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他度過發育關也隻有178!
雖說個子越矮重心越低,發育關也越好過,但哪個男生不希望自己能有個大高個兒啊。
如果再多兩厘米,能有個180,他做夢都能笑出來好不好。
淩燃被明清元的直爽噎得說不出來話,但也知道對方是好意。
在發育關折戟的花滑運動員還少嗎?
哪一個不是不得不告彆賽場的剜心之痛。
女單更是重災區,為什麼e國的小姑娘們比地裡的韭菜都換得勤快,還不是發育關難過。
說實在的,在男單裡祝福對方長得慢,還真是個美好的祝願呢。
淩燃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敷衍。
“明哥好,謝謝您來接我了。”
喲,這小孩還挺有禮貌,明清元笑眯眯的,一雙靈動貴氣的鳳眼眯成一條線。
“走走走,帶上冰刀,我現在就帶你去度假村的訓練場轉轉!”
淩燃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卻被薛林遠眼疾手快地奪下了人。
華國的花滑圈子就這麼小,他跟明清元從前也有過幾麵之緣,搶人搶得絲毫沒有負罪感。
“淩燃才下飛機,還要倒倒時差!”
“就六個小時,還要倒時差?”
明清元一臉不屑。
他打看見淩燃,就覺得合眼緣。
他故意說起訓練場,果然就看見淩燃眼裡亮了一下。
嘿,這小孩眼裡有那麼一股子對花滑熱愛的勁兒!
明清元對淩燃的好感蹭蹭蹭往上漲。
這可真是太好了!
明清元都要喜極而泣,泣不成聲了。
才懶得管薛林遠說了什麼。
他火速把自己租來的跑車開了過來。拍著副駕嚷嚷,“快點快點,我現在帶你到度假村的訓練場溜一圈!”
淩燃卻看著那輛綠油油的跑車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明清元的審美嗎?
跑車還是敞篷的,是很炫酷,就是這顏色……
綠也就算了,還不是賞心悅目的森林綠,草原綠,反而是綠得紮眼,綠得發亮的熒光綠。
開在馬路上一定是一道‘亮眼’的風景。
講道理,淩燃真不想上車。
實在是太紮眼了。
偏偏明清元還挺自我感覺良好。
他撩了撩頭發,大大咧咧地搭著車窗,“我看你短節目和自由滑的考斯騰都是綠色的,怎麼,這顏色你不喜歡?”
這話說的,全程圍觀的霍聞澤都冷著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祖母綠的袖扣。
淩燃則是滿腦袋的黑線。
但明清元盛情難卻,他想了想,跟霍聞澤道了個彆就上了車。
一路上果然被無數人行了注目禮。
好在沒很久,就來到了明清元所說的訓練場。
現代化的場館,玻璃幕牆,鋼鐵的架構,撲麵就是一股涼意。
場裡有不少人,專業的是有,瞧著業餘玩家也不少。
淩燃被明清元老大哥似地招呼著去換訓練服。
薛林遠就坐在外麵扣手機。
給向一康發了條短信。
先是問了羅泓養傷的情況,然後就提起了今天明清元居然跑來接他和淩燃的事兒。
向一康的消息很靈通,在手機那頭沉默了好一會,才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我聽說明清元骨折過的那側肩關節開始習慣性脫臼,左腿裡的鋼釘也有鬆動的跡象,他可能是著急,想在走之前替國家隊找一個繼承人】
饒是薛林遠一直知道明清元受過不少傷,也有點震驚了。
畢竟剛才明清元一直笑嘻嘻的,滿臉陽光,看不出被傷痛折磨的跡象。
可再轉念一想,哪個運動員不是滿身傷病。
考斯騰下遍體鱗傷的,又何止明清元一個。
薛林遠摸了摸自己的右腿,那裡膝蓋的骨頭曾經粉碎性骨折過,即使長好了,也不能再受大力,這也是他會退役的最重要原因。
所以他一定更得看好淩燃,薛林遠握著手機下定決心。
更衣室裡,淩燃也留意到明清元的異樣。
隻是換一個外套,明清元一側的胳膊就明顯地遲緩。
他眼神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傷痛和苦難是運動員的功勳章。
沒有才不正常。
他自己都早就有了覺悟。
不過他可算明白想明白明清元為什麼會對他這麼熱切,公然在網上為他這個隻拿過青年組一個小獎牌的運動員站台。
淩燃垂了垂眼,跟在明清元的身後走了出去,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見。
他打心底裡覺得明清元不需要他的同情。
如果流露出類似於憐憫遺憾的神情,明清元說不定反而會翻臉。
這是屬於一個運動員的驕傲。
容不得半點褻瀆。
