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很久了?”
虞淵走過人行橫道,在許瑞竹的身邊停了下來。
“沒有很久,今天師門開例會,導師多說了幾句,我擔心會遲到呢,還給你發了信息,誰知道竟然是我先到了。”許瑞竹歡快的語氣裡藏著小小的抱怨,他有自己的小心機。
許瑞竹的家族半道中落,這幾年來,他頻繁被長輩帶到各種社交場合,企圖借助婚姻來挽救家庭的頹勢。他曾遠遠見過虞淵幾麵,在他眼裡,虞淵是天一般的存在,是絕對權力的象征,是不可能和他的家族聯姻的。沒想到幾個月之前,情況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許瑞竹的家族竟然搭上了虞氏家族一對旁支夫妻,許瑞竹就這樣以相親的名義被“送”到了虞淵的身邊。
他們簡單見了兩次麵,虞淵並沒有如許瑞竹家裡長輩所希望的那樣接受許瑞竹的投懷送抱,但相親也並沒有戛然而止。
後來許瑞竹猜,應該是因為他麵對虞淵時,赤/裸的目的被完全壓製在了虞淵的威嚴之下。他稱呼虞淵為虞總和您,從來不會打擾虞淵的工作,更不會去觸碰虞淵的私人領地和生活。
他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
虞淵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在接下來的接觸中,許瑞竹的心態變了。
他對虞淵的仰望變成了愛慕,挽救家族的目的變成了獨占這個男人的私心。在虞淵不太忙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吃飯,看電影。漸漸的,許瑞竹把對虞淵的稱呼從虞總變成了虞淵,他也不再說您,甚至會向虞淵主動提出今天去哪裡吃飯,看什麼電影之類的要求。
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對於虞淵而言,是三十多歲年紀必然經曆的成家立業的過程。對許瑞竹而言,則是美夢成真。
“哦,抱歉。”許瑞竹的小心機自然瞞不過虞淵,虞淵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下午太忙了,沒有看到這條消息。”
“沒關係。”許瑞竹說,“你可以把我的消息放在前麵的位置,這樣有空的時候,一眼就可以看到了哦……要不,我教你?”
許瑞竹依偎過來,打算教虞淵如何置頂信息,他其實也有彆的心思。他們相處兩個月了,除了周圍人對這段關係的默認,以及一周一次例行的見麵和虞淵偶爾的接送,就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了,這讓他有些擔心。
虞淵身邊有太多美人了,自己在其中並不突出,他也不信虞淵這樣的上位者到三十多歲依然潔身自好,即便虞淵之前在他的試探中說過他很忙,沒有夜夜笙歌的興趣。
讓許瑞竹驚喜的是,虞淵沒有做出任何熄滅手機的動作,他順利的把自己的信息置頂,還看到了虞淵的手機界麵上各行業巨頭好友的消息。
——他已經進入了虞淵的私人領域。
基於這個認定,在虞淵把手機放回大衣的口袋後,許瑞竹主動伸手,打算挽住虞淵的手。
就在這時,虞淵突然轉過身,向馬路對麵看去,讓許瑞竹的手恰好落了個空。
“怎麼了?”許瑞竹問。
虞淵說:“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
“哪裡?”許瑞竹也看過去,隻見斑馬線上成雙成對的情侶走過,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根本不會注意到彆人,“沒有啊。”
“看來是我直覺有誤。”虞淵回過身,對許瑞竹說,“走吧,雪下大了。”
今晚吃飯的地點是在商圈裡的一家高級餐廳裡,這家高級餐廳一向以氣氛見長,音樂和環境都很棒,價格也是不菲。虞淵和許瑞竹的位置在這家餐廳視野最好的落地窗邊,向外能看到滿是情人節氛圍的商圈中心,餐桌周邊則環繞著大片玫瑰,保證了客人的私密性。
虞淵開了一支酒,許瑞竹喝了一點,在單寧香氣的
熏染中,也漸漸變得大膽了。
“你今天是開車來的嗎?”
“嗯,人流太多,車停在旁邊的商場了,吃完飯司機會過來。”虞淵見許瑞竹喜歡,又讓服務生給許瑞竹倒了點酒,讓他搭配剛剛上的鵝肝試試。
許瑞竹說;“那你等會兒要送我回去哦。”
虞淵說:“我已經向司機交代過了,等會兒先送你回去。”
許瑞竹抱著酒杯,像是想起什麼似得,拚命搖頭:“哦,不行不行,我喝了酒,我爸媽肯定會說我的,我千萬不能回去。”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那去哪裡好了?去找同學?今天他們肯定懶得搭理我,找我朋友?估計也不會理我,來之前還在說不想吃我的狗糧呢?去酒店——酒店今天也沒位置吧。”
虞淵手上熟練地切著食物:“你要是不想回家,隔壁就是萬代盛業旗下的酒店,我來安排。”
許瑞竹心裡剛一喜,又聽虞淵說;“也挺好,吃完飯可以直接讓酒店管家來接你,你有什麼要求直接和他們提,要是晚上還想出來,也可以讓酒店管家陪你出來。”
許瑞竹有些不死心:“那你呢?”
虞淵抬頭看了一眼許瑞竹,又低下頭去繼續處理食物:“今晚我還有工作。”
這麼明顯的暗示,許瑞竹不信虞淵聽不懂,可他就是郎心似鐵,毫不動搖。
怎麼會有這樣坐懷不亂的男人呢?
許瑞竹迷戀地看著眼前的虞淵,有些懷疑這個男人的世界裡是不是隻有工作。
他撩過,暗示過,甚至在桌下用腳尖去碰虞淵的小腿。
虞淵終於動了一下。
許瑞竹看到他把刀叉放下來,蹙起眉,像是努力在回想什麼。
當然,在桌下,虞淵精準地避開了許瑞竹第二次撩撥。
“怎麼啦?”許瑞竹托著腮問道。
“沒什麼。”
虞淵也覺得剛剛的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自己心裡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但他肯定,絕對不是餐桌下許瑞竹的那隻鞋。
那應該是一隻柔軟的、白色的、羊毛質地的——拖鞋?他甚至可以想象出被這隻羊毛拖鞋包裹的腳,瑩白圓潤的腳趾,完美的足弓,纖細的腳踝。它的主人應該是任性的,隨意的,不帶有任何目的的碰上他的西褲。
虞淵甚至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在許瑞竹連聲叫了兩次“虞淵”後,才回過神來,咳了一聲。
“這還是我第一次過情人節。”虞淵找了個話題,“感覺不錯,氣氛挺好。”
這個話題正好是許瑞竹想探究的,他借著酒意問虞淵:“以前你沒有想過去戀愛嗎?”
虞淵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服務生剛好上了菜,虞淵讓服務生把空盤撤走,在間隙才隨口回了一句。
“覺得沒必要吧。”
許瑞竹看起來還想問,虞淵卻叫過餐廳經理,不多時,一束火紅的玫瑰和一個禮盒送到了許瑞竹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