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輔導員的辦公室見到傑拉德之後,虞淵陸續又在各類場合和傑拉德見過很多次麵,有時候是學校的活動,有時候則是一些商務和非商務的場合。
虞淵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傑拉德就是蓋特蘭家族的繼承人之一,在家族內部主要掌管非經營性的活動,蓋特蘭家族在國內的投資規模漸漸萎縮,但在國外依然有著龐大的商業版圖,名頭十分響。和傑拉德接觸幾次後,虞淵大概也就猜出來三叔虞謀火急火燎想和蓋特蘭家族搭上線的原因。
他這個三叔虞謀也不擅長做生意,在虞家家族內部的扮演的角色和傑拉德差不多,隻不過比起傑拉德來,虞謀的地位要差得多了。
虞淵掌舵後,萬代盛業逐漸由家族企業向向現代化企業發展,不拘一格的選拔外姓高層,幾位叔伯的權利被一一架空,慈善和公關等活動也有專門的團隊負責,虞謀並不能做決策,除此之外,虞謀想向國外開拓市場,和國外大家族合作的想法也被家族內部給否決了,加上他本人和國外各類宗教團體的來往讓長輩們都看不慣,可以說,虞謀在家族內部一直不得誌。
然而在幾個叔伯裡,虞淵最防備的就是三叔虞謀,虞謀看起來逆來順受,實則心思最為複雜,和國外那些宗教團體的交往和本身的信仰讓虞淵警覺。這些年想借各種理由挖掘虞王陵的勢力裡,就有來自國外的組織,虞謀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口。
因此,和其他熱情歡迎傑拉德的名流不同,虞淵對傑拉德和蓋特蘭家族最近的一係列非經營活動表現得很冷淡,可他還是頻繁地在各類場合見到傑拉德,見的次數多了,兩人偶爾也會聊上幾句,因為虞淵身份特殊,傑拉德參加各種校內活動以及探討產學研基地方案時,校領導也總愛邀請虞淵作為學生代表參加。
結果就是,太啟發現虞淵越來越忙了。
虞淵剛入學時,兩人每天能聊上一兩個小時,周末虞淵也能回家陪他,現在每天聊天時間縮水一半不說,周末虞淵也經常有各種活動要參加,甚至還要去外地出差,有時候兩人一個星期都見不了一次麵,能看到對方的機會,隻有視頻電話。
——虞淵把繼承公司和家主的時間壓縮到了一年,也就意味著他私人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忙碌的程度比上一世更甚,太啟以為自己會和之前一樣,有了更多的時間擼貓逛街玩遊戲看還沒人管,結果卻發現,一個人做這些事情好像變得有些無聊。。
虞淵這個壞蛋,教會他想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之後,就撒手不管了,有時候太啟在半夜裡醒來,實在睡不著後,便拿著毯子走到窗邊坐下,打開窗戶曬月光。
神靈都是偏愛月光的,月光的能量對於他們而言,是錦上添花的給養,一般的山精鬼怪能靠月光增加修行增長智慧,高等級的香火神也能靠著月光洗滌魂魄筋骨,而太啟每每抱著毯子望向天邊的月亮,心裡想的卻是,要怎樣才能讓虞淵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在想他呢?
一天,兩天,一周,兩周……
這一年的夏天走入了尾聲,伴隨著入夢的不再是窗外的蟬鳴和燥熱的風,而是舒爽的涼意和對這一年碩果的期盼。
虞淵亦是在睡夢中驚醒的,他恍惚間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悄然入夢,悄悄地,溫柔地叩響了他的靈魂。
他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沒有絲毫猶豫地便下了床,走到了陽台上。
窗外一片靜寂,今晚是個好天氣,星河璀璨,和麵對宿舍樓零星的燈火交相輝映。
虞淵打開窗戶,一股清涼的微風吹了進來,就在他享受著夏末的夜風時,一個半透明的,青色的影子,從天空的另一頭舒展雙翅,裹挾著更多的風,朝虞淵飛來。
是太啟的青鳥!
虞淵抬起手,那隻青鳥收起翅膀,輕巧地停留在了虞淵的手指上。小鳥低下頭,尖尖的喙在虞淵的手指上輕輕啄了三下,微微的刺痛感和絨毛溫柔拂過的觸感,毫無保留地將太啟的心意傳達給了虞淵。
——我想你了。
“告訴太啟,我也想他了。”
虞淵伸出另一隻手,就像是輕撫愛人一般地,溫柔地替小青鳥梳理著羽毛,青色的毛團偏過小腦袋看著虞淵,圓圓的眼睛把虞淵的每一個表情都記了下來,然後又在虞淵的期待中,展翅朝另一個方向飛去。
虞淵看著太啟的青鳥飛遠,直到消失在夜空中,才緩緩地關上門窗,回到了床上。
他用指尖輕輕撫摸著剛剛站立小青鳥的手指,享受著這一刻心有靈犀的平靜,不知不覺間,虞淵又睡著了,他夢見自己回了家,像往常每個周末一樣,和太啟一起陪著家裡的小動物們玩耍,隻是一個平常的下午,就能收獲很多他從沒有體驗過的快樂。
太啟說:“你知道嗎,以前我真的很好奇,人為什麼那麼快樂。”
他們去了昆侖,相攜著走遍昆侖的每一處土地,後來在昆侖上住了下來。和凡間的世界相比,昆侖是寂靜且安寧的,太啟站在昆侖神殿的門外,遠眺著凡間世界的燈火,一看就是好多天。
他問虞淵:“人為什麼這麼快樂呢?”
他又問虞淵;“你給我從凡間世界帶來的那些話本,都是真的嗎?真的會有人為喜歡的人殉情嗎?為什麼人都想白頭偕老?看到對方變老變醜,不會覺得厭倦嗎?”
他還問虞淵:“為什麼愛情讓這麼多人痛苦,凡間世界卻有這麼多人義無反顧地奔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