他自己前世不也是這樣,傷病加身,還咬著牙打了封閉上場,為的不就是努力給華國的弱勢項目撐起一片天。
很苦,很疼,但都值得。
在門口與薛林遠彙合,淩燃跟著明清元往冰場裡走。
成年組和青年組的比賽相差時間不久,大賽在即,冰場裡人來人往,練習的人很多。
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一片相對人比較少的冰麵。
明清元是個有心人,一路上遇到的,凡是在國際上有點聲名的運動員,都會停下來替他介紹了一下。
有比較熟絡的,還會帶他上去打個招呼,混個臉熟。
可以說不能再更儘心了。
雖然淩燃對明清元觀感一直很好。
但見他這樣儘心,心裡反而不太好受。
明清元的身體狀況恐怕不容樂觀。
他在心裡歎口氣,對明年升組的想法更堅定幾分。
事實上,明清元今年23,早就在準備退役。
但他一直咬牙堅持著。
華國男單的成年組裡就他一根獨苗苗,沒多久又是奧運年,他就是咬著牙也要堅持到世錦賽,一定得為華國掙到第二個名額。
大不了掙到名額後他就退役。
體育大學給他預留的有學位,到時候去上個學,讀個書,再考個研,研究生畢業就去隊裡任教,這不就能走上人生巔峰嗎。
明清元自己想得很開,遺憾痛苦是有,但也還好。
他最擔心的其實是就算自己拚命掙下了第二個名額,成年組男單後繼無人,又有誰能替國家掙得這份榮譽呢。
淩燃的橫空出世卻是彌補了明清元的遺憾。
明清元也不知怎麼回事,就是莫名其妙地堅信淩燃一定能滑出頭。
所以他現在迫切想知道淩燃的實力。
不隻是視頻上,他要親眼見一見。
把淩燃領到地麵上之後,明清元自己先熱了熱身,隨即助滑幾下,上手就是一個3a!
三圈半轉體,穩穩落冰!
雖然以淩燃的挑剔眼光來看,跳得不夠高,落地不夠遠,但畢竟是自己現在的身體條件怎麼都跳不出來的3a了。
a跳,也就是阿克塞爾跳,是所有跳躍中最難的一種,起跳後需要多轉體半周,一直被稱為跳躍中的王者。
其他五種跳躍的四周跳,已經陸陸續續有人跳成過。
唯獨阿克塞爾的四周跳,簡稱4a,四周半的轉體簡直是試探人類身體的底線,目前在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在國際賽場上跳得完美成功過。
3a就是阿克塞爾跳的頂級難度了。
光基礎分就比他掌握的2a高了足足4.7分。
可明清元要的不僅如此,他在冰上不停地助滑躍起,將自己掌握的所有跳躍都來了一遍,才氣喘籲籲地滑到淩燃麵前。
“我想再看一遍鳴蟬。”
他的眼睛亮閃閃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現場看看淩燃的實力。
如果換個心眼小的可能會覺得明清元是在故意炫耀,抑或是打壓晚輩。
但淩燃卻不這麼覺得。
明清元的眼裡有光,他是真的熱愛花滑。
他隻是覺得可能遇到了知己,想要把會的都展示給自己看,就像小孩子要把所有的珍寶展示給來家裡做客的客人一樣。
明清元的確很厲害。
但淩燃也不會怯場。
他熱了熱身,也不用薛林遠播放音樂,就蹬冰滑了出去。
少年的身影在冰上遊走,滑行,簡直像是身處在屬於自己的國度,身形輕靈又流暢。
雖然因為幾日的荒廢,起跳落冰時會稍稍有些遲緩,但一連串伴隨無形韻律的流暢動作下來還是引得周圍看熱鬨的人連聲叫好。
明清元目不轉睛地盯著場裡那道纖細的身影,越看眼睛越亮。
他跟場邊那些看熱鬨的觀眾可不一樣,是在用專業的眼光和水準去衡量淩燃。
從跳躍、旋轉、步法到姿態,一點點細細地看,細細地評估。
越看越是驚喜。
他忍不住問薛林遠,“薛教練,淩燃到底訓練多久了?他以前的教練是誰?”
薛林遠撓了撓頭,“今年四五月份開始的吧,以前沒跟過教練,是我在俱樂部執教時候他自己找上我的。”
明清元:???
明清元:!!!
“還不到一年?!”
他隻聽周譽說過第一版和第二版節目之間間距不到幾個月,可誰能想到連第一版節目都是淩燃才練了幾個月的結果呢。
“不得了不得了!”
明清元一臉被雷劈的表情,“這也太……”
他想不出形容詞,可震驚著震驚著就笑了出來。
淩燃的進步速度越快越好。
最好馬上就能趕得上他。
最好明年就升上成年組!
這樣……他也可以放心了。
明清元忍不住動了動因為剛才的練習隱隱發疼的膝蓋和腳踝。
笑容就帶了點苦澀,可這苦澀轉瞬即逝。
淩燃滿頭大汗地滑向出口,這回迎接他的不是薛林遠的熊抱,而是明清元的熊抱。
不習慣被人觸碰的少年莫名其妙被霍聞澤和明清元在一日之內輪著來揉腦袋和熊抱。
他實在不能忍,冷著臉推開了明清元。
明清元卻一點都不在意。
高興了一會兒,突然盯著淩燃的口罩,麵色怪異,“你上冰還戴口罩乾什麼?不憋得慌嗎?”
