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區很快爭執起來,有人就看不下去了。
“……視頻就幾分鐘,你們往下看不就知道了。”
不知不覺吵起來的雙方突然就覺得剛剛自己的腦子一定是離家出走了。
他們耐著性子往下看,都很期待在視頻裡看見自己的猜測的動作。
駱玉川早就摸清他們的心思了,故意把淩燃放到了最後。
這不是很正常嗎。
就算再怎麼一視同仁,他們華國才是這場比賽的東道主,作為華國男單一哥的淩燃來當這個壓台boss,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所以觀眾們一直等到進度條都要見了底,才看見一身黑白訓練服的少年戴著同樣黑白的熊貓帽子,長腿一掃,壓住左前外刃縱身一跳。
是阿克塞爾跳!
觀眾們毫不費力地認出唯一向前的跳躍。
然後就看見少年並沒有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在半空中高速擰轉,反而是後仰張臂,如同擁抱般在空中停滯一瞬,才穩穩落下。
是一個1a。
還是一個帶了特殊空中姿態的1a。
淩燃的1a本來就有滯空的效果,駱玉川又特意慢放了這個跳躍,於是所有人都看清了少年仰望擁抱的姿態。
這個張開的懷抱像是在托舉住自己的整個世界。
“是自由滑抱月裡的那個動作!”
有人一眼就認出來了。
事實上,認出來的人還真不少。
真的是很特色的動作。
倒不是說這個跳躍特色。
1a而已,哪個運動員不會跳,但非得是四肢修長的人,起跳後控製住自己沒有立即轉體,才能實現滯空的美感效果。
看似簡單,實則對運動員自身的條件和控製力有很高的要求,而且一般大家也不會特意去練習這個動作。
沒必要,就算放在編排步法裡也沒多少分。
所以1a能跳得好看的,本身就很少。
再加上這個下腰張臂的動作,一看就很有華國古典舞蹈的韻味,也是一看就知道會影響到舞者的重心。
跳躍跟重心本就是緊密相連的關係,凡是會影響到重心的,就沒有不難的。
更何況,這一次的視頻是慢放,所以很多人就發現了一個之前沒注意到的點:原來淩燃在跳起的時候,雙腿也是向後彎過去的。
後仰的腰身,上浮的雙腿,張開的雙臂,甚至圈出了一個立體的圓。
“原來抱月是這樣抱的嗎,反方向把月亮圈起來?”
不少觀眾們恍然大悟。
也有人表示,“我覺得還是正麵抱著的,因為這樣仰頭的姿勢明顯是姿態向上的。”
“不管是正麵抱,還是反方向抱,我突然就get到這個動作的美了,柔美又有力量感,抱月這個名字真的很有意境。”
“抱月抱月,擁抱月亮,抱住月亮,抱得月亮歸?”
也有知識淵博的華國冰迷在評論區玩起了飛花令。
“金鯉溯流躍,蒼驪抱月眠。”
“一窗花影焚香坐,半榻鬆風抱月談。”
“抱月飄煙一尺腰。”
“半篙春水一蓑煙,抱月懷中枕鬥眠。”
……
這些華國曆史上從古流傳下來的優美詩詞看得其他冰迷一臉震驚。
他們看不懂華國文字,但翻譯器翻譯過去的隻言片語就足以讓所有人感到那種被古老東方的深沉底蘊驚豔的美。
再看淩燃的定格動作時,就忍不住地多了好幾層濾鏡。
原來抱月這個詞在華國有這麼多的含義。
真美!
“乾脆以後這個特殊動作就叫抱月吧,正好之前也沒有人做過。”有人提議道。
很多人在視頻評論區紛紛讚同。
“我同意。”
“我可以!”
“哇,燃神這個招牌動作真的好特色,連自己的名字都有了!”
這個名字很快就在冰迷的群體裡流傳開來。
這則宣傳視頻很快又在網絡上小火一把。
大家還真就挺喜歡的。
畢竟這麼多運動員一起整活……啊不,展示自己的招牌動作的宣傳視頻,現在可不多見了。
因為這則宣傳視頻,再加上前不久才發布,還熱乎著的硬氣公告,不少冰迷都對一貫低調的華國冰協有了新的認識。
華國冰協不光很剛,還挺平易近人。
這樣的印象出現在很多冰迷的口中,甚至有人調侃道,“我還真挺希望像華國冰協這樣的組織能取代滑聯,想想那一天就有點期待。”
不少人都點了讚表示認同。
也有促狹的人跑到滑聯才發布不久,瀏覽量連華國宣傳視頻十分之一都沒有的博文下留言。
“你們這視頻不行啊,也沒幾個運動員參與,是真的想把票賣出去嗎?我看華國冰協拍的視頻不錯,不如你去學學?”
馬上就有人附和,“他們的打分係統也挺不錯的,你們要不要派人去交流交流?”
