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想入翩翩時,車突然加速了,許瑞竹的身體猛地晃了一下,還沒等他適應車速,又是一個急刹車,許瑞竹的身體向前一倒,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撞在了椅背上。
“你在車上坐一會兒,我下去抽根煙。”
虞淵伸過手來,從手套箱裡摸出煙和打火機,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的動作很粗魯也很暴躁,感覺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莫非——他在忍耐欲/望?”
許瑞竹腦海裡冒出這個念頭。在這樣的深夜裡,在隻有他們兩人的豪車中,他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東西需要虞淵忍耐的,
他解開了安全帶,換到了駕駛座上,打開車窗後,趴在車門上迷戀地看著窗外。
遠處的燈光勾勒出虞淵高大健壯的身影,他背對著許瑞竹,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點燃的煙。
這是個適合坦白心意的好時候,許瑞竹推開了車門,快步走了過去,張開雙臂,想從身後抱住了虞淵。
直到他聽到虞淵冷酷的警告。
“離我遠點。”
“否則,我會殺了你。”
*
“你們凡人真的是很固執,非要我當麵去打你的臉。”
晚上十一點,薛同在教師公寓前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把一些研究資料和筆記裝進袋子裡,跨上單車。
他是在十點半接到一位老教授的電話,兩人在電話裡對於手裡的項目激烈爭執了一番,兩人都是固執的性格,直接約了麵談,薛同二話不說衝出家門,非要去和這位老教授爭一個高下。
“上古史我能不了解嗎?我就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不比你清楚?但我不能說啊,我能說嗎?”
薛同蹬著自行車一路罵罵咧咧,這段時間他周圍總是充滿了煩心事,本想在凡間世界退休之後回昆侖,沒想到東君天天思念亡夫,流連人間不說,回到昆侖也是鬱鬱寡歡,氣得他大罵東君亡夫是狐狸精。他
勸說無果,隻有眼不見心不煩回到凡間世界,被學校返聘回來。
結果一回來就遇到一個離奇的項目,說是特殊部門手裡一套DNA和四千年前一個十王氏族的墓葬群對上了。一說十王氏族,薛同眼皮子就是一跳。
十王對於昆侖諸神來說可是太特殊了,因為十王獻劍歌頌功德,才有了封神一說,然而十王賊心不死,封神之後又妄圖顛覆昆侖,被東君誅滅。東君非凡人,對這些爾虞我詐並不放在心裡,而薛同卻是凡人封神,擔心這事會在昆侖諸神中引起波瀾,便和天姬一道,將十王隕落偽裝成了香火供奉自然熄滅。
DNA這事出了之後,薛同也上了心,他用了些神神道道,得到了一些關於這套DNA的信息。
原來這套DNA是出自於劫胎,劫胎是在海上一個小島被發現的,現場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胎盤。
一聽是劫胎,薛同就心道不好。當初誅滅十王,十王之首白帝放言東君必亡,如今以劫胎之身卷土重來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薛同便開始認真配合特殊部門調查這個項目,然而因為項目保密性和薛同的特殊身份,兩方都掌握了一些對方不知道的消息,導致進度緩慢。
“還是得回昆侖去向東君送個信啊。”薛同慢悠悠地在心裡想著,就在他琢磨著是明天回昆侖話是後天回昆侖,一聲尖利的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這聲尖叫聲太刺耳,把薛同都嚇了一跳。
他停下自行車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大學城通往市區的一條路,白天這裡車流還算多,到了晚上,這裡就是一片荒原,彆說是人了,連路燈都不多。
“是不是學生出什麼事了。”
薛同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又傳來幾聲斷斷續續的慘叫,他一邊摸出老人機報警,一邊騎著自行車衝了過去。
離聲音的來源越近,薛同越發覺得周圍邪氣重重,待到他遠遠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卡住另一個人的脖子抵在樹上時,竟然嗅到了惡魔的氣息!
這竟然是邪靈在攻擊人!
薛同當下跳下自行車,在周圍結下結界,朝那個男子衝了過去。
“速速把那學生放下!”
