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早已經認識了他的臉,聽了他這個問題,卻搖了搖頭:“這可是機密,我也不知道!不過……”
他猶豫一下,不太確定地道:“總該都差不多吧?”
馬鈞定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營業點,忽然拍了拍腦袋,騎上自己的那輛28型“永久”男士自行車,飛快地騎到了市圖書館。
一口氣搬來了幾十種當天的報紙,終於,在《安徽日報》的一處小小角落,他眸子緊縮,看到了他要找的那條重要信息。
合淝市的國債行情,買入和賣出價:95—95.5元!……
他猛地站起身,好像看到了有什麼金光燦燦的東西在眼前轟然炸響。
騰地站起身,他狂奔出了圖書館。一口氣蹬著車回到家,一把將老婆拉到了房裡:“我們家現在能取出來的錢,有多少?能借到多少?!”
……
而這時的邱明泉,已經再次坐上了開往遠方的列車。
“抓緊吧。現在還能維持差價,可是隨著馬鈞定這種聰明人的不斷加入,利益會越來越小的。”封睿懶洋洋地提醒。
邱明泉手裡捧著英文課本,在擁擠的綠皮火車上,一邊背單詞,一邊隨口答道:“嗯,是啊,差價遲早會抹平的,就好像兩池子高低不同的水,中間有了通道。”
封睿沉默了一下,心裡就是微微一顫。邱明泉對一些經濟學原理的理解力,好像已經越來越能輕易跟上他的思維了呢。
“對,有個詞,就叫作價值窪地。它的意思是,資金就像流水,會從低利潤的地方自動流往高利潤所在地,終將把利潤率拉平,這是它與生俱來的特性。”
這一次的進貨比較順利,來買賣國債的人多了起來,邱明泉夾在眾人之中,已經顯得不太突出,帶著四五萬元低價的國債再次回到東申市時,他特意分散到了好幾處,分彆出手一萬元,這才不露山不露水地,把國債出手完畢。
雖然交易都是合法的,但是他絕不想再引起轟動,這種時刻,越低調越好。
走出靜安區的營業點時,他剛剛出手賣完最後一萬多元的國債,手裡的錢毫無意外地再次穩定增值了幾千元。
剛剛走出銀行大門,邱明泉就是微微一頓,忽然停了下來,徑直走向了一邊的小賣部,拿起了收費電話。
不遠處,一處報攤邊,兩個人趕緊鬼鬼祟祟地縮回了身子。
“那小孩在乾嗎?我怎麼覺得,他剛剛好像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
“怎麼可能,他又不是千裡眼!”另一個人冷笑一聲,“快,你去通知老大,我盯著他!”
上次在股票營業部那邊吃的虧,這次一定要狠狠找回來,他咬著牙,惡狠狠地摸著懷裡的鐵棍,悄悄跟了上去。
邱明泉在電話邊等了一陣,又跑進了小賣部裡,指著架子上的零食,隨手買了一包山楂片,這才慢條斯理地起身,向著那條必經的偏僻小巷走去。
本來就在各家網點耽誤了時間,現在又磨蹭了一會兒,天色已經逐漸變晚,夕陽落下,邱明泉走進小巷子裡時,天邊最後一抹光線暗淡了,路燈尚未點亮。
他慢悠悠地走著,腳步放得格外地慢。
身後,重重腳步終於不再遮掩,邱明泉側耳聽著身後,猛然回身,看著後麵幾丈之外的男人。
“你是誰?在跟著我嗎?”他好像很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李黑皮獰笑一聲,手裡粗大的鐵棍發著黝黑的光:“是啊,你上次不是很厲害嗎?這次再厲害給我看看唄。”
邱明泉恍然大悟,終於想起了什麼似的:“你就是上次那個要強買我股票的那些人嘛。你老大呢?”
李黑皮陰沉著臉,一步步走上了前:“對付你一個小屁孩,還需要多少人?”
猛地提速,他掄著鐵棍,直直地衝了上來,粗大棍棒帶著恐怖的風聲,當頭衝著邱明泉砸了下來。
他沒看到的是,就在他衝來的一霎,麵前的孩子眼中,閃過一道近似詭異的光芒,就像是見到血的鯊魚,見到了叫他興奮的食物一樣。
封大總裁是真的興奮啊,最近的邱明泉身邊風平浪靜,隻需要他動動嘴皮子教導,他已經很久沒有上身,出來透透風了!
李黑皮隻覺得眼睛一花,不知道怎麼,這惡狠狠的一棒就砸了個空,而那個小孩,靈巧得如同鬼魅,眨眼間已經閃到了他近前,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
李黑皮滿心詫異,正要一拳砸向邱明泉的頭,可是還沒舉手,忽然就腰間倏忽一涼,劇痛瞬間席卷而來。
愕然低頭,正看見那少年手腕一轉,那劇痛在他體內再度攪了一個九十度,一道明亮寒光才從他體內拔了出來。
……鮮血如同湧泉,飆著血花就狂飛上了天。
都是道上混的,李黑皮倒下去的瞬間,腦海裡就隻有一個念頭:媽-的,這孩子身上,居然帶著這麼狠的東西。
三-棱-刀!
