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往事(2 / 2)

“皇上,李衍那麼理智的人,怎麼可能因為殿下大婚回來,導致滿盤皆輸?”大臣麵麵相覷,歎息著,他們的小皇帝,依舊過於重情,明顯是在放水,留李家那位一命,或者怕殿下傷心。

是個人都不會回來的。

“不回來最好,至少證明皇姐沒有跟李衍站一塊。”

要是她真對李衍有私情,也能徹底掐滅了。

要是回來了,就代表那兩人互相在保對方,如此可歌可泣……

他不敢再往下想,手抖了下,所以,李衍,你不會回來的,對吧?

“皇上!”一旁太監趁著添水忍不住勸道,“殿下性子雖然綿軟,但惹急了,保不準做出什麼事來。”

一旁大臣怒視著他,太監立馬跪地,身為太監不可乾政,他也知道,但好歹是看著他們一步步走來的,他清楚趙久久的性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事一旦被她知道,後果是什麼,連李相都不一定能控製的住。

皇帝依舊道:“消息傳到那邊,至少五日,李衍如果不遞折子回來,不走程序,快馬加鞭回來,撐死不超過一月。”

“婚期定於……”皇帝指尖掐進肉裡,唇間顫了下,“定於下月十八。”

李衍絕對趕不回來的日子。

“皇上!不可心慈手軟啊!”大臣哪裡聽不出他這是又放了水,滿打滿算一個月的日子,李衍就算真的衝動一回打算回來,他也趕不上,既然趕不上,何必費心費力回來?

一而再,再而三的放水。

大臣們搖了搖頭,皇上還是太年輕了。

皇帝沒再說話。

他要的從來都隻是阿姐還是站他這一邊的,李衍怎樣,都無所謂,隻要她不去李衍那,再難他也可以多花點時間,心力,慢慢滅了李衍。

所以,李衍,你趕不回來的,對吧?

另一邊,邊陲一國家,當初實力強盛到老皇帝不得不送了自己最愛的女兒過來的北齊。

李衍在使臣府邸,起身,向外走去,手裡緊捏著京中人送來的消息。

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怎麼突然對她下手?

“相爺?怎麼了?”身後隨行官員不解的問著,他們在這呆了半月有餘,再過幾個月才能回京。

李衍沉著臉,手上的布條越捏越緊:“遞折子回京!”

“相爺,咱們這邊還沒結束,怎可這時候回京?”那官員勸道。

李衍一聽,揉著眉心,再次冷靜下來,的確,這邊還沒完,北齊隱隱有再次開戰的苗頭,他至少得讓人家把這想法咽回去。

況且,就算他回去也來不及,皇上要對殿下下手,婚期肯定近,他回去也阻止不了她嫁人。

李衍捏著消息,死命揉著眉心,轉身又回去。

隨行官員見著,鬆了口氣,他們就說嘛,理智如相爺,怎麼會突然腦子卡那麼一下,他們出使各國,那是能說回去就回去的?

他們覺得他們之後應該還是按照原計劃,慢慢走訪各家。

結果……

接下來兩天來,他們仿佛在玩命?

他們跟著李衍不是見各北齊大臣,就是赴王公宴,早上出發,子時回來,幾乎腳不沾地。

隨行官員活活累倒了一個,剩下的捂著胃艱難的看著他。

李衍看著臉色蒼白的幾個官員,手握了握,又鬆開,往複多次,最後按著額頭。

他到底在急什麼?

“你們休息吧,今天不出門。”

幾個官員立馬鬆了口氣,回去躺屍,過了會,北齊宮裡來人,說是接他們赴宮宴,他們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一場最費心神的宴,一個個的仿佛要赴黃泉一樣的起身,但等他們忍著難受集合,隨行的侍從說:“相爺讓各位休息,他自己已經去了。”

本來這種級彆的宴會,他們應該跟著,但一來他們真的不行了,二來他們李相向來靠譜,絕對不會出意外。

幾個官員哽咽了下,又回去躺著了,順便聊著趙久久大婚的事。

“皇上這次是真的準備嫁了殿下啊?”

