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占據你的床(1 / 2)

十一月的深秋, 東申市的夜晚已經有了深深的涼意。

劉淑雁和韋青一起, 在封睿的大床上多加了一床鋪蓋, 剛整理好, 封睿就攙著軟骨熊一樣的邱明泉進了臥室。

“可真沉!怎麼就這點酒量啊,真沒用。”封睿嘴裡嫌棄著,手腳卻很輕柔,小心翼翼地把邱明泉扶到自己的床邊坐下。

韋青搶上來,趕緊幫忙扶了一把,把東倒西歪的邱明泉放倒在床裡麵, 親手幫邱明泉脫了鞋襪, 轉身又往外奔:“熱水在哪裡, 我去擰把熱毛巾,幫他擦把臉再睡。”

劉淑雁急忙一把拉住她, 奇道:“哪裡要你做這些,你快回家吧,這麼晚了!這些留給睿兒就行, 你彆看他粗枝大葉的,其實啊,做事也細心——放心吧, 他們同學間親近著呢。”

封睿在一邊沉穩地點點頭:“放心吧韋阿姨,我可以照顧人的。”

韋青隻得停下,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臉孔紅撲撲的邱明泉, 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下了樓。

回到隔壁, 一進門, 向元濤就迎了上來,輕聲問:“他還好吧?睡了嗎?”

韋青魂不守舍地點點頭:“我……我本想叫他住到這裡的,可是小城他……”

說著說著,她有點難受起來:“我怎麼瞧著,小城和明泉有點不太親近呢?不都是同學嗎,你瞧小睿和明泉就特彆對脾氣。”

向元濤歎了口氣,他注意觀察下,自然也看得出向城和邱明泉之間的關係不算親近。

“正常的,男孩子這個年紀,總有投緣的人,也有不知道怎麼就看不順眼的。”他低聲安慰著妻子,“以後找機會叫他們多接觸接觸就好了,畢竟在名義上,他們總是兄弟倆呢。”

……

封家二樓。封睿皺著眉,終於確定他媽劉淑雁不會再進來幫忙了,隻得自己動手,幫床上的邱明泉脫衣服。

深秋時節,男生們普遍都開始穿了比較厚的衣裳,邱明泉也不例外,外套下一件純羊毛的薄毛衣,下麵穿著加厚的牛仔褲,修長的大腿筆直地攤在床上。

酒醉的人身體特彆沉,封睿費廢了好半天的勁,才把邱明泉扒得隻剩下貼身的秋衣秋褲,三兩下塞進了被筒裡,隻露出一張紅撲撲麵若桃花的臉。

封睿歎了口氣,又轉身去衛生間絞了一條熱氣騰騰的麵巾,走到床前,定定看了安睡的邱明泉一會兒,忽然惡作劇地把麵巾整個蓋在了他臉上。

果然,沒過幾秒,麵巾下的人就難受得哼哼起來,聲音又輕又軟,和平日裡大不一樣。

聽上去,就像是一隻受了調戲的小奶貓一樣,嗚嗚地委屈著。

封睿歪著頭,半趴在床上,看著邱明泉難受地抬起手,在臉上胡亂抓了一把,才笑吟吟地拿起毛巾,幫著他好好地擦了一遍臉。

從粉紅的額頭,到挺秀的鼻梁。

從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到紅豔豔的嘴唇。

再到修長的脖頸,還有那小巧的精致喉結。……

明明已經擦完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麼,封睿又返過去,重新輕輕擦了一遍。撥開被碎發遮擋住的前額,他心裡就是驀然一疼。

側邊鬢角有一處明顯的傷疤,平時被頭發遮住看不出來,現在卻看得格外觸目驚心。

那是上次遭遇劫匪時留下的,為了給外麵的自己示警,他撞翻了餐邊櫃,玻璃劃傷了前額不說,又被那群人毆打時再次碰到,傷口很嚴重,事後足足縫了七八針。

臉上彆的輕傷基本都看不太出來了,但是這裡的確很難消失。雖然現在傷疤的顏色淡了些,透出些新長的嫩紅,可是醫生也說過,這麼深的傷口,想完全恢複得了無蹤跡,那是不可能了。

封睿怔怔看著,視線轉移到邱明泉的手上。那裡,被刀疤臉踩斷的兩根手指已經接好愈合了,沒有留下後遺症,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紗布裡包得太久,那兩根手指顯得格外細膩蒼白。