“裁判也比你們的公平。”
“滑聯還能不能行了,連底下的冰協都比不了。”
這樣的調侃帶著譏諷,不少冰迷都笑暈在樓裡。
因為格羅弗的暈倒,滑聯內部很是混亂了一陣,負責管理社交平台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第一時間登錄查看。
以至於等發現的時候,這條評論已經被頂上熱一。
大家都在花式玩梗。
氣得管理人直接刪除拉黑一條龍。
可惜截圖早就已經滿天飛。
甚至因為他們氣急敗壞的刪除,惹得更多人聞風而動。
“嘖,乾啥啥不行,刪評第一名。”
“都不能接受批評,怪不得你們把滑聯運營得越來越糟。”
“醒醒吧,已經不是你們能全盤操縱輿論的時代了。”
“滑聯除了拉黑禁言還會乾嘛,為什麼大家都吐槽你們,你們心裡沒數嗎?”
評論區都在調侃滑聯,管理員刪都刪不過來。這些留言氣得才醒來想上網看看自家宣傳視頻效果的格羅弗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臨近比賽,網上熱鬨得很。
淩燃卻沒有第一時間知道。
他最近很忙,忙到根本就沒時間上網。
不止是準備比賽。
東北的冬天來得早,所以東北的寒假也放得早,一般從一月初放到三月初,兩個來月的時間,比暑假都長。
寒假放得早,也就意味著,期末考試也來得早。
因為比賽耽擱的原因,淩燃在期中考試的成績在班裡隻能排到中下遊,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把成績拉回來。
不說考進班級前幾,至少也得排上個中遊靠前水準吧。
淩燃自認為這個心理預期不是很高。
但他的室友們卻在看見這個八百年不出現在學校,回來就是考試,考試就沒掛科過的室友時,小心肝都抖了三抖。
這可是他們係出了名的神人。
明明是個運動員,卻不走運動員專項計劃,明明從來不出現在學校裡,卻靠著視頻和ppt自學成才,每一科都沒有掛過。
聽說淩燃的運動成績也是一等一的好。
什麼冠軍都是人家拿剩下過的。
這不是神人是什麼。
h工大的期末考試是出了名的難好不好!
臨近考試的同學們都因為埋頭學習一臉菜色,再看向唇紅齒白的淩燃就很羨慕。
啊啊啊,他不止拿冠軍,人好像也很聰明的亞子。
淩燃被看得莫名其妙,但室友們人都很好,會主動把視頻和ppt分享給自己,他也就沒多想,專心準備著自己的考試。
等幾天的考試一完,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集訓中心。
臨走前,同樣考完試兩眼發青,眼神放光的室友們還很好奇。
“淩燃,你不歇一歇嗎?這回的考試那麼難,我的腦細胞都死了一大半,估計得養上好幾天。”
另一個裹著被子的室友也瑟縮道,“是啊是啊,剛剛考試的教室可太冷了,我都感覺自己要凍感冒了。”
淩燃其實也被考得頭大,但想想迫在眉睫的大獎賽,還是動作利索地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都一股腦裝進背包裡拉上拉鏈,“我還要參加比賽。”
“比賽?”
近期埋頭學習的室友們下意識在網上搜了一下,然後就嗷嗷嗷地叫了起來,“這麼近的比賽你還回來考試?!”這心理素質也太好了吧。
淩燃把背包背上推開門,非常的理所應當,“時間剛好錯開一點,我又不能次次麻煩係裡提供補考。”
他跟躺在床上沒起來的室友們告了彆,轉身下樓,重新走進零下二十度的風雪裡。
寢室裡還在震驚中的室友們緩了緩才有人反應過來,“難怪有人說淩燃在花滑賽場上是當之無愧的卷王,他在學習上好像也有點卷。”
“不是有點,是太卷了,我要是有他這成績和身家,學什麼習,大學選個清閒學科不香嗎,何必上咱們這種天坑專業累死累活。”
室友們都很不理解,但並不妨礙他們覺得自己的這個室友更神了。
怪不得網上總喊他燃神燃神的。
能被稱為神的,哪個不是神人。
室友們在寢室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議論,考完期末考試的宿舍充滿著當代大學生鹹魚的氣息。
淩燃卻沒辦法安心當鹹魚。
明天就是短節目抽簽,他卻花了幾天時間回來考試,雖說也就今天是一直待著學校,其他幾天都是斷斷續續回來一趟,也還是占用了不少時間。
他急匆匆地往校門口走,很快就看見了雪夜裡打著雙閃的車。
少年跑過去拉開車門,一直到鑽到車裡,被熱烘烘的暖氣吹著臉,才覺得周身刺骨的寒意好了點。
“臉怎麼這麼白?”
