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翻臉(2 / 2)

安德列被他推得踉蹌幾步,也不著惱,英氣勃勃的臉上依舊一片冷笑,伸手點了點封睿:“要是我是那位邱同學,我也不選你——親愛的,你叫人瞧不起!”

走過那輛黑色帕傑羅,他忽然重重一腳踢過去,臉色充滿鄙視:“什麼樣的豪車買不起,還戀著舊坐這種破東西!該換不換,兒女情長!”

封睿聽著心愛的座駕身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暴響,氣得滿臉鐵青,一步上前就想和安德列打架,可是那兩個俄羅斯保鏢卻飛快上前,一邊一個擋住了他,虎視眈眈。

安德列轉身上了自己的車,伸手降下自動車窗冷笑一聲:“愛江山還是愛美人這個選擇題,你先打下真正的江山,再猶豫彷徨吧!”

引擎轟隆隆作響,超跑豪車飛馳而去。兩個彪形大漢也迅速跑上另外一輛私家車,緊隨而去。

安德列獨自駕著車,駛出了停車場,憤憤地按下手機:“Richard叔叔,您一直提到的那位黃浦江邊的大佬,麻煩您安排一下見麵吧,謝謝了。”

……

偌大的停車場裡,燈光明亮,映著封睿那難看到極點的臉色。低著頭,他目光冷冽地盯著車上被安德列踢出來的痕跡。

日光燈慘白的光線打在他身上,好半晌,他終於慢慢地抬步,上了自己的車。

坐在駕駛位上,他默默無言摩挲著方向盤,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然後輕輕地趴在上麵,埋起了臉。

很久之後,他抬起了頭,眼睛中通紅一片,忽然發動了車輛,風馳電掣地開出了停車場!

……

安德列和保鏢的車一前一後,停在了郊外一座夜總會的門外。

和市區裡那些依舊有點土氣的K歌廳不同,這裡顯得安靜低調得多,占地也大,四周也沒有擁擠的建築。車一停下,很快有打扮講究精致的門童上來殷勤地迎賓開門。

安德列隨口報出了一個名字,門童的臉上立刻露出恭敬無比的神色,低聲道:“鐘爺吩咐了,您請跟我來。”

夜總會並不是高層建築,卻是獨門獨棟的三層大平層樓,他們沒有坐電梯,跟在侍應生的身後,沿著奢華的實木樓梯盤旋而上,很快到了二樓。

腳下是精致的手工織的羊毛地毯,吸走了一切腳步聲,安德列幾個大高個子走在上麵,也安靜得很。

侍應生將他們帶到走廊儘頭的一扇厚重大門前,輕輕敲了敲,然後幫他們推開了門。

忽然眼前光明大盛,一個開闊的大廳驟然出現,到處裝飾精美,華燈四射。

牆上安裝著精美的複古壁燈,旁邊擺著真皮的碩大沙發,另一邊則是精美又流光溢彩的吧台,旁邊的酒櫃裡擺著各式各樣的美酒。

而大廳正中,竟然擺著一張碩大的台球桌!兩個男人正聚精會神地打著台球。

聞聽到有人進來,俯身在台球桌邊的男子沒有抬頭,而是專注地將手中的球杆狠狠一擊,看到最後一顆球“當啷”落洞,這才滿意起身,看向進來的安德列。

台球桌邊,一個年紀大點的男人身形微胖,慈眉善目,約莫五六十歲,另一個大約隻有四十上下,麵貌算得上周正英氣,一雙眸子略帶點棕色,神情略帶倦怠,似乎有點淡淡的病容。

安德列快步上前,熱情洋溢地就要向那個年輕些的送上一個擁抱:“Richard叔叔!”

麵帶倦容的中年男人迅速拿起球杆,擋住了他的來勢:“在中國叫鐘叔叔。”

安德列深藍色眼珠一轉:“叫鐘哥哥行嗎?您輩分雖然高,可是年紀比我父親小多了!”

那位鐘爺淡淡道:“不行。這裡人人都叫我鐘爺的。”

安德列笑得樂不可支:“爺爺是什麼奇怪的輩分?那還是叫鐘叔叔吧。”

自稱鐘爺的男人不動聲色地掃了安德列一眼:“果然長大了,上次在巴黎和你父親會麵時,你好像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娃娃。”

“那次見麵時我已經十六歲了,在我們俄羅斯,這絕對已經是成人,可以喝酒和泡妞的年齡!”安德列不滿地抗議。

鐘爺略略歪頭,看了他一眼:“我們中國人二十歲才行加冠禮,表示成年。好吧,你這也算弱冠了,所以你父親才放心派你出來談生意?”

安德列聳聳肩:“本來是來旅遊的,可是最近我的生意夥伴叫我生氣,就來拜訪一下您,想從您這裡請教請教,現在的中國,有什麼能賺大錢的生意嗎?”

