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開赴一線(1 / 2)

王威的聲音變得凝重了:“既然這樣, 我明白了。邱老弟放心吧, 自家人不說二話, 我會儘一切力量, 在你開口的時候,保證運力跟上。”……

關上了電話,邱明泉不出意外地遇上了封睿探究的目光。

邱明泉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聽到了, 也知道你一定會很奇怪。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不要問我為什麼,可以嗎?”

封睿濃眉挑起來, 眼中的幽黑越發濃重:“你心裡有事。”

邱明泉知道瞞不住他,隻有點點頭:“對。可是你相信我, 我也向你保證,這事沒有什麼危險, 也不會影響到我什麼。”

他沉吟一下, 決定部分坦白:“實際上,我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就這麼簡單。”

封睿點點頭, 若有所思:“好,我相信你能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他重新拿起那份租金合約, 神態平靜了許多:“這不是我的意思, 是家父的想法。他這些年身居燕京,這邊的地產租賃等業務都交給下麵的人, 每年隻是看看收益, 並沒有看詳細的租客資料。”

他淡淡道:“我回來後, 稍微關注了一下,才發現你們明樂也有租了兩層寫字樓。我向他說了以後,他本來說直接免掉算了,是我阻攔後,才將租金減半的。家父托我帶個話給你——”

邱明泉心裡一跳:“什麼?”

“他說,你要是再推辭的話,就把這兩層樓直接送你,省得每年在租金折扣上苦惱。”

邱明泉立刻閉上了嘴巴。半晌後,他下了決定:“行,我接受。”

……

六月中旬終於到了。

收音機裡,電視新聞裡,終於開始籠罩著不祥的氣氛。

暴雨,多日不放晴的暴雨!越來越大的降水量,越來越多的阻塞河道,越來越多的受災區域。

不僅僅是在茶餘飯後、街頭巷尾,更多人的目光越來越投在了這場史無前例的天災上。

這一天的晚上,邱明泉難得地早早回了家,和爺爺奶奶一起坐到了飯廳的餐桌旁。

桌上是張姐親手做的四菜一湯,用高湯熬製的青菜蛋花湯清淡鮮美,兩葷兩素分彆是清蒸鱸魚、蟹黃豆腐、清炒藕片、五香烤麩,都做得特意少油輕鹽,適合老年人的飲食健康。

客廳那邊有大彩電,此刻正斜對著餐桌,兩位老人一邊扒拉著飯菜,一邊憂心忡忡地看著電視。

電視的新聞聯播裡,女主播聲音依舊甜美,卻語氣嚴肅。背景的畫麵裡,滔滔河水爭先恐後地在鏡頭下咆哮怒吼,發出雪白的浪濤,猙獰凶險。

“據氣象部門最新預告,近日來,洞庭湖和鄱陽湖暴雨持續,尚無停止跡象。……”女播音員聲音凝重起來,“連日的暴雨使長江流域的流量迅速增加。接連數日,受上遊來水和潮汛的共同影響,各省沿江的潮位已經陸續逼近後者超過警戒水位。”

飯桌前的幾個人都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就連張姐也停下了上菜的腳步,呆呆地看著畫麵:“這洪水,怎麼越來越大了呢?”

邱明泉安撫地柔聲道:“張姐彆著急,你老家那邊現在災情還不算嚴重。”

張姐眉頭緊鎖,她的老家在長江下遊的一個小鄉村,雖然家中子女都已經出來了,可是家鄉畢竟還有那麼多的親戚熟人呢。

播音員身後波浪滔天的畫麵切換成了遠景,一群群人影腳步匆忙,在護河大堤上奔跑著。就算是隔得那麼遠,看不清那些人臉上的表情,可是焦急和緊張依舊能透過屏幕撲麵而來。

“沿河一帶的鄉鎮乾部已經帶領著人民群眾,積極自救,開展了嚴防死守,力爭把滔天洪濤阻擋在這第一道防線。”畫麵上,臉上透著疲憊的記者把話筒遞給了一位顯然是現場領導的男人,“吳鎮長,請您給我們全國觀眾簡單談一下現在江蘇省這邊的險情?”

