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打開後,大巫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意識到腦海中出現的畫麵是記憶而非是幻覺,就看各人的悟性了。
但是很顯然,白乾坤現在的狀態十分不好,他在大街上大喊大叫,發瘋一般地到處亂竄,眼看著周圍圍觀的行人越來越多,虞淵一把拽住白乾坤,對懷特夫人說:“我們先找個地方安頓白乾坤。”
“哦,好。”
懷特夫人急急忙忙從地上撿起自己散落的手袋,又幫白乾坤把腰間的布袋搭扣扣上,拿過掉在一邊的八卦盤。
“去哪兒。”
虞淵四周看了一眼,說:“就去他徒弟家裡。”
“好的。”
母子二人帶著白乾坤回了小趙家裡,小趙家是指紋鎖,虞淵用白乾坤的指紋打開門,正逢小趙提著垃圾出門,乍一看是虞淵,嚇了一跳。
“虞、虞總。”
再一看到虞淵身邊還在胡言亂語的白乾坤,頓時急了。
“師,師傅怎麼了?中風了?”
小趙慌忙掏出手機;“我,我打醫院電話——”
“他沒事,房間在哪裡?”懷特夫人也跟著走了進來,把白乾坤的布袋放在一邊,“來搭把手,把白乾坤抬到床上去。”
“哦,好。”
小趙連忙放下手裡的垃圾,和虞淵一起把滿嘴胡話拚命掙紮的白乾坤扶到床上,虞淵打電話聯係了林啟蜇,不多時,林啟蜇的下屬便和巫姑一起趕來了。
巫姑給白乾坤服用了一些安神的藥物,終於讓白乾坤安靜了下來。
虞淵這才有空問懷特夫人剛剛發生了什麼。
一提起剛剛,懷特夫人就止不住地憤怒。
“黑但丁這個陰險的小人!騙子!孬種!”
黑但丁欺騙懷特夫人,讓她靈力儘失,天眼被毀,這麼多年來艱難求生,甚至到了如今,還企圖逼懷特夫人去窺探未來。
懷特夫人對虞淵說:“黑但丁看到你就跑,從來不敢麵對你,是因為他怕你,他知道華夏神明的力量和他的差距太懸殊,但他賊心不死,他就要上昆侖,要竊取天子劍,還要東君的神格。”
“過去我以為他周遊世界,和那麼多智者術士交好,所以才讓他們把秘術交給他,後來我一想,這怎麼可能呢,看他對蓋特蘭家族和傑拉德做的一切——他就是故意的,虞王陵失敗後,他知道華夏神明太厲害,所以故意留下那些羊皮卷和神魔的碎片,讓蓋特蘭家族世世輩輩幫他吸收力量,收集更多的碎片,然後等時機成熟了就複活吞掉這些果實。”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用花言巧語榨乾了所有可利用者的價值。”
“他覺得我是有辦法的,畢竟我能長生,能建立啟示學會,我肯定還藏著什麼。”
懷特夫人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他這個陰溝裡的老鼠,他不得好死!”
小人難防,暗箭也難防,虞淵摁了摁眉心,莫名有些煩躁。
膽小,陰險,狠毒,擅長花言巧語和騙術——看起來都是些小打小鬨的陰招,實際上,黑但丁每個都用到了極致,他是陰溝裡的老鼠沒錯,卻也不是一般的老鼠。
就像700年前的黑死病一樣,一個不慎,這個老鼠就有可能出來咬人一口,繼而將第五元素的感染傳播到華夏的神界。
虞淵考慮片刻,叫過一遍偷聽的小趙。
“你過來。”
“啊,哦。”
小趙最怕虞淵,聽到虞淵叫他,本能轉身想跑,卻在抬頭撞到虞淵的目光時打了個顫,怯怯弱弱地走過來。
虞淵說;“我給你和你師父換個住處,你師父天眼已開,恢複神智也就是時間的問題,黑但丁肯定會知道,他不會放過你師父。”
“天眼?”小趙驚道,“我師父真有天眼?”