鐘爺嘴角浮起一絲迅速消逝的輕蔑,慢條斯理的:“孩子,我們和你父親一樣,手裡的生意都沾著血,不適合你這種乖寶寶。”

安德列並不氣餒:“總有些灰色的東西在夾縫裡,你們中國現在經濟發展這麼蓬勃,我可以試試。”

微胖的老男人饒有興致地看看安德列,忽然道:“你是那位阿納托利家的小公子?我和你父親的生意上也略略有點交集。”

安德列這才把目光轉向他,眼珠一轉:“我也知道您,不過我父親嚴令我不準沾您那種生意。”

眼前這位看著麵善,可實際上卻不是個好惹的,聽他父親說,東申和周邊這一帶,所有的肮臟生意,這位都有所涉獵。

那老頭也不惱,隻笑嘻嘻道:“年輕人嘛,慢慢會胃口變大的。”

正說著話,外麵走進來一個手下,恭敬地向著那微胖的老男人彎了彎腰:“劉爺,外麵中島彌見來了,他想和我們談談,多買點貨,他說上次的合作很愉快。”

劉爺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叫他多等一會兒,沒見我這裡有客人?”

安德列眉頭一皺:中島彌見……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以前和自己家做彩電生意的那個家夥,自從在莫斯科得不到什麼份額後,就銷聲匿跡了,據說將重心放在了中國?

他忽然張口問:“兩位叔叔,這人什麼來曆?”

鐘爺淡淡看他一眼:“是劉爺那邊的下線,和我沒關係。我不沾毒。”

劉爺回答道:“哦,怎麼了嗎?這是一個日本電器商,在這嫖-娼吸毒被抓,就破罐子破摔,做了我的下家,也是剛做不久。”

他看了看安德列精彩起來的臉色,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怎麼了,你認識?”

安德列眯著眼睛,一雙眸子中閃過和老阿納托利一樣的冷意:“我討厭他,不過也沒礙著我什麼就是了。”

劉爺點頭道:“你討厭他是對的,這個人不是善茬,不過既然做我們這種生意,狠毒些是好事。”

安德列無意中隨口一問:“不是個電器商嗎,怎麼就狠毒了?”

劉爺慢條斯理地走到一邊,倒了一杯酒慢慢品了品,衝著一邊病懨懨的中年男人道:“上次不是和你提過一嘴,他想從雇人去殺人呢,我就介紹給你了,你沒興趣。”

鐘爺眼皮耷拉下來,淡淡地一哂:“不過是生意上的仇家,就想要人命。一個小日本,他找人乾什麼,我就乾什麼嗎?我缺這點錢?”

安德列皺著眉,忽然道:“他要殺的人叫什麼,您二位記得嗎?”

鐘爺詫異道:“不接活,誰會去問苦主的名字?”

安德列不知道在想什麼,神色鄭重:“劉爺,鐘叔叔,拜托二位一件事。你們把那個中島請進來,我在一邊藏著,就說您對那樁活有點興趣,要看看價錢再說,問問他要殺的是誰?”

……

片刻之後,大廳裡已經不見了安德列的蹤影,中島邁著急匆匆的步伐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隨行的人看上去相貌堂堂、儒雅斯文,可是微微顫抖的腿還是出賣了他,正是方德鑫。

一進這間大廳,中島臉上立刻浮起殷勤的笑意,用略顯生硬的中文對著麵前坐在椅子上的微胖老頭深深鞠躬。

“劉爺,您好!這次的現金我已經帶來了,可以立即交貨的話,那就太好了。”他向方德鑫使了個眼色,方德鑫會意,立刻將手裡的箱子遞過來,輕輕一按按鈕。

整齊的一遝遝美元碼放在裡麵,數目驚人!

劉爺掃了一眼,沒有立刻說話,卻微微笑了笑:“好說。既然合作了不止一次,也算是信得過了——你上次說,想找我的人幫你買條命,我幫你找了願意做這個的。”

他笑眯眯地衝著一邊病懨懨的中年男人努努嘴:“你們自己談。”

鐘爺慢條斯理打量了中島一眼,往前傾了傾身子,一雙淡色眸子裡帶著慵懶的危險:“想殺什麼人?資料和照片呢?”

……

深夜十二點多,邱明泉終於和程宵一起,步出了辦公室的門。

兩個人肩並肩來到了地下停車場,程宵拿出車鑰匙,一邊還在琢磨著廣告草案:“我說邱老弟,我們真的不用也在電視上砸廣告?電視媒體的影響力是最大的,雖然錢也貴多了。可是我們現在出得起這個錢啊。”

邱明泉微微一笑:“我想不用了,我們在本地已經樹立起家電賣場第一的品牌形象了,他們國豪要想超越,得付出巨大的代價。我不信他們一直這樣砸血本。”

他的目光散漫地往四下掃視著,有點忘記了自己的車停在了哪兒。

程宵聞言一笑:“那倒也是,不過是商業競爭,又不是你死我活,犯不著意氣用事。”

……兩個人並肩走來,程宵氣質睿智斯文,邱明泉頎長俊秀,談笑間說不出地投緣和默契,走在深夜十二點的停車場裡,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引起陣陣回響。

距離他們不遠處,一輛烏黑的帕傑羅靜靜地停著,一個人影端坐在裡麵凝視著前方,仿佛木雕泥塑般,目光卻隱約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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