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甚至比大獎賽總決賽時的演繹更加成熟和完美!

淩燃是怎麼做到的!

秦安山也默默地鼓起了掌,低聲自言自語,“很完美的節目,隻需要再更改一下跳躍的組成,在世青賽……”

前前前任男單一哥看直了眼。

現任一哥明清元也看直了眼。

“這小子,進步也太快了!”

不是技術上的進步,最後一個4t1eu2s的連跳還比不上大獎賽總決賽上的4t1eu3s的難度高,但在節目藝術分上足足拔高了一個檔。

如果說從前淩燃的節目內容分多多少少有點水分,那從今以後,那幾個高分都會變得實至名歸!

薄航在跳躍上多有天賦,在節目表現上就有多麽缺失,但他也本能地被吸引了視線。

“我感覺,比大獎賽總決賽上的節目還好。”

他吭吭哧哧地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淩燃終於停在小提琴曲的尾巴裡,因為在最後一跳上保存了一定的體力,還有餘力較為體麵地向裁判和觀眾鞠躬。

“啪啪啪——”

不止是觀眾席,裁判席上也傳來了掌聲。

大眾的藝術鑒賞力水平不一,但所有人都能感悟到美的存在。

直擊人心的表演總會打動人心!

甚至還有點意猶未儘,不少人生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沒有人再懷疑淩燃會被扣分。

他的表現這麼精彩,要是還會被扣分,那簡直是沒天理了。

淩燃喘著氣滑下場,就被比平時更激動的薛林遠狠狠抱住。

“太好了!淩燃!你今天表現得太好了!”薛林遠紅了眼。

他這幾天還是總容易紅眼,但這會絕對是高興的。

淩燃也沒想到,自己放開全部身心,完全沉浸在音樂裡的一滑,效果居然這麼好。

果然還是要回歸到表演本身。

淩燃思索著,慢慢說道,“我覺得最後一個跳躍安排的節奏還有點問題。”

所以他才會選擇了4t1eu2s的組合,但這個組合明顯會低一點分數。

“卡點卡得有問題,原先的編排應該是按照更低的周數編排,隻是你現在能力提高了,需要修改一下跳躍前的步法。”

一道溫和的男聲傳來,一下言中淩燃心裡不上不下的那種感覺。

淩燃一回頭,就看見秦安山滑著輪椅過來。

歲月磨平了他的棱角,那張麵孔上隻餘溫和,他衝著淩燃笑笑,“具體的編排調整,還要根據你這幾個月的訓練成果來定,但可以先做出幾個層次不同的備選方案。”

秦安山來調整編排這個事,淩燃早就知道,他點點頭,也有點期待秦安山調整之後的節目。

奧古斯托的確是世界級的編排大師,但他明顯更愛藝術,他的編排,為了達到他心目中節目的表現效果,寧願會犧牲一定的技術分值。

這是出了名的。

隻是淩燃之前的技術水準還觸碰不到這首曲子的上限,才一直沒有覺出異樣。

如果要應對世青賽的話,應該要拿出更有把握的節目編排才好。

淩燃心裡盤算著,享受著理療師的推拿冷敷,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就看見譚慶長在不遠處假裝不在意地偷瞄他幾眼。

少年頓了頓,站起身,在周圍人擔憂的目光裡走到譚慶長的身邊。

“譚教,我有話想跟你說。”

譚慶長不自在地高聲,“什麼事啊,在這不能說?”

淩燃定定看著他,顯然是打定了主意。

譚慶長隻好把他領回了自己辦公室。

這是一間嶄新啟用的辦公室,推開門的瞬間,空氣裡甚至還揚起浮塵。

“什麼事啊?”

譚慶長咳了咳,故作鎮定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卻在那道清亮的目光裡如坐針氈,覺得自己還不如站著。

淩燃倒是站著,倒不是譚慶長故意讓他站著,實在是這裡的椅子上灰還沒有擦乾淨,他有點嫌臟。

“我想跟您談談。”

“談什麼?”譚慶長莫名有點緊張。

同時在心裡唾棄自己,奇了怪了,淩燃才十五,自己才是教練,有什麼好緊張的。

“我可以接受一切合理的訓練任務安排,但也想跟您說清楚,我不是什麼都不懂,”少年微微笑著,臉色的神色卻很堅定,“所以也想請譚教以後能對我坦誠些。”

至少一個勁扣分,卻不給緣由這種事,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淩燃現在很確定,自己是真的很不喜歡這種過於大家長式的教育方式。

譚慶長被指出問題,倒也沒有不高興,他默了一會兒,反問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淩燃收起了笑,像是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我可以用獨立的身份參加比賽拿到積分,又或者以選拔賽的方式拿到華國參加比賽的名額。”