“昨天晚上都聽到北齊官員說起這事了。”

“婚期不足一月,這是根本不打算讓各國參加的意思,可憐那位殿下了,好不容易成婚,隻是昭告天下。”

“話說,相爺不對勁是兩天前收到殿下大婚的消息開始吧?”

幾人:“……”

應該不是吧?

北齊王宮

李衍杯盞之間,說的那幫北齊大臣啞口無言,一個個的隻能憋屈喝酒,然後受不了了,出來幾個小解。

估計是李衍把他們碾壓狠了,他們仿佛不偷偷找點事,言語攻擊下大周就不痛快。

然後,趙久久大婚這事就被提了起來。

“聽聞大周那位殿下終於要成婚?真假的?”

“都發了請帖應該是真的,但那日期,也就夠我們準備個禮,去個鬼?”

“三十好幾的人要嫁給二十不到的小公子?”

“嗬,要我說,女人涉什麼政?估計醜的沒人要,才學男人上朝堂。”

“我上次去大周的時候,見過一麵,長的的確不錯。”

“那皇帝總算想明白了,漂亮的公主什麼的就該乖乖躺在塌上,沒事站什麼朝堂?”

喝醉的官員解完手,邊走邊往回走,突然腳步一頓,看到前方來人,嚇了一跳,隨即想起來自己說的是本國語言,對方估計聽不懂。

“李相何事?”其中一人說著大周的話,恭恭敬敬的,跟剛剛說著汙言穢語的人判若兩人。

李衍一步步走過去,黑夜沉沉的,襯的他整個人都仿佛沉了不少。

“本相恰好學過你們的語言。”

幾個官員臉色瞬間大變,正想著要怎麼原回來,忽然一拳頭過來。

向來理智的李相跟著對方官員打了一架。

“怎麼一回事?”內官聽到聲響,急急忙忙帶著王城守衛走來,看到李衍官袍裂開,臉上一絲血跡,如此狼狽樣,嚇的他老臉蒼白,抖著要過去扶他:“李……李相……”

李衍揮開來人,整了整衣袍:“本相隻是跟貴國官員探討禮儀一事,倒不想被打了一頓。”

三個官員傻眼了。

一來都是文官,論體力,差不了多少,就算李衍從小培養的好,其實也隻會點雞毛蒜皮的拳腳,頂多讓他遇到危險可以跑快點。

三個官員原本靠著人多沒怎麼吃虧,但沒想到此刻吃了大虧,李衍身上的傷比他們多!!

“分明是你聽到我們說……”一官員急著,他們打李衍,跟李衍打他們,那性質完全不一樣!

直接可以上升到兩國邦交,一不小心,他們就是罪人。

“出言侮辱使臣,你們還打算信口雌黃?”一宮女突然走來,內官朝她行了下禮,顯然這宮女是哪個後妃的大宮女。

那三官員看到來人瞬間明白,這根本就是陰謀!

正想繼續說,宮女身後的太監迅速上來,堵住了他們的嘴,再拖下去。

內官覺得不對勁,可看到那宮女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想著晚點再查。

“不知姑娘?”李衍單手負後,明明警惕著女子,麵上卻不顯分毫。

宮女往一側走了兩步,隨即衣著華麗的女子緩緩走出。

李衍愣了下,隨即行禮:“微臣見過五殿下。”

“嘖。本宮還以為奉守禮法的李相會尊稱本宮一聲慧妃娘娘呢?”女子嘴角一勾,昔日跟趙久久鬥天鬥地的大周五公主,如今倒有了她曾經母妃的典範,雍容華貴。

李衍不卑不亢的行著禮:“無論殿下嫁到哪,都是大周五公主。”

老五撇過頭,曾經再大的委屈,被她一口咽下,如今因為李衍一句五殿下,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滿腦子想著怎麼整趙久久的日子。

“李相。”老五扔了塊腰牌過去。

李衍錯愕接住,看到上麵的字愣了下。

“王的親令,雖不能號令軍馬,但出個城沒問題,沿途也沒人敢攔你。回去的時間沒了亂七八糟的審核盤問,至少能縮個幾天。至於大周那邊關卡,應該沒人敢攔你。”

“殿下,何意?”李衍握著牌的手微緊。

老五轉身:“我跟老九鬥了好幾年,多少有點感情,突然傳出成婚的消息,估計發生了什麼事。”

李衍緊抿了下唇,開口:“她當眾扇了皇上一巴掌。”

老五一聽,心尖跟著一顫:“那家夥瘋了?”

