路目送媳婦遠去,he的結局眼看著唾手可得,虞淵卻從林啟蜇那裡知道了一個失望的消息。
太啟並沒有和趙天端一起下昆侖。
“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林啟蜇說,“凡間世界因為香火神動蕩,他作為昆侖萬神之主,肯定會很忙,不過目前線索都在我們這裡,他處理完昆侖上的事情,肯定會回凡間世界。”
“沒關係,我等他,多久我都等。”
虞淵還是一如既往的執著;“如果你這邊有什麼消息,麻煩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
在太啟不在的這一個月裡,虞淵對外的借口是太啟出門旅行了,他知道虞家很多人對太啟拿著巨額遺產很不滿,去公司時,他決口不談太啟的事情,對於長輩們三番五次的旁敲側擊也熟視無睹。
雖然一直沒有太啟的音訊,但虞淵堅信,太啟一定會回來。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了,林啟蜇那邊來了新消息,說處裡來了三個自薦的新人,自稱太啟身邊的近侍,來凡間世界配合調查那個組織的,身上還拿著太啟的信物。
虞淵那時候在上班,接到消息馬上給林啟蜇回了一通電話。
“那他們有太啟的消息嗎?”
林啟蜇說:“我問過,他們絕口不提太啟的行蹤,隻辦事,絕不多嘴。”
虞淵說;“看來果然是近侍了,你要怎麼安排他們?”
他知道經過這一係列事情後,林啟蜇在處裡的威望大大提升,手裡又握著處裡最精銳的一隊,很有可能晉升填補副處的位置。
林啟蜇說;“和太啟當初一樣,作為能人異士特彆安排到一隊作為臨時工作人員,一隊都是自己人,我比較放心,我也沒有報告處裡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虞淵說:“這樣挺好的,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林啟蜇說:“是昨天上午,因為要確認他們的身份,所以今天才給你說。”
虞淵說:“好的,謝謝。”
虞淵有種強烈的直覺,太啟肯定下昆侖了,他的貓還在家裡,太啟那愛貓如命的性格,就算要離開自己,但他肯定拿回屬於他的貓。
虞淵特意給家裡打了電話,讓家裡的阿姨留意一下太啟有沒有回來,這一整天,工作也有些分心,一直不停地看著手機。
下午的時候,虞家旁係一對長輩老夫妻來公司裡開會,順便看望了虞淵。
“你真的越來越有你哥的風範了。”
這對老夫妻和雲婆婆一樣,對他一直很不錯,虞淵對他們也很尊敬。
老夫妻倆越看虞淵越覺得喜歡:“那個,我有件事想多個嘴啊。”
虞淵有些警惕。
老太太說;“你彆緊張,我不是說你嫂子的事情,你哥既然把遺產給了你嫂子,那就該他收,我們外人的想法也做不了數。”
虞淵問;“那您是有什麼事情呢?”
老太太看了老爺子一眼,笑眯眯地說:“你快十九歲了,大學也考上了,又這麼優秀,都說成家立業,成了家才能立業,我有很多朋友家裡有適齡的男孩女孩,要不要去認識一下?”
老太太也不確定虞淵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乾脆就都說了,反正她手裡有的是婚戀資源。
原來是這事。
虞淵有些無語。
自從他來公司學習,從公司高層到合作公司再到虞家的親戚,就沒有一個不給他介紹對象的,他簡直懷疑介紹對象是四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們共同的愛好。
上一世他身為虞家家主手握公司大權,不想結婚也沒人敢管,這一世雖然一鳴驚人在商界有了點名氣,可到底年紀不大,在公司裡沒個一官半職,在虞家也沒話語權,長輩的好心,還真不好拒絕。
虞淵認真斟酌後,婉拒了:“目前還在公司實習,我暫時沒有戀愛的打算。”
老太太說:“這有什麼,工作學習和談戀愛又不衝突。”
虞淵把桌上的文件拿給老太太看:“是真的沒什麼時間,馬上就是七月了,文旅公司的項目能不能推進順利,就看七月了。”
他拿工作推脫,勉強擋住了老夫妻的熱情,隻是看起來,兩人還沒放棄,又說了下次請虞淵吃飯。
那就下次再說。
虞淵現在也沒心情解決以後的事情,他現在就是望妻石,滿腦子隻有太啟。
他下午的動作就是看文件、拿手機、看文件、拿手機,到了四點左右,電話終於來了。
電話是家裡的管家阿姨打來的:“太啟好像回來過了。”
虞淵連忙問:“什麼時候?”
