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諾醒來的時候, 看到的人魚的近在咫尺的胸口。
昨晚臨睡之前的記憶迅速回籠,夏諾不由得懵了一會兒, 才感覺到脖子底下枕著的並不是柔軟的枕頭, 而是人魚手臂上彈性十足的肌肉。
值得一提的, 兩人現在的姿勢十分曖昧。
夏諾枕著人魚的手臂, 眼前是一片雪白的肌膚,人魚的規律的呼吸聲拂過少年的發頂, 胸口也隨之一起一伏, 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聲傳到了夏諾的耳朵裡, 因為距離無比接近,他甚至感覺到自己耳膜在微微震顫。
從未與一個人距離如此接近過, 夏諾的耳尖發紅, 內心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受。
人魚其實在夏諾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過來, 此時看著少年頭頂上小小的發旋,怎麼看都覺得十分可愛, 忍不住湊上去輕輕吻了一下。
“!!!”濕潤柔軟的嘴唇落在發頂上的感覺十分明顯,本來那裡就極為敏感,被人魚一吻,夏諾感覺到一股電流迅速竄過了全身。
“你――你乾嘛!”夏諾一個激靈,猛地滾出了人魚的懷抱,他忍不住用手指摩挲著自己的發頂,想要儘快讓那股奇怪的感覺消退。
看著少年頗為警惕地捂著腦袋, 防備著他靠近的模樣, 人魚不由得啞然失笑。
他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反而理直氣壯地說道:“這不能怪我,誰讓長安太可愛了呢,根本沒辦法忍住啊。”
夏諾:“……”
他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人魚,第一次發現他竟然是這麼的厚臉皮。
衝動一下,他做了一件回想起來就覺得不好意思的舉動。
夏諾撲了上去,曲起手指,在人魚光潔的額頭上敲了一個爆栗,無比認真地說道:“對不起,我也沒辦法忍住想要敲托亞先生額頭的衝動,誰讓托亞先生看起來太欠揍了呢。”
說完他便飛快地下床跑掉了。
當然,沒過多久夏諾就覺得後悔了,在洗手間裡,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忍不住捂住了臉:“我怎麼那麼幼稚啊……”
不過在人魚若無其事地敲門喊他去吃早飯之後,這種感慨就變成了淡淡的羨慕:如果他也能跟托亞先生一樣,擁有那麼厚的臉皮就好了。
……
再次見到公爵的時候,夏諾明顯發現了他身上的變化,雖然隻是昨晚驚鴻一瞥,但是公爵身上那種死氣沉沉的刻板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此時的公爵,不,應該稱呼他為樹人了,身上明顯帶著一種與他年齡相符的活力,雖然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去掉了臉上的印記,手指也如同常人一樣變為了五根,夏諾還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樹人揮退了所有的仆從,會客廳裡頓時隻剩下了他們三人。
不知道他是如何用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將公爵取而代之,甚至連最為親近的管家都沒有發現不對――當然,這也可能有公爵為了不暴露身份,刻意與旁人保持了距離有關。
“我來履行我的承諾了。”樹人的臉色頗為複雜,他十分不舍地從脖子上掏出了掛著一個淺金色的小方塊的掛墜,放到了人魚麵前,“這就是鑰匙。”
雖然之前也曾設想過無數次毀約,但是一想到人魚真正的身份,樹人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再過三天,便是月光樹的果實成熟期,那時候最容易取到果實。”樹人看了人魚身旁的少年一眼,突然微微一哂,“培育種子的方法也不需要我細說了吧,無所不知的深淵魔物閣下。”
“!!!”
夏諾詫異地轉頭去看人魚,沒有聽明白樹人的意思。
樹人叫人魚深淵魔物?這是什麼意思?托亞先生難道不是人魚嗎?
他倒沒有懷疑是樹人口誤,畢竟人魚與深淵魔物,原本就是兩個不同的物種,無論如何都混不到一起去,任誰都不會輕易搞混的。
“看來您的愛人好像還不知道這件事啊。”樹人的語氣雖然十分恭敬,還是掩藏不住話語中深深的惡意。
自從取代了公爵之後,他就從管家的口中問出了關於少年的消息。
自從昨晚在門口與公爵夫人的那一番針鋒相對之後,所有人都十分清楚少年在人魚心中的地位了。
樹人乍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詫異。
雖然之前不是沒有見過人魚對待少年那親昵的姿態,但是真正得知兩人的關係,還是讓他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無心的深淵魔物,居然也會愛人嗎?
他發現人魚的身份其實還多虧了夏諾提醒。少年雖然不知道,他卻是很清楚的。
能夠知曉那麼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除了一直注視著迷宮,世間發生的所有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的深淵魔物,不做第二人想了。
所以在知道兩人的關係之後,他才會如此驚訝。但是看著人魚對待少年的態度,他又能分辨出那並不是偽裝,畢竟發自內心的愛護與珍視是如何偽裝都偽裝不出來的。
擁有了弱點的深淵魔物啊……
樹人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地感慨著,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利用這弱點讓魔物感到小小的不痛快――樹人可是一種非常記仇的生物啊!
不過出乎樹人意料的是,人魚麵對少年的疑問居然表現得十分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