那位男人滿眼血絲,顯然也在抗洪的前線奔忙到現在,整個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已經看不見本來的原色,褲管上全是泥巴:“是這樣的,首先大堤目前很安全,但是隨著水位不斷上漲,所以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放鬆警惕。我們鄉鎮所有的乾部全都奮戰在一線,群眾在哪裡,我們就在哪裡!”

邱明泉和封睿聽著電視裡的播報,默默不語。

這些天,他們一直在關注著最新的抗洪消息,就在兩天前,國家防洪總指揮辦公室剛剛發出了《關於長江、淮河防汛抗洪工作的緊急通知》,要求各級領導立即上崗到位,切實負起防汛指揮的重任。

這電視裡的景象,可不是作秀,這是實打實的最艱苦的現場!

在封睿的記憶裡,這場艱苦卓絕的和大自然災害的搏鬥中,受災地區的犧牲人數中,不僅僅有群眾,同樣有無數的軍人、戰士,也有數量不少的黨員乾部。

記者聲音因為疲憊已經嘶啞了:“感謝吳鎮長,感謝所有乾部和群眾!另外,請所有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放心,這些保衛家園的當地群眾不是孤軍奮戰,我們的黨中央時刻在關注著這嚴重的災情,就在剛剛,我們已經收到了最新消息——”

他的聲音激動起來,伸手指向了鏡頭的另一邊:“按照就近調撥的原則,附近駐軍部隊已經在上級的命令下,緊急調集了多個連隊的解放軍戰士,已經剛剛抵達了抗洪的前線!”

隆隆的卡車行駛聲,一輛輛載滿軍裝戰士的軍車在她身後駛過,一張張年輕的臉急速晃過,臉色嚴肅,但都無一例外得青春逼人。

大概是看到了記者們的攝影機轉向這邊,一輛卡車上的軍官忽然做了個手勢,在他的帶領下,整輛車上年輕的戰士們看向了這邊,然後,齊刷刷地舉起手,鄭重地向著攝影機這邊,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暴雨傾下,風聲呼嘯,四周的樹木枝葉亂抖,在大自然的淫威下瑟瑟搖擺,可是那風雨中的軍禮,卻整齊劃一,穩若磐石。

邱奶奶擔憂地道:“這些兵也都是孩子呢,一個個的,有沒有二十歲啊?”

邱明泉輕輕歎了口氣。是啊,這些戰士們都是基層的士兵,大多是十八歲入伍,很多甚至不到二十歲。

可是天災當頭,國家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種最艱苦最危險的時候,人民子弟兵和訓練有素的軍人們不在前線,又該叫誰衝上去?

封睿也在心中淡淡歎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在戰爭時期,軍人需要去保家衛國,流血犧牲;在和平時期,大多時候需要他們直麵各種險情。”

現在,還遠遠不到流血犧牲的時候,可是在即將到來的七月和八月,連續的暴雨終將帶來史無前例的災害,就算是傾儘人力物力,各處沿岸的大堤終將會有不少決口,將會有更多的軍人和熱血男兒義無反顧地投入進去,用血肉之軀和滔滔巨浪搏鬥。

他們作為預知這一切的人,其實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不需要他們預警了,麵對這樣的災害,國家早已經啟動了一切能做到的預案,也一直嚴陣以待,隻是在大自然麵前,很多時候,人類委實太渺小,太無力了。

……

忽然,電視上轉換了一條新的地方新聞。剛剛播報完江蘇的一線情況,鏡頭轉向了湖北:“這裡是來自湖北抗洪前線的第一手報道……”

一位軍裝筆挺的軍人出現在畫麵上,看肩章應該是營長軍階,正在接受一位素顏女記者的采訪,神色肅穆:“我們隸屬於漢江某軍校,剛剛接到前方洪汛吃緊的