虞淵也覺得這事仿佛是個玩笑:“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你師父確實繼承了白氏一族大巫的天眼,而且是很有潛力的那種。”
小趙喜道;“我就知道我師父厲害!”
“這些都是後話,趕緊收拾東西,我馬上派人來接你們。”
虞淵向身後虛掩的房門看了一眼,白乾坤還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這把年紀開了天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複神智,隻希望能早一些醒來,幫他早點處理掉黑但丁這個心腹大患。
小趙聞聲去收拾東西,虞淵則迅速安排了他們的新住處和保鏢,半個小時後,一輛保姆車前來接走了小趙和白乾坤。
虞淵和懷特夫人也一並離開。
出了房門後,懷特夫人問:“你去哪裡?”
虞淵說:“回家。”
懷特夫人問:“昆侖嗎?”
虞淵心不在焉,隨口回道:“不是,回家。”
懷特夫人說:“哦,原來不是昆侖。”
虞淵看向懷特夫人,有些不解懷特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問。
“我是說回我住的地方。”
懷特夫人說:“我還以為昆侖才是你的家,你在那裡長大,過去東君是你的家人,如今又是你的戀人,怎麼看都更像是家的地方吧。”
虞淵低頭看著腳下光亮的大理石地麵,沉默了片刻,才說道。
“是,昆侖是我的家。”
一根黑色的發絲從空中飄飄蕩蕩落下,落在了地磚上,隻一瞬,卻又很快不見了。
隨著這根發絲消失的,還有一句虞淵的回答。
“但如今我上不了昆侖了。”
“啊,下雨了,祖師奶奶,下雨了!”
電梯門打開,小趙匆匆忙忙從轎廂裡跑進來,看到懷特夫人和虞淵還站在電梯前,說;“我去拿傘,祖師奶奶,虞總,你們要傘嗎?”
“不用了,一點小雨。”虞淵笑了笑,招呼懷特夫人說,“走吧。”
而當兩人走到一樓的門廳,才發現這不是一場普通的雨。
東君引天池之水灑向凡間世界,蕩災厄,祛邪穢,天池之水的天地罡氣足以讓世間所有邪祟惡魔無處遁形。
虞淵在樓棟前的雨蓬下停住。
“傘來了傘來了。”小趙冒冒失失地從門廳裡跑出來,不小心撞了虞淵一下,虞淵一回頭,小趙愣住了。
“虞總,你——”
他分明在虞淵眼裡看到血紅的瞳孔!
不過很快,異象便在虞淵身上消失了,快到小趙以為是幻覺。
他擦了擦眼,說:“我就說雨很大吧。”
然後為虞淵撐開傘,送他上了另外一輛車。
雨越下越大。
隔壁百花鎮的小偏神們像是過節一樣,紛紛從廟裡跑出來淋雨,快活地你追我趕。
“好大的雨哦!”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淋到天池之水下的雨!”
“我掐指一算,修為又可以增加18.2天了!”
“再來點香火就更好了!”
隻有藏狐煤球蹲在屋簷下,用爪子接了幾滴雨水,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眼神有些哀傷。
“怎麼啦?”
百花山山神杵著拐杖走過來。
藏狐煤球說;“是東君的味道,我好想媽媽啊,還有爸爸和麒麟。”
林啟蜇的家中,鐘點工為麒麟換好了貓糧和貓砂,走到落地窗前,摸了摸正在看著窗外的麒麟。
麒麟轉過小腦袋,衝著鐘點工“喵”了一聲。
“外麵在下雨,所以今天不能放你去花園裡玩哦。”鐘點工憐愛地說道,這套房子的主人忙著工作,已經半個月沒回來了,這半個月裡,她每天看著這隻漂亮小貓鬱鬱寡歡地蹲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會回來的,你的主人很快就會回來了。”
凡間世界的鬼魅魍魎則如臨大敵,紛紛潛回了自己的巢穴,暫時不敢再出來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