霍聞澤從後視鏡裡勉強辨認,淩燃就扯了下嘴角,“最後一場考試的教室有點冷,暖氣好像是壞了。”
這個天,沒有暖氣續命,簡直是要命。
霍聞澤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那你們的監考老師就不能臨時換一下教室?”
淩燃搖搖頭,“最近考試周,教室想預定都要跟教務科提前報備,監考老師也沒辦法。”
霍聞澤就把車內的溫度又往上調了調,“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點薑湯。”
淩燃也沒拒絕,“謝謝聞澤哥。”
他現在是真的冷,那個教室實在是太冷了,自己又剛剛好抽到門邊的座位,沒少被冷風吹,考試期間又不能活動,整個人都快凍僵了。
霍聞澤沒再說什麼,啟動發動機開了出去。
一直到把淩燃送回了集訓中心,才狀似無意地問道,“你的帽子呢?”
淩燃就把羽絨服的帽子往頭上一拉,“我有帽子的。”
霍聞澤頓了頓,唇畔浮現一抹笑影,“我是說,那頂熊貓帽子呢?”
淩燃頓時一僵,“聞澤哥,你看到了?”
霍聞澤笑意越深,他何止是看到了,那頂與眾不同,單獨帶竹子的帽子就是他特意讓人準備的,沒想到淩燃真的會挑上。
他也沒追問,點到即止,“快回去吧,我讓人儘快送薑湯過來。”
淩燃答應了一聲,背著背包往宿舍樓裡走。
一直到進寢室都還覺得有點冷。
怎麼回事,怎麼總覺得冷。
淩燃心裡的警報聲拉了起來。
他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熱水,扭頭就鑽進了被子裡。
好半天兒才緩過來一點,但還是沒有捂出汗。
該不會要感冒吧?
少年皺了皺眉,然後就聽見了開門聲。
薛林遠有305寢室的鑰匙,抱著個大保溫杯就推門進來了。
“薑湯來了!淩燃,趕緊過來喝。”
他見淩燃坐在床上被被子裹成了團,驚了下,三兩步過來摸了摸少年的額頭,“發熱嗎?”
淩燃搖搖頭,吸吸鼻子,“還好。”
薛林遠皺了眉,擰開杯蓋倒湯,“你哥都跟我說了,你們學校也真是的,怎麼能讓學生去暖氣壞掉的教室考試,那得多冷!”
淩燃接過湯,鋪麵就是熱熱的薑味,他一仰頭就灌了下去,馬上就感覺到從口腔到喉嚨到胃裡都升起火辣辣的感覺。
“應該沒事。”
淩燃對自己的身體還是很自信的,喝完薑湯頓時就覺得好了不少。
他把被子掀開想下床,就被薛林遠攔住了,“這是乾嘛呢?”
淩燃看著自家教練,沒忍住吸吸鼻子,“我想去訓練場轉轉,運動運動說不定很快就好了。”
薛林遠果斷把被子披到自家徒弟身上。
“你還是歇著吧,出門再著涼怎麼辦。明天就是短節目抽簽,媒體記者們肯定都要采訪你幾句,你總不能吸著鼻涕上台吧?”
這倒也是,淩燃乖乖地被自家教練裹成了個球。
他真的沒有去訓練館。
所以完全就不知道,場館裡,很多人都在掛念他。
“淩有幾天沒怎麼出現了。”
伊戈爾跟阿德裡安小聲嘀咕著。
幾座場館彼此相鄰,他們訓練的間隙都會經常竄門。
“淩回學校考試去了。”
滑下場休息的西裡爾聽見,就順口答了句。
他跟伊戈爾常年在一個場館裡滑冰,彼此沒那麼熱絡,但也絕對不是不熟。
伊戈爾有些不認同,“淩今天下午就考完最後一場了,他回來之後居然沒有上冰,這實在很不符合常理。”
“今天下午嗎?”盧卡斯也被吸引了過來。
阿德裡安翻看了一下手機,憂心忡忡道,“這個時間,淩應該回來兩三個小時了。”
大家都有點懵。
主要是,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好像卷王突然不卷了一樣。
淩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這樣的念頭浮現了所有人的心頭。
反正也已經快到了閉館的時候,大家夥一商議,就浩浩蕩蕩地結隊奔著淩燃的宿舍去。
一路上都還在焦急討論。
“不會是考試沒考好吧?”
“是身體不舒服嗎?”
“淩是不是又暈車了?”
各種各樣的猜測就沒停過。
大家都有億點點擔心。
所以淩燃在聽到敲門聲,從床上跳下來打開門,一下就對上了很多張憂心忡忡的麵孔。
“淩,明天就是短節目抽簽了,你怎麼沒來冰場,是出了什麼事嗎?”
隻是被凍了兩個小時,有點輕微感冒症狀的淩燃吸了吸鼻子:???
大家怎麼都愁眉苦臉的。
還有,什麼叫他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