……
“你乾什麼!”邱明泉身後傳來一聲厲喊。
天色剛黑,路燈恰好在此時亮起,整個小巷裡隻有正中間一盞昏暗的燈泡,邱明泉那小小的身影站在路燈下,正映照出他麵無表情的小臉,還有手中正在滴滴落血的刀尖。
馮二隻覺得頭皮一麻,心底一絲涼氣直翻上來:左右不過是一個孩子,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恐懼感到底哪裡來的?
邱明泉冷冷看著馮二和他身邊的一個流氓,腳步微微後退。
毫無征兆地,他轉身就向巷口另一邊拔足狂奔!可沒跑幾步,他的腳步卻又猝然停了下來。
巷子口的另一邊,同樣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拎著棍棒,獰笑著逼近。
“跑啊,怎麼不跑了?”馮二冷笑著,心裡稍微安定下來,果然還是害怕的,見到這陣勢也知道要跑!
邱明泉緩緩退後,背靠著牆壁,另一邊,是臟亂的垃圾堆,兩三個大鐵皮垃圾桶裡,散發著陣陣惡臭。
“你們想乾什麼?搶劫?”他淡淡道。
不遠處,馮二的同伴已經飛奔到李黑皮身邊,低頭一看,就驚訝地狂呼起來:“老大,黑皮肚子上有一個大血窟窿!昏過去了!”
“還不幫他壓著!”馮二大吼一聲,看著邱明泉的目光又恨又驚,上次被這小子一腳踢得幾天走路都打彎,現在,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李黑皮還是吃了虧?
他隨手扔掉了手裡的木棒,搶過身邊人手裡的短柄砍刀,充滿警惕地逼上前去。
“一起上,把他的雙腿給我打斷。”馮二陰森森地命令著,“我要親手挑斷他的腳筋。看看他還能不能活蹦亂跳地踢人!”
邱明泉一步步後退,終於,麵前的三個大漢團團逼近了,馮二手中那柄砍刀的光芒甚至已經近在眼前。
棍棒、砍刀,同時被高高舉起,帶著風聲和寒光,向著麵前那看上去弱小的身影襲去!……
就在同一時刻,邱明泉的身體,也忽然動了!
他飛起一腳,猛然踢飛了身邊的垃圾筒,腐臭紛亂的垃圾袋、食物殘渣猶如落雨,劈頭蓋臉地向著麵前的幾個男人飛去,瞬間遮掩住了所有人的視線,而他的身體,猶如一枚小小的炮彈,撞向了最邊上的一個人。
那人身子一歪,踉蹌著就被撞得跌向一邊,還沒站穩,就忽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那個孩子猶如泥鰍般躥過他身邊時,隨手一帶,就在他的腰間劃了一刀!
“啊啊啊!痛死我了!我□□個兔崽子——”那人捂著腰狂叫,一想到剛剛看到的李黑皮人事不省的模樣,心裡就是一慌:自己該不是也重傷了吧?!
馮二臉上肌肉抽搐一下,揮動砍刀把麵前的垃圾撥開,轉身提著刀,就向衝出包圍圈的邱明泉狂追。
他腿長速度快,終於,沒幾步就趕上了飛奔的邱明泉,看著前麵矯捷又靈活的背影,心裡禁不住惡念頓生,砍刀揚起,就向著前方狂劈了下去!
“去死吧!”他狂喊一聲。
眼見著刀鋒就要追上邱明泉的背,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砰”地一下炸了開來。
“不許動,再動就開槍了!”冷厲而急促的大吼在巷口響起,紛雜的腳步聲急促響起,巷子兩邊,七八個彪悍的便衣警察死死地堵住了出口。
馮二的刀高高舉在空中,猶如被定格一般,心裡湧起無窮無儘的絕望:糟了!被甕中捉鱉了!……
劉東風緊張地舉著槍,再次厲聲叫:“快放下刀!老實投降,還能從寬處理!”
這幾天案件頻發,他也被緊急從派出所征調到這幾處案件高發地點,就在片刻之前,他忽然接到了邱明泉的電話傳呼,簡短地告訴他,自己被人跟蹤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劫財!
這一下,劉東風可嚇了一跳,趕緊第一時間上報了刑警隊,自己也是狂奔而來。
正巧,剛剛趕到,就看到歹徒揮刀砍向邱明泉!
馮二身後的兩個手下全都腿肚子一軟,看到這麼多警察,他們早已經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心,紛紛把棍棒一扔:“警察同誌,我們投降、投降!……”
馮二目光閃爍,驚懼和絕望同時纏繞了他。彆的人束手就擒就算了,他可是這兩天那幾起搶劫傷人案的主謀,落到警察手裡,還能有什麼活路?
眼角餘光一閃,他忽然猛地躍起,一把撲向了幾步之遙的邱明泉,一下子就單手扼住了他的脖頸,另一隻手揮動著砍刀,聲嘶力竭地狂吼:“讓開!放我走,不然我割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