管家阿姨說:“就剛剛,你說太啟要回來,廚房阿姨就去買菜,她買太多了,我開車去接她,回來後就發現麒麟和煤球都不見了。”
廚房阿姨匆匆跑過來對著電話說道:“貓糧貓罐頭貓砂全帶走了!一個罐頭都沒剩下!”
虞淵:“……”
看來是真生氣了。
虞淵問:“還帶走或者留下彆的什麼東西了嗎?”
管家阿姨說:“你等等,我去看看。”
虞淵等了一會兒,過了不久,管家阿姨回來報告狀況了,這次的語氣有點慌,又有點想笑,還有點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惹你嫂子生氣了?”
虞淵在電話裡咳了一聲了:“怎麼了?”
管家阿姨說;“太啟應該是離家出走了,我看到他帶走了常穿的幾套衣服,還有一點零食,還把所有銀行卡鑰匙和電話卡留下來。家裡不見了一個無紡布袋,一個塑料編織袋,哦,對了,他還留下一張紙條和幾萬塊現金,紙條上還提了你哥。”
虞淵問;“什麼紙條?”
管家阿姨說;“我不方便念給你聽,發給你吧。”
很快,虞淵就收到了一張圖片,紙條上太啟寫著:今日起和虞淵虞泉斷絕一切關係,遺產奉還,麒麟和煤球我帶走了,手機衣服零食你給我買的,用現金還了,以後就是陌生人,彆來找我。”
看上麵的字跡,是太啟寫的沒錯了。
虞淵:“……”
笨蛋老婆出息了,來凡間世界人情世故什麼都不會,就學會鬨離婚了。
虞淵再把這張紙條讀了一遍,再想起太啟連貓罐頭都沒留一個,懷疑是太啟平時狗血家庭倫/理劇看了太多,帶孩子離家出走斷絕關係一個不落地全學了。
“我知道了。”
虞淵有點哭笑不得,不管怎麼樣,太啟是回凡間世界了,虞淵也不信,他能帶著這大包小包的回娘家昆侖,八成就是找個酒店住起來了。
不過他的錢是哪裡來的?
看起來連買的手機衣服都要還錢,這錢肯定不是從賬上取的。
虞淵給林啟蜇打了電話:“太啟有沒有聯係你?”
林啟蜇一頭霧水:“沒有啊。”
虞淵又問;“你對昆侖諸神比較了解,他們能弄到現金嗎?”
林啟蜇說;“要說變肯定能變出來,不過昆侖的神都是正神,犯不著為了點現金變□□吧,怎麼了?”
虞淵說;“太啟回來了,把家裡的貓和狐狸帶走了,說要和我斷絕關係。”
林啟蜇:“……應該就是賭氣離家出走吧。”
虞淵有點擔憂:“我怕他被人騙,他給了我幾萬現金,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林啟蜇說;“你去查下監控,我幫你查他的手機定位。”
和林啟蜇聯係過後,虞淵又和太啟在特彆行動處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聯係上了,對方都說沒有見過太啟,問了薑頤,也是同樣的回答。
虞淵驅車回到家,去物業查了監控,這一看,終於明白太啟的錢是哪裡來的了。
一輛外省牌照的車在小區外麵停下,車上先下來太啟,然後又有一個小老頭下了車。
這小老頭虞淵可太熟悉了——這不就是幾個月前,拿著鞋底板,追著他滿庭院打的薛同薛教授嗎?
在監控裡,薛教授也沒給虞淵好臉色。
“對,一定要徹底斷絕關係,他竟然敢騙您,他要遭雷劈!”
