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白乾坤心中的震驚便在眼神裡一覽無餘。
他是老江湖了,懷特夫人說的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白乾坤的胡子眉毛都開始打顫,人卻開始裝傻。
“那個啊,麻將作為我國的國粹,絕對不是說年紀大一點,牌技就一定好,新人啊,手氣旺,所以我從來不和小年輕打。”
白乾坤嘴上說著,腳開始緩慢朝小區裡移動。
一邊的虞淵問:“你說的小年輕,指的是我?”
“老板,有空來家裡摸兩局啊。”白乾坤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腳下也動得越來越快了,他知道虞淵可不好惹,絕對不是眼前這位貴婦說兩句好話吹捧兩句就可以搞定的。
“我對麻將實在沒什麼興趣,不過我對白師傅的興趣倒是挺大的。”虞淵走了兩步,不著痕跡地擋住了白乾坤的去路。
他身材高大,低頭俯視白乾坤時,猶如巨大的陰影迎麵罩下,讓白乾坤心裡沒來由地抖了一下。
虞淵說話還是客氣的:“我母親說你解字解得準,你的徒弟小趙說你有勇有謀,能傑拉德打兩個來回,我就想知道,白師傅還有什麼擅長的?”
“虞總也想學看相嗎?那可太好了,我第一次看到虞總,就覺得您天賦驚人,都說佛有眾法相,人無一張臉,咱們看相,看得不是那張臉皮,要透過現象看本質,要看多麵。您看您,都還沒入門,就掌握了看相的核心,假以時日啊——”白乾坤豎起大拇指,“不敢想,不敢想。”
虞淵一哂:“看來白師傅已經看透我的本質了。”
“不用看,不用看,大富大貴,哈哈哈哈。”
白乾坤冷汗涔涔,想跑,腿又有些軟,隻有繼續仰著頭和虞淵放嘴炮。
“雖然那個,虞王陵啊,它塌了,也許,或許,那個,它可能會影響一點點虞氏家族的運勢,但是就您個人來說,我覺得您一定長命——”
為了讓自己底氣足一些,白乾坤鼓起勇氣仰起頭,想和虞淵對視。
就在他的目光和虞淵相撞時,他詫異地“咦”了一聲,接著,整個人就像是一艘海上漂泊的小舟,被虞淵的雙眼吸了過去。
待看到虞淵瞳孔中似有似無的血色和水霧狀蒸汽時,白乾坤雙眼瞪圓,身體猛地就僵硬了。
“你,你是——”
他話還沒說完,手裡的酒壺猝然墜地,身體也向後倒去,被虞淵精準地揪著衣領,又把他提了起來,讓他靠著路邊的石墩子坐下。
懷特夫人全然沒想到白乾坤竟然是這個反應,頓時有些著急了。
“他怎麼了?”
虞淵說:“沒事的,裝死,我家狐狸最擅長這招了。”
他在白乾坤身邊半蹲了下來,白乾坤雙眼緊閉,嘴巴咬得死死的,連出氣聲音都沒了。
虞淵說:“再不起來我報警了,這些年去派出所說你騙錢的老頭兒老太太應該不少吧?”
一聽報警,白乾坤馬上睜開眼,一鼓溜從地上爬起來。
“騙錢?他們封建迷信還要報警說我騙錢?”白乾坤活了,他撿起地上的酒壺,拍拍自己的屁股,“我收錢之前都給他們說過,算命占卜隻供參考,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要搞封建迷信,他們就還指望著我這裡花幾塊錢算命發大財得孫子,願望沒實現就去派出所說我騙錢?”
虞淵說:“那你虞王陵前冒充虞氏家族的人又怎麼說?”
“嘿,老板,說起來那次我也救了你,這一來一往,不就扯平了。”
虞淵笑起來;“你覺得我可能需要你救嗎?”
白乾坤瞪著他看了一會兒,接著恍然大悟,捂著胸口吸氣:“是你的圈套!”
