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打到了?怎麼樣,有沒有事,傷到了骨頭可就糟了!”他猛地跳起來,可是封睿卻一把拉住了他。
“沒事,我知道輕重。”他淡淡道,“要是斷了,會有感覺的。”
邱明泉真的急了,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哪裡真的受過傷,有的傷患,甚至一開始都沒有感覺的!
“你不懂,骨裂什麼的,往往事後才覺得不對!我以前試過,好多天了,以為很快就好,結果裡麵都碎了!”他脫口而出。
前世在建築工地打工時,他就被水泥塊砸過一次,胳膊上輕微骨裂,撐了很多天,才疼得受不住去就醫。
封睿定定地看著他,眼中神色有點奇異,半晌才低聲道:“你以前,受過這些嗎?……”
邱明泉一怔,半晌才淡淡笑了笑:“是的,曾經。”
前世的那些記憶似乎有些遙遠了,可是卻纖毫畢現,麵對著眼前這張前世今生的臉,這種時候翻湧上心,似乎更加清晰。
封睿望著他坦然的、溫和的笑容,心裡莫名地微微震動。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邱家現在看上去衣食無憂,可他永遠記得那次去大雜院時,看到的邱明泉家的家徒四壁。
那是真正的貧窮,超脫他的想象力,叫人觸目驚心。
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可是眼前的人依舊長成了這樣溫潤柔和,沒有悲憤地怨天尤人,眼睛裡更沒有一點黑暗和陰沉。
就算在這慘白的日光燈下,那雙眼睛依舊通透如黑色水晶,裡麵似乎有星辰閃耀。
“我真的沒事。”封睿咧開嘴,輕輕地笑了。隨手撿起地上半瓶被打碎的白酒,他滿不在乎地衝著幾處小傷口倒了下去。
畢竟是有點疼,他微微一蹙眉。
邱明泉急切地湊過去,看著他的傷口:“哎哎,你這人彆亂來啊!”
他猛地站起身,想起了店裡有創口貼,趕緊跑去找了來,撕開一盒,小心地幫封睿一一貼好。
剛剛激烈鬥毆,他也微微有點喘息。這樣低著頭,和封睿挨得很近,俊秀的臉上全是焦急,微紅的肌膚上,泛著點點細密的汗珠。
封睿安靜地由著他,看著他長長的睫毛在眼前撲閃,忽然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臉。
邱明泉抬起頭:“……”
看著他那茫然又可愛的表情,封睿嘴角的笑意漾了起來,示意他:“你自己也受傷了。”
邱明泉“哦”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果然,這才看到了自己的褲管上不知道何時,也正悄然滲出了大片的血跡。
卷起褲子,有一道不知道原因的劃傷,傷口其實已經凝血了,看上去血糊糊的一大塊,有點嚇人。
封睿正要說話,邱明泉卻學著他的樣,同樣拿起白酒,“呼啦啦”地倒了上去。
他這是明傷,劃痕又長,這一下可真疼得不輕,酒液混著鮮血汩汩流下,激痛瞬間衝上來,小腿就是一抖。
“你這人,彆亂來啊!”封睿話一出口,他才忽然醒覺,自己的話和邱明泉剛剛心急時說的完全一樣。
邱明泉抬起頭,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
封睿眉頭緊蹙看著他,半晌,才無奈一笑。終於,兩個少年互相望著,笑聲越來越大。
就像剛才腥風血雨瞬間消弭不見,這一刻,風輕雲淡,歲月平安。
好半天,封睿才停了笑,站起身。
“好了,我要回家了。”他瀟灑地擺擺手,走到門前,去抬卷閘門。
在邱明泉沒看到的地方,他的手臂忽然輕輕一陣痙攣,肌肉重重跳動起來。他用力咬住牙,不動聲色用力抬起門,走到了外麵。
邱明泉追了出來:“快回家吧,叔叔阿姨該著急了。對了,騎慢點,路上天黑。”
封睿偏腿上車,外麵路燈很少,好久才有一盞燈射著微光。公共設施畢竟不如後世普及,在這夜裡,他高大頎長的影子顯得尤其叫人安心。
“剛剛沒機會說,下個月18號,是我生日。”他突兀地張口,語氣淡淡的,似乎在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
“啊?是嗎!”
封睿遠遠地在路燈下看著他,漆黑的瞳仁深沉透亮:“我爸媽非要叫我邀請同學來玩,特彆邀請了你。”
邱明泉恍然大悟:也對,封家的家長自從上次的事後,一直對他感激有加,劉淑雁更是經常來劉琴花的美發廳裡做客,順便就隔三岔五地去隔壁的邱氏百貨采購一番,邱明泉都遇見了好幾次。
那位韋青阿姨,也是常客。
“好,我一定會去的。”邱明泉真心地微笑著,“先說聲生日快樂。”
九月的天氣暑氣剛消,深夜的微風變了涼,吹在他柔軟的額發上,輕輕飛揚。
封睿看著他清俊溫和的笑顏,忽然道:“你送給向城的那首歌,很好聽。”
說完這沒頭沒腦的一句,他轉過身,騎著山地車,飛快地消失在了馬路儘頭。
……
“怎麼回事?!”心裡,封大總裁剛剛上線,就被身後的狼藉驚得不輕。
少年版的小封剛走,他才得以冒了出來,現在兩個人早已摸清了規律,反正在校園裡,邱明泉的視線所及,就是安全距離。
隻要玉石吊墜忽然消失,封大總裁被迫五感全失,那就一定是少年封睿霸占了時空的占領權,這一睜眼就到了家,很顯然是一路上,少年版的封睿都在附近了?
邱明泉回到店裡,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你怎麼看?”
封大總裁哼了一聲,答非所問:“那小子真是耽誤事,要是他沒跟著,我就能親臨現場了。”
很久很久沒打架了啊!真想上身活動一下筋骨!
邱明泉無奈地笑了笑:“明明是你叫我和他處好關係的。”
封大總裁恨恨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啊,能不能不要和你自己吃醋了?”邱明泉隨口道,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包沒損壞的蝦片,“咯吱咯吱”咬起來。
折騰到現在,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什麼我自己!我和他現在是兩個獨立個體。”封大總裁抑製不住自己的哀怨和嫉妒,“他好吃好喝,青春年少,大好人生要過,我呢?我隻有你!”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惡心得差點打了個冷戰。
呃……這語氣,實在有點像深閨怨婦般丟人。
邱明泉撓撓頭,安撫地把蝦片舉到嘴邊:“要不,你上一會兒身,嘗嘗蝦片?”
“不要!”封大總裁嫌棄地拒絕。
“那你要吃啥,巧克力還是大白兔?”邱明泉好脾氣地問。
封大總裁閉上了嘴,決定不再回答這個幼稚的問題。
假如麵前有牆,他大概能撓出來幾道深溝:他不是小孩,不是找人要零食!
沉默了半晌,封大總裁才正經起來:“沒有勒索,也沒有威脅。是你臨時回來遇見,才發生纏鬥。”
“對,我平時這時候在家,今天是特殊。也就是說,他們的目標不是我。”
“目的就是砸店。”封睿冷冷道,“這比傷人還糟糕。”
邱明泉一愣:“為什麼?”
“傷人可能是針對你個人的報複。可是砸店,就更加致命。”封睿一字字道,“彆忘了,我們這些店的盈利,可是緊緊聯係著貸款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