封睿心裡一陣密密麻麻的疼,手裡的熱毛巾輕輕裹住那兩根手指,慢慢揉擦著,溫柔得像是擦拭著一件有了裂痕的珍貴瓷器。

酒醉的人覺得難受,隻迷糊覺得被擦拭得舒服,邱明泉輕哼了幾聲,不由自主地仰起頭,喉間的喉結輕輕蠕動了幾下。

他輕聲哼唧的聲音軟糯又清甜,有點類似孩童的撒嬌,又有點少年的低啞,封睿聽著聽著,視線就停在了他的唇邊。

那唇形極為好看,唇峰清晰,唇角邊微微翹著,在燈光下散發著淺粉色的色澤,就好像今晚餐桌上那新鮮的菱角一般,散發著某種奇怪的、任君攫取的香甜。

封睿看著那粉紅色的唇,如同被蠱惑了般,手指莫名其妙地就抬起來,輕點了一下那嫩如鮮菱的所在。

不知道是他的手指太涼,還是他手下的唇瓣太熱,這蜻蜓點水的一觸下,封睿忽然像是被燙了一下,猛然又縮回了手!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在猛然加速,如同重鼓在捶響,而偏偏這時,邱明泉的眉頭輕輕一皺,眼睛……睜開了。

和那張粉色的唇瓣一樣,那雙迷蒙的眼睛茫然地輕啟了一條縫,可偏偏這淺淺的一條縫裡射出來的波光,勝過了陽光下的江河中的萬點波瀾,閃耀得叫封睿滿眼迷亂,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你……”邱明泉眯起眼,看著眼前的少年。

離得這麼近,封睿那屬於少年的眉眼看起來有點奇怪,隱約有了點成人的侵略性和淩厲,在邱明泉迷糊的眼前,和記憶裡那個成年版的封大總裁完美地重合,變成了一模一樣的同一個人。

“你啊……”邱明泉已經被酒意衝擊得完全糊塗了,瞪著麵前的封睿,忽然拉起他半浮在空中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

他穿著圓領的純棉內衣,胸前一小片脖頸和胸口白皙無比,橙黃色的燈光從翠綠的仿古銀行玻璃燈罩中射過來,將光線渲染成了一層柔暖,也映在少年的象牙色的肌膚上。

“你啊,占據了我……這裡,這麼久。”邱明泉將他的手按在胸口,想要去尋找那個玉石吊墜,可是卻找不到蹤影。

他混沌的大腦有點跟不上狀況,苦惱地四下摸索著:“哎……哪裡去了?”

封睿呆呆地由著他抓著自己的手,在他胸前摸來摸去,忽然臉色越來越紅,幾欲滴出血來。

想要縮回手,可是又渾身像是被什麼封印住了,一動也不能動。滿眼都是邱明泉那微微嘟起的粉色唇瓣,還有那半-裸的鎖骨和小片胸口,他呼吸加速,除了臉色漲紅,就連眼睛中都微微有了血色。

邱明泉帶著他的手摸了半天,皺著眉,終於鬆開了手,奇怪地看著眼前的封睿,醉意下滿腦子的糊塗泛上來,這可真奇怪,這家夥啥時候能跑到外麵來了?

“你怎麼……忽然從這裡、跑出來了?”

他直直指著自己的心口。

封睿一言不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也不太能夠消化似的。

是他聽錯了嗎……還是?

他忽然使勁用力,大力地搖了搖頭:不會,他一定也是喝多了,以致出現了幻聽!

可是,沒等他清醒過來,床上的人已經再次開了口,雖然是口齒不清的、含糊的、混亂的,可是封睿卻可以百分百地保證,他聽得清邱明泉的囈語。

“我一直想問你、問你……一件事。”邱明泉嘟囔著,“上次、上次你為什麼……”

封睿呆呆地看著他,重複著他的話:“上次什麼?”

邱明泉眯著眼凝視著他,癡癡的神情有絲奇怪的意味。像是極度的困惑,又像是無助地迷了路一樣。

“你都占據這裡——”邱明泉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這麼久了,那麼上次,為什麼不乾脆占據了我的……身體?”

……

“咕咚”一聲,封睿從床邊滾了下去。

顧不上在地板上磕青了一塊的胳膊肘,他如遭雷擊,遠遠地望著床裡麵的人,耳朵中一陣轟鳴。

十一月的夜晚,越來越涼,木地板上也有了涼意,可是封睿隻覺得滿臉都是火燙,一顆心“撲通撲通”的,鮮活而不安分地跳動。

而那份不安分,到底是為了什麼,到底要做什麼才能紓解,他並不知道。

而他的臉,卻越來越紅。

“你也……也占據了我這裡很久了啊。”英俊的少年低低說了一句,輕得像是說給自己聽,“自從那次……你幫我擋了一酒瓶以後,我的心裡……也常常想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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