“騙您寫作業也就算了,這都是第二次了,上一世騙了這一世騙,再下去就是謊言套謊言,這個男人要不得,咱們一分錢都不要他的,我賣房賣車掏空養老金,也要拉您出火坑!”
虞淵:“……”
這是真娘家人了。
總之,太啟在監控裡還是冷著一張美人臉,在一個半小時前,回到了家裡。
在昆侖的時間裡,太啟無暇顧及虞淵,等到手裡的事情暫時處理完,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他以為自己會因為白帝的事情生氣,後來發現,這事比不上虞淵騙他的分毫。白帝搞事,太啟想的是如何和凡間世界連手處理他,虞淵騙他,卻讓他心亂如麻不知所措,各種情緒縈繞心頭,想動手又舍不得,想忘掉也忘不掉,心裡腦海裡全是走馬燈裡看到的記憶。
他越想越生氣,為了找虞淵,他不惜在輪回世界暴露身份,把冥王一個個叫來問話,上天入地的找虞淵,沒想到虞淵卻在自己的身邊。
再一想到自己對虞泉仁至義儘,虞淵卻用虞泉的身份和自己親近,兩人有了更親密的身體接觸,讓他糾結著在哥哥弟弟之間搖擺不定,甚至生出了從來未有過的羞恥的想法,就更是怒不可遏和委屈。
憑什麼,他堂堂東君,原生之神,萬神之主,為什麼要這樣被騙?為什麼要為一個凡人心虛羞恥?
太啟打算快到斬亂麻,就和電視劇裡一樣,踹掉渣男,過自己的生活。
可他沒有過任何情感經曆,唯一會做的,就是學著電視劇裡和虞淵徹底劃清界限。可回到凡間世界後,太啟才發現這對他而言太難了,他在凡間世界一直被嗬護在虞淵的羽翼下,衣食住行都依賴著虞淵,什麼不懂,什麼也不會,就連手裡的遺產、住的房子,穿的衣服都是虞淵送他的。他唯一的朋友林啟蜇和虞淵認識,唯一認識的靠譜律師陳禮賓是虞淵的得力乾將,就連所有說過話的人,不是虞淵請的阿姨就是虞淵喜愛的後輩。
無奈之下,太啟隻有找到薛同借現金,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手表到底價值多少錢,大致估價後,找薛同借了六萬塊錢,打算用五萬塊買斷這些,剩下的錢去住酒店,等解決完凡間世界的事情後,就回昆侖。
薛同對太啟的行動全力支持,甚至表明,自己賣房賣車也要讓太啟和渣男一刀兩斷。
太啟隻想快刀斬亂麻,趁著家裡的阿姨不在家,收拾了幾件衣服和一點生活用品,捎帶上點愛吃的零食,擰上麒麟就準備走了。
藏狐煤球正在露台上曬太陽睡覺,被家裡的巨變驚醒,連忙跑去客廳。
太啟問:“你是要跟著虞淵還是跟著我?”
藏狐煤球想也不想:“跟著你!虞泉最近好暴躁,我不喜歡他了!”
太啟便找了個布袋,讓煤球鑽進來,也擰上了。
他準備這麼就走的,後來一想,自己可以不吃不喝,但是小動物可不能沒吃喝,於是他又去找了一個大編織袋,把麒麟的貓糧貓罐頭貓砂貓窩全給背上了,還順帶給藏狐煤球帶了幾塊肉。考慮到這些價值不菲,太啟把錢全留下了。
等離開家裡後,他才發現,自己連坐車的錢都沒了。
幸好他在凡間世界還有個朋友。
如此想著,太啟便啟程了。
所以當林啟蜇晚上從處裡回到家時,看到的就是門口站著的,左手擰著一隻狐狸,背後背著一隻貓,右手推著行李箱,行李箱上還放著一個巨大編織袋的太啟。
“我來投奔你了。”太啟麵無表情地扔了一個圓球給林啟蜇,“不夠我下次回昆侖再摳。”
林啟蜇接住圓球一看,竟然是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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