這就是說,他甚至可以離開國家隊,以獨立運動員的身份參加比賽。

不,淩燃之前掛名在j省隊,他也可以走j省隊的路子。

而自己逼得淩燃離開,也一定會被冰協和集訓中心質責。

這是不加掩飾的威脅,亦或者說是,最後通牒。

看來那股子鋒芒畢露的銳氣一點沒丟。

譚慶長心裡一鬆,麵上卻不露聲色。

他其實可以退幾步。

“那我要是坦誠了,你以後是不是就能不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裡?”譚慶長很有自知之明,“就算是不跟我,秦安山說,至少跟薛林遠說說。”

運動員的心理健康,不是小問題。

他當了一回惡人,不想再當第二回。

主教練未必要時時刻刻管著手下運動員的一言一行,如果是合作的關係,說不定他和淩燃也能相處得更舒服些。

有些事,還是不能強求。

譚慶長心結解開,整個人都變得很好說話。

以至於淩燃出辦公室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這真的是譚慶長?

但不管怎麼樣,他為自己爭取到了相當大的自由。

果然,還是這種方式更適合自己。

淩燃搖搖頭,看向了那麵高高掛起的白板。

集訓測驗結束之後,集訓表上有了新的字跡。

大多是負分。

隻有淩燃的表格後麵,增加了一個醒目的“”號。

正分?

還能加分的?

還一口氣加了二十?

不會讓其他人質疑嗎?

淩燃頓了頓,看了看其他人的反應,可四周看成績的人好像都沒有異議。

甚至在淩燃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一個友善的笑。

淩燃的節目的確很精彩。

衝著這份獨一無二的表現力,加分怎麼了,加分也值得!

更何況,他們算是看明白了,誰都留不下來,淩燃都肯定能留下來,沒看見那幾個評委都樂開了花,一個二個的,看淩燃就跟看自己的大寶貝一樣。

加二十怎麼了,一口氣加滿都很正常!

人在差距不大的時候,會生出嫉妒之心,但在差距拉開成巨大的,難以超越的距離時,反而會心悅誠服。

反正就是一個字,服氣。

啊不,這是兩個字。

淩燃隻看了看分數,就扭頭走開。

如果能加分的話,他是不是能把被扣掉的分數掙回來?

少年的腳步輕快,往訓練室的樓上走。

眨眼就撞上了明清元被薄航攙扶著,一階一階地往下跳。

明明有電梯,為什麼要走樓梯?

“明哥?”

淩燃有些訝異,薄航是告訴他明清元要回來,但明清元居然能回來的這麼快,是淩燃沒有想到的。

他想到那個關於譚慶長打斷他的腿的傳言,忍不住皺了下臉,“明哥,你該不會是聽說……就信了吧?”

如果明清元連這都能信,淩燃覺得,他或許對明清元有了新的認知。

明清元一個爆栗子敲到欲言又止的少年額頭上,“你想什麼呢?!”

淩燃慢慢笑笑,“你回來得有點快。”

“我還不是聽說某人跟他的新任主教練發生了摩擦,緊趕慢趕地回來,結果倒好,差點被人誤以為是腦子有問題,才會相信那種謠言!”

感覺有被內涵的薄航:……

他有點委屈,“是大家都這麼說,我才……”

“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也就是你這個腦殼子才會信了!”

明清元搖搖頭,唉聲歎氣,“薄航啊薄航,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可怎麼辦啊。”

說得好像你天天在身邊一樣,薄航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扶著明清元的手卻一點沒鬆。

他自以為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一起吃飯去啊?”

事實上,在場的另外兩人都聽見了薄航肚子裡咕嚕咕嚕的叫聲。

薄航紅了臉,“人太多了,節目時長有點長,我中午吃的不多。”

原來明清元和薄航都來看測驗了。

淩燃動了動眉梢,跟著兩個人一起去了食堂。

明清元多出名啊,華國男單的一哥,一出現在食堂,就引起了轟動,好□□著過來打招呼,包括且不限於花滑四項,加速滑,冰球隊的人。

淩燃對明清元的關係網有了新的認知,麵對一堆堆來打招呼的人,簡直是連對方的臉都沒記住。

實在是太多了。

他甚至懷疑,明清元連掃地打飯的阿姨都很熟絡。

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善言辭的少年深深沉默了,主要是被震驚到了。

尤其是,明清元居然有能記得清楚那麼多人的名字和他們最近動向的好記性。

怪不得明哥那麼自來熟,淩燃低頭用開水燙了燙碗筷,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明清元顯然沒忽略他。

有人來打招呼,好奇地看淩燃一眼,他就樂嗬嗬地介紹,“這我們隊新來的小運動員,長得俊吧?人家可拿到過青年組的世界冠軍!話不多,但是很聰明,就是性子比較簡單,以後哥們兒幾個看著我的麵子都照顧點哈。”

薄航幽怨地在旁邊看了一眼,覺得自己在師兄心目裡的地位又下降了。

明清元就瞪他一眼,“淩燃多大你多大,還爭這點閒氣?”

