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皺了皺眉, 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發生了什麼……”
還沒等他問完,就聽到那道聲音再次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死、死人了――!”
聽聲音, 那人好像是公館裡的廚娘。
作為一個“吃貨”,做菜好吃的廚娘可以說是除了安家人以外他最印象深刻的人了。
不過……她說的是什麼?又死人了?
如此短的時間內已經死了三個人, 安家是中了什麼死亡魔咒嗎?
想起遊戲給的提示,長安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睡袍的帶子沒有係緊,露出了光裸的肩頭和大半個雪白的胸膛。
睡袍本身就是有些大的,因為那是按照安承瀧的身量製作的,穿在長安的身上顯得有些空落落的, 極容易下滑。
長安極為困倦, 任誰半夜三更地被吵醒,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 都不可能立刻精神抖擻的。
更何況這個時間段,本來就是人類睡意正濃的時候。
他一坐起來,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肩膀處滑到了腰側, 低下頭一看, 原來是一條手臂。
手臂的主人正頗為慵懶地仰頭看過來, 長安發現從這個視角看過去, 青年黑漆漆的眸子像是一個漩渦, 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夠輕易地吸引住人的心神。
“被吵醒了嗎?”青年明知故問。
長安迷迷瞪瞪地點了點頭, 度過最開始的那陣倦意之後, 他的神智也慢慢地清明起來了。
“我聽見有人在喊‘死人了’?”他如此問道。
其實也不必他問, 外麵已經傳來了一陣一陣的腳步聲,燈都亮了起來,公館裡的人被吵醒,此時也都往聲源地過去了。
“要出去看一看嗎?”青年提議道。
他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小夜燈,暖黃色的燈光驅散了黑暗,卻也清晰地印照出了他臉上的漠然。
對於一條生命逝去的漠然。
長安不出意外地發現了這一點,又或者說,青年本來也沒有多加掩飾。
再說的赤|裸裸一些,這就是他對於長安的一種暗示――他已經開始一步步地,將自己的真麵目暴露出來給他看了。
自從得知長安“有可能”發現他認錯人之後,他就開始有預謀的試探少年對他的容忍度了。
原本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他的心裡還罕見地出現了些許慌亂。
他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少年的臉色,猜測他尚且平靜的外表下,心中可能會出現的情緒――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發現,這世上居然會有一個人,他的喜怒哀樂,對自己的影響如此之大。
少年會不會因為他的欺騙而生氣?會不會一怒之下想要離開,去找那個被他取代了身份的人呢?
一想到這裡,青年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心內蘊起了一陣風暴。
他突然……就有些後悔了。
說實話,少年能夠發現他的身份,其中也有他刻意的成分在裡麵。
他之前也說過,他是一個小心眼的人,雖然一直告誡自己,他能夠和少年如此親密,都是因為他將自己當做了另一個人……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覺得無法忍受。
他不想在少年的眼裡,看到的永遠都是另外一個人的身影,不想少年所有的撒嬌,所有的親昵,並不是因他而來,不想在那人出現之前做一個替代品……
在這樣的念頭驅使下,他鬼使神差地給出了那樣的暗示,而少年也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
然而他很快就開始後悔了。
一陣難言的沉默,兩人誰都沒有開口,氣氛窒悶無比。
長安的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隨著時間的流逝,青年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看到少年張開了嘴,腦海裡飛快地猜測著:他會說著什麼嗎?是要指責他?還是要先拆穿他呢?
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犯人,但是與此同時,他的腦海裡也響起了另一道聲音:不如趁此機會,將他徹徹底底地變成你的所有物好了。
他有千百種手段來完完全全地占據少年的心神,讓他的眼睛隻能看到他,耳朵隻能聽到他,隻能與他說話,隻能……
青年沉浸在自己狂熱的妄想之中,他看著少年張開了口,眼神無比深邃。
“今晚吃什麼?”少年如此問道。
“……”
青年愣了一下,像是發覺了他在出神,長安在他麵前揮了揮手,好奇地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青年的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聲音莫名地有些艱澀,“沒什麼……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今晚吃什麼呀?”長安笑嘻嘻地打趣道,“年紀輕輕的,耳朵就出問題啦?”
他對他的態度還像以往一樣自然輕鬆。
青年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番他臉上的神情,沒有發現任何偽裝或是勉強的痕跡之後,不隻是失望還是慶幸地鬆了一口氣。
“廚房裡新送來了一簍螃蟹,今晚就吃螃蟹宴好了。”
如他所料的,聽了這個回答,長安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能去廚房看看他們是怎麼做菜的嗎?”
對於那些可口的菜肴是如何製作出來的,他也是充滿了好奇呢。
青年自然不會拒絕他的要求,長安也正因為如此,才見到了那一位身形胖胖的,手藝很好的廚娘。
而現在她卻一臉驚恐地坐倒在地上,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