淩燃緩了好一會兒,才摘掉被汗水浸透的口罩。
“我的體力太差,肺活量也不夠好,戴口罩可以提高呼吸的難度。”
上一次的自由滑,他就是因為肺活量,險些沒堅持下來。發現戴口罩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效抑製呼吸,也算是他天天掃碼的一點回報了。
少年微微氣喘地解釋,聽得明清元一愣一愣的。
他看向薛林遠,“你教的?”
薛林遠撥浪鼓似地搖頭。
他怎麼會舍得這樣虐待自己的學生呢?也隻有淩燃自己會這樣虐待自己了。
宛如自虐一樣的訓練。
就好像隻要能提升自己,做什麼都願意。
這種痛苦也隻有淩燃能受得住了,甚至還樂在其中。
明清元一臉牙酸的表情。
身後冷不丁傳來啪啪啪幾下掌聲。
“你是淩,打敗丹尼爾的那個?”
帶著f國口音的通用語從幾人身後傳來。
淩燃回過頭。
一個跟他差不多高,金發碧眼的少年正滿眼亮晶晶地盯著他,眼裡帶著毫不掩飾的熱切,簡直像是喬實的翻版。
他身邊還跟著個跟竹下川麵容酷似的青年人,穿了件白襯衫,帶著r國人特有的拘謹和禮貌疏離。
兩個人的目光都很和善,還帶著好奇。
明清元兩眼一亮,將他們介紹給淩燃。
事實上,就算明清元不介紹,淩燃也一眼就認出來這兩個人是誰。
竹下俊和阿德裡安。
準確來說是,曾經拿過男單大滿貫,竹下川的哥哥,如今已經退役執教的竹下俊,以及被譽為f國青年組的希望之星阿德裡安。
淩燃研究過竹下俊的視頻,也看過未來對手阿德裡安的節目。
卻沒想到他們好像跟明清元關係很不錯的樣子。
尤其是竹下俊,看上去很靦腆疏離,結果明清元上去就勾肩搭背,他也沒有推開,反而是露出了個故友重逢的笑。
倒是阿德裡安上上下下地打量淩燃,眼裡開始變亮,像是有兩簇小火苗在燒。
“淩,這次比賽,我會贏你的!”
阿德裡安戰意十足,上來就下了戰書。
他從去年拜在竹下俊的門下,進步飛快,甚至已經在練習中上了四周跳,原本打算在這次大獎賽上拿出來技驚四座,沒想到卻被淩燃搶占了先機。
阿德裡安苦惱得很,看見網上媒體的報道後,更是在心裡把淩燃當成畢生大敵。
尤其是,淩燃的節目視頻被傳輸回來,竹下俊就拿著視頻反反複複給他分析過淩燃的優缺點,對淩燃讚不絕口。
阿德裡安心裡憋著一口氣,發誓一定要在分站賽上打敗淩燃,證明給竹下教練看。
淩燃從來就不畏懼彆人的挑戰。
阿德裡安過往參加比賽的視頻在他腦海中飛快閃過。
淩燃笑了笑,“我在賽場上等你。”
兩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對視一眼,彼此都露出了得遇對手的燦然笑容。
阿德裡安比淩燃還小一歲,興致勃勃地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我們到冰上去!”
淩燃立馬點了點頭。
兩個少年肩並著肩滑走,各自站到一角,繼續自己的練習。
明清元看得眼熱,“竹下君,你說他們誰能贏?”
竹下俊看著內斂,但能憋著一口氣拿到那麼多冠軍的,哪個不是驕傲自信透頂的人物。
更彆提,阿德裡安是他門下最優秀的弟子,比他的親弟弟竹下川都更有天賦和衝勁。
“淩燃君很好,但太年輕。”
想了想,顧及明清元的麵子,竹下俊文質彬彬地笑道。
不看好的意思卻非常明顯。
明清元不屑地嘁了一聲,笑容燦爛。
“那我們就打個賭?我賭淩燃會贏!”
這不是明清元第一次拿華國青年組的小選手跟竹下俊打賭了,雖然明清元每次都輸,但還是樂此不疲。
竹下俊揚了下眉,“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明清元其實關節已經在疼了,背後甚至出了冷汗,是借著竹下俊的肩膀才能穩穩站好,不露一絲痕跡。
那雙總是戲謔含笑的鳳眼看向場中如精靈般靈動自如的少年,眸色漸深。
我賭了那麼多次,輸了那麼多次,才終於等到了你。
這一次,可千萬,千萬不要再讓我輸啊,淩燃。
一定要贏!
場中的淩燃若有所感,回頭看了眼場外勾肩搭背的那兩人。
他不知道明清元拿他跟竹下俊打了個賭。
但並不妨礙他全力以赴。
淩燃的目的從來都沒有變過。
他隻想要冠軍。
每一場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