薄航想想也是。

然後等下一波來了人,他搶在明清元的前麵,咋咋呼呼的,“這我新認的弟弟,以後你們看著我跟明哥的麵兒都照顧點啊。”

莫名其妙多了兩個哥哥的淩燃麵無表情地喝了一口湯。

簡直想假裝自己不認識這兩個人。

主要是,如果來的是男運動員還好,如果來的是女運動員,尤其是,年紀比他大一些的,就兩眼放光地盯著他,感覺就是蠢蠢欲動想逗他喊姐姐。

這可太羞恥了。

少年悄無聲息地紅了耳尖。

應付走一波又一波的人,飯都快涼了,社交達人明清元這才匆匆扒了幾口飯。

老實說,他這麼一來,一個是給淩燃介紹人脈,另一個則是在相當於集訓中心放了話。

淩燃再這麼冷靜,畢竟年紀小,運動員大多耿直,血氣盛,偶爾有點口角甚至想動手的時候,看著他好歹是個一哥的麵子上,肯定會有人打個圓場。

唉,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淩燃這小子,得高興一點了吧?

明清元得意洋洋地回頭,就看見淩燃已經麵無表情地扒完了一整碗飯,就好像專心地在吃飯,壓根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嗬,明清元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揉亂淩燃的頭發。

淩燃坐在固定的桌椅裡,躲都沒法躲。

放棄吧,他選擇無視。

主要是明清元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也承了這份情,心裡也就沒那麼排斥。

主要是明清元也有分寸,回回都是點到即止,一般都是快速突襲,他還沒有來得及製止,對方就已經收手了。

就,還可以接受吧。

淩燃又喝了口湯,冷靜一下。

但薄航試圖效仿的時候,他就快速地躲了開,相當乾淨利落。

柔韌窄瘦的腰都反彎成弓了。

薄航有點委屈,憑什麼師兄能摸,他不行,他剛剛也放話了啊!

但淩燃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的表情太明顯,薄航無師自通,肯定是因為他們倆還不太熟,熟了就好了,他很有幾分阿q精神,很快又高興起來。

幾個人吃過了飯,薄航就被明清元攆回去訓練了,淩燃卻被留了下來。

“淩燃,”明清元深吸一口氣,神情鄭重,“是我在f國站的表現影響到你了嗎?”

淩燃沒法違心地搖頭,他選擇了沉默。

可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猶豫著,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明清元捂著頭,慢慢坐了下來,“是我給你施加太多壓力了。”

青年的聲音很低落,充滿自責。

淩燃坐到了他身邊,“不是你的錯,明哥。”

明清元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說實在的,他自己本身的心理因素才是真正的問題。

“我現在已經想開了,”這幾天,淩燃沒想訓練,沒想比賽,甚至沒想花滑,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對自己心態的感受和剖析上。

“也許還會感到壓力,但有壓力也很正常,但我會學會麵對和化解它,嘗試找到最合適的共處方式。”

對花滑的熱愛勝過了一切,淩燃終於肯停下來,仔細地審視自身。

他前世在冰上滑了十幾年,壓力什麼的,早就成了習慣,隻是冷不丁穿書而來,見到了打破桎梏的一線曙光,迫切得迷了眼。

現在他清醒過來了,自然不會放任自己被壓力壓垮。

壓力可以轉變成動力。

動力會促使他更勇敢地大步走下去。

少年的眉眼舒展,眼底的神色湛然含光,明清元原本還很難過,看見淩燃的神情,就莫名相信了他的話。

“以後不會偷偷加訓了?”

“我會跟教練們商量。”

“真的?”

“真的。”

堅定的兩字一出,青年和少年相視一笑。

他們有相同的熱愛,走在同一條道上,輕而易舉就能判斷出對方言語的真偽。

“我們這算不算忘年交啊?”

明清元一時興起,高興地說道。

“……”

淩燃拒絕回答這個抽風的問題。

明清元笑得爽朗,“那我就等著你在世青賽上的表現啊?拿到世青賽的冠軍,到時候我請你吃燒烤去!”

運動員都要忌口,但越是忌口,就越容易饞。

不過世青賽完了就是休賽期,倒是可以帶淩燃去後街倒數第三家去嘗嘗老板的好手藝。

他說得很篤定,就像是已經看見淩燃拿到了那塊金牌。

淩燃也沒有反駁,或者推辭。

他的目標就是衝著那塊金牌去的。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規劃詳細到二十四小時的計劃一排滿,日曆紙就會嘩嘩地飛快翻過。

就好像所有人心心念念的世青賽,一眨眼就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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