那個學生模樣的人四肢垂落,看起來都折斷了,還剩下微弱的一口氣發出細微的求救聲。
聽到薛同的聲音,虞淵手臂一甩,把許瑞竹甩到了一邊。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腦海裡不斷有個聲音重複著,殺了他,殺了他。
虞淵走了過來。
他高大的身軀像是一堵牆,地上拉長的影子將薛同的四周封得嚴嚴實實。
“嗬嗬,年輕人啊,不學好,儘走些歪魔邪道。”
雖然薛同不是戰神,戰力並不強,眼前這個墮魔的年輕人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危險性。
薛同恢複身體,手探入法寶袋中,拿出一麵鎮魂鼓,這還是他之前在輪回世界和冥神打賭贏來的,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場。
他看出來虞淵是被控製了,也不打算真殺了虞淵,待虞淵走近之後,手腕一抖,一陣綿密的鼓點聲從鎮魂鼓中傳來。
結界之中,忽而傳來萬鬼同哭聲,倏然又聽到雷鼓震天,萬鬼齊喑!
薛同口中念道:“電光飛猛火,雷鼓震天庭,地網周圍布,天羅匼匝行!”
隻見地上塵土飛揚,像是天羅地網,朝虞淵罩下去!
成了!
薛同心中竊喜,收了鎮魂鼓,又摸出一個瓶,打算把虞淵身上的邪靈驅走後裝入瓶中,到時候看是交給特殊部門還是交由本地城隍。
然而下一秒,卻見沙網齊齊墜地,虞淵身形一閃,毫發無損地出現薛同麵前。
“你想在我身上驅邪?”虞淵湊過來,輕蔑地說,“我可不是邪靈。
”
話畢,虞淵一拳揮過來,薛同狼狽地一閃,地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幾米寬的大坑!
薛同差點被砸,氣得跳腳,他又從口袋裡翻出四麵銅鏡,這四麵銅鏡都是古鏡,號稱四規鏡,能照出三界一切妖魔鬼怪,薛同衝虞淵大聲罵道:“我還不信收不了你這惡魔了!”
他口中念咒,四麵銅鏡浮空,在東南西北四角將虞淵包圍,銅鏡中金光迸射,可讓萬物無處遁形。
然而當薛同抬頭,卻看到鏡子中依然是虞淵的肉身。
虞淵絲毫不懼,手一揮,四規鏡墜在地上,變得粉碎!
“你不是妖,不是鬼,也不是魔……”薛同驚道,“那你是什麼?”
虞淵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我是這天地間的天道法則!”
結界裡浮起陣陣血霧,連月亮也變成了血紅色,薛同和虞淵纏鬥數回合,終於負重傷敗了下風,他知道這樣下去必然遭殃,心裡罵著警察怎麼還不來,一邊尋找著可以逃走的機會。
就在這時,薛同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車。
他朝虞淵撒了一把五色土,趁著虞淵被五色土短暫迷住視線,鑽進了車裡。
車鑰匙並沒有拔下來,薛同見狀大喜,刺破心頭,取心頭血在車四周落下了無數道符咒。
符咒禁鬼,禁靈,禁人,甚至禁神,他也不知道虞淵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但符咒裡是他的心頭血,他是昆侖上受封的正神,無論虞淵是什麼,隻要存在於三界,那必然進不來車裡。
薛同扭動車鑰匙,打燃了車,正待他擰動檔位時,一隻布滿血色花紋的手臂從他身後伸過來。
“你跑不掉的。”
薛同脖子一扭,還來不及發出聲響,便垂了下來,身後的虞淵則伸出兩指,從薛同的喉嚨口摳出了半枚神格!
接著,駕駛座的車門打開,薛同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喉嚨的血噴射而出,染紅了整片天空。
虞淵忽然清醒了一秒鐘,他滿手是血,喘著粗氣向後仰倒在靠背上。
他的手握著半枚薛同的神格,正好壓在了一本書上。
書頁忽然迅速翻動了起來,虞淵腦海裡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無數片段像是潮水一樣的湧入了他的腦海中!
幾千年的記憶壓在虞淵的凡人軀體上,記憶和血液裡感染的異物在激烈的搏鬥著,虞淵痛苦地蜷縮在後座上,嘴唇翕動著,發出幾乎沒有聲響的呼喚。
“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