說完,她又閉嘴了,她太清楚那家夥了,要麼一忍到底,要麼直接爆發,一旦爆發,天塌下來都不能阻止。

李衍也覺得她瘋了:“現在皇上逼她嫁人卸權。”

但誰知道,一個被皇上忌憚又落魄了的公主會在白家遭受什麼?

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被迫娶大他那麼多的女人,又怎麼會不心生怨懟?

他也想知道,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要不要回去,自己決定。東西,本宮給你了。”五殿下說完,轉身離開,李衍握著令牌,久久未動,冷風吹拂,忽然他抬腳就往外走。

宮女看著,擔憂道:“娘娘,您要怎麼辦?那幾個官員一審就知道我們在幫李相爺。而且,您還給了那個東西。當初您在九殿下手上吃了多少次虧?李相爺曾經又對您那麼無情。”

老五抬著頭看著月亮。

“你說,好不好笑。”

“什麼?”宮女還在著急。

“我和親的時候,父皇求我為天下百姓考慮。母妃求我,為哥哥的前途著想。上至朝堂重臣,下至會讀幾句詩的半吊子,都說我肩負大周未來。

我要是不去,就是至黎民百姓於不顧,我是千古罪人。”

宮女想起當初一陣心酸,她們跟著過來的宮女,已經在這北齊王宮裡折了不少。

“可隻有老九會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那就不去,她幫我找個世家的閨女頂上。

反正那些人都把和親說的多麼多麼好,多麼多麼重要,自家女兒上,肯定更樂意。”

宮女愣了下。

“就當還她當年騙李衍進宮的人情。”她說完,轉身離開,她得想想怎麼糊弄北齊那個腦子不好使的老皇帝。

“妖妃”兩字,可不能白被人叫了。

話說,李衍剛剛是不打架了?

五殿下驚悚了下,這是鐵樹開花?

還好還好,自己沒吊死在他身上。

李衍安排完所有事後,輕裝離開,幾乎用著最快的速度往回趕,因為有令牌在身,出北齊幾乎不帶停頓,硬生生縮短了不少時間。

等快到京都的時候,等候許久的徐婧然跳上馬車。

李衍坐在車內,沉聲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按以往,逼她嫁人就跟要她命一樣,他不安了下,這回皇上明顯下狠手,她萬一亂來,鬨出人命。

徐婧然跪著道:“一切安好,殿下在準備嫁人。”

李衍:“???”

徐婧然看出他的困惑,繼續道:“殿下之前見過人了,說白家三公子那模樣好像正好長在她胃口。”

李衍揉著眉心,她府上的小廝的確就三標準。

白,嫩,純。

一旦不白不嫩不單純了,就直接扔去乾粗活,簡單粗暴。

“殿下在茶館中看到白三公子後,沒過幾天就下令讓白將軍將兒子洗乾淨了,送她府上。”

李衍:“???”

徐婧然繼續道:“白三公子雖然是白將軍的兒子,但跟其他兩個哥哥不一樣,京中出了名的俊俏公子,所以,皇上雖然生氣,執意賜婚,還是考慮到殿下的口味的。”

“就是白三公子被綁進公主府後,不識抬舉了點。”

“入府第一天,就上吊了,就是廢物了點,繩子要麼係太短夠不著,要麼太長,吊不死他。等殿下問訊過來的時候,他因為吊不死自己直接急哭。殿下耐心哄了他一個多時辰。”

“入府第一天後半夜,他攜款潛逃,不小心摔到了腿。殿下無奈抬了他回自己屋裡,開始照料。”

“期間哭鬨不止,然後病了三回,殿下又親自照料的,好言好語哄著,允諾了不少東西。估計是被照料過程中產生了好感,白三公子不抵觸了,最近老是有意無意去殿下麵前晃。”

徐婧然說著,半點都不覺得自己說的哪裡有問題,反正她覺得她家殿下小日子過的挺舒服的。

“相爺,殿下這回好像是真打算嫁人了。”徐婧然說著,就差明晃晃的告訴他,他其實不必回來的,人家高高興興的。

李衍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縮了下。

“下去。”