他氣得跳腳:“好你個臭小子,你故意騙我,把我往白帝那裡推,你你你——。”
虞淵站了起來,“我身邊是白湖,是我的母親,算起來,你應該也算是我的後人,所以你說你是虞氏家族的人也不算太離譜。”
白乾坤:=口=
任他再機靈的腦子,此刻也受不住兩位活了幾千年的老祖宗從天而降,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甚至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
白乾坤呆若木雞宛如石化,懷特夫人叫了他幾聲,他才僵硬地站過身,又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撒開腿就跑。
虞淵是見過白乾坤跑路的,一個七十的老頭,腿腳比年輕小夥子還快,他一把拽住了白乾坤的後頸,又把他拉了回來。
“我們今天是有事來找你,不是來算賬的。”
“不不不,兩位祖宗,你們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找我這小老百姓有什麼事啊。”
懷特夫人說;“我和虞淵都沒了天眼,我更是連靈力都沒了,所以想來請你找個人。”
虞淵上下一打量:“我怎麼覺得白師傅也沒開天眼。”
“你胡說!我怎麼可能沒開天眼。”白乾坤眼看著又要跳腳,剛罵了虞淵一句,想起這可是混沌,馬上又憋了回去。
懷特夫人說:“沒開也挺正常,現代社會和古代不一樣,汙染嚴重,還有鋼鐵森林的影響,天眼確實不容易開。”
“嘿,老夫人,這話不能這麼說,我自從學藝以來,已經吃這口飯吃了六十年了,沒天眼我靠什麼吃飯?真靠坑蒙拐騙啊?”
虞淵看著他,一臉“難道不是嗎”的表情。
白乾坤被激怒了。
“走,你們跟我走,嘿,凡人質疑我就算了,你們兩個開過天眼的也質疑我,你們要找誰,我給你們找。”
虞淵說:“就這麼說定了。”
白乾坤愣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對母子在□□白臉,可如今後悔也晚了。
他擔心地看著虞淵走到車邊,打開了後備箱,就擔心這混沌神王打開後備箱,裡麵又跳出來一頭結了血盟印的地獄三頭犬。
然而讓白乾坤沒想到的是,虞淵卻從後備箱裡拿出來的卻是禮物。
看到禮品袋上的兩個字,白乾坤眼睛都直了,態度也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宛如供祖宗一樣的,迎著懷特夫人和虞淵進了小區。
“上次虞王陵的事情,我傷了元氣,打算休養一段時間再開店,現在住的是我徒弟的房子,他被他家老頭催著去考編,我就給他做做飯。”
一行人正好在樓下遇到了下樓來扔垃圾的小趙,小趙一看懷特夫人,便問白乾坤:“師父,你不是不開張了嗎,怎麼還請客人來了?”
他還記得這位優雅的太太,這位太太來算命問孩子,看起來很傷心,白乾坤沒收她錢。
“什麼客人?這是祖師奶奶和先祖公。”
小趙:“??什麼?”
白乾坤說:“這個要介紹起來就很麻煩了,容我細細道來。”
“不必介紹了,身份不是什麼大事,先進去說正事吧。”懷特夫人說道。
“行,您請跟我來。”小趙對虞王陵裡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他是鹹魚心,跟著白乾坤見多了怪事,也見怪不怪了,他隻知道眼前這兩人都是師傅很尊敬的大人物,恭恭敬敬把人請到了家裡。
“有些亂,先坐。”
小趙開始收拾茶幾上的雜物,白乾坤則去廚房泡茶。
桌上的雜物大部分都是書,其他還有煙鬥,抽紙,酒杯,牙簽盒,零食袋,遊戲手柄,這師徒二人看起來日子過得還相當不錯。
在這堆書裡,懷特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幾本異樣的書籍。
“你們在學什麼嗎?”小趙一邊收拾一邊說:“我爸嫌我遊手好閒,非要我考個編,我這腦子怎麼考的上,但是沒辦法啊,我不考我媽就哭,一定要讓我考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