“是。”徐婧然跳出馬車,覺得李衍態度不對勁,但思索了下自己的話,確定是按事實轉述的,安心離開。

李衍抿著唇,但之後,徐婧然發現傳遞的消息越來越瑣碎。

“白三公子在偷偷學做發簪。”

“白三公子學做飯,燙到了手。”

“殿下陪白三公子做飯。”

“婚期在什麼……時候?”李衍忽然開口問道。

“回相爺,兩天後。”徐婧然最近跑累了,她從跟著趙久久開始,就沒這麼折騰過,再次說了句,“相爺,您不必這麼急,殿下貌似挺開心的,屬下出來的時候,她還在學著給白小公子縫衣服。”

“加快進程。”李衍放在膝蓋上的手又緊了下。

他頭一次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玩權謀減低皇上警惕,還是真的……

打算從此不問世事,準備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徐婧然:“???”

做啥?

大婚前一日,估計是見趙久久真的高高興興嫁人,撤了不少人,方便各種采買,準備。

一群侍衛守著,等明天大婚結束後,他們也能得不少賞錢。

然後,一匹馬忽然跑過來,又停在他們門口,一群侍衛連忙打起精神,拔刀。

“來者何人!”

李衍掀開帽子,下馬。

“讓開!”

侍衛愣了下,但依舊不讓,開什麼玩笑,大晚上的,放李衍這麼大一個男人進去?

“本相再說一遍,讓開!”

帶頭的侍衛咬了咬牙,拿刀對準李衍:“還請相爺回去,喜宴在明日,不是今晚!”

李衍抬腳就要上階梯,侍衛握著刀的手發緊,他們不敢動他,可也不能放他進去。

“殿下休息了。”後頭一道聲音傳來。

“白公子。”一群侍衛忽然對著門外的人拱手道,因為明日大婚,在公主府待了快一個月了人終於被送了出去。

李衍回頭,垂在兩側的手緊了下,少年披著純白大氅固執又防備的盯著他,的確麵冠如玉,稱的上一個“嫩”字。

“相爺深夜造訪,是否不妥?”少年步步緊逼,明明天寒地凍的,他偏偏跑了出來,守著自己的東西。

李衍心頭猛的仿佛被什麼錘了下。

兩人對峙了會,侍衛隻希望這兩人就這麼相互看到天亮。

可惜,李衍終究是李衍。

“白小公子,你一傳聞中不受寵愛,無權無勢的小公子,消息倒是靈通?”李衍眼眸微眯,多年官場浸淫的李相的氣勢哪裡是個剛出茅廬的小孩能比的,更何況,李衍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將一眾皇子玩弄於鼓掌之間。

他那點心思,在他麵前幾乎一覽無遺。

這一個花著心思玩著被強取豪奪的戲碼,為的恐怕不過是裡頭那個手裡的勢力。

“滾。”李衍沉著聲,轉身進去。

白家小公子臉色一陣鐵青,又害怕他跟趙久久說什麼,隨即喊著:“李衍,你一個四十的糟老頭子,殿下會喜歡你?”

“你還不如我白,我嫩!我長的還比你俊俏!對了!我體力也一定比你好!”

他各種激將法使著,可李衍一直往裡走,他急著想跟著進去。

侍衛頭疼的看著他,今晚公主府亂成這樣了,待會裡麵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不能再來一個添亂的。

“白公子,於禮不合,您不能進去!”

白小公子震驚了,憑什麼李衍能闖,他這個準駙馬不能?

“我可是未來駙馬!”

“李相比您金貴,他硬闖,我們不敢傷,但您……說實話,駙馬可以換,比您年輕,比您俊俏的還是可以找的到的,所以,您這樣的,其實死幾個都無所謂。”

“說句更難聽的,我們要是死了,殿下還會難過幾日,再給我們家人送金。但您要是沒了,殿下隻會掉兩滴眼淚,然後轉頭讓皇上重新找一個。”

後頭攔著李衍的禦林軍:“……”

雖然話糙理不糙,沒說錯,但……

這也太糙了吧?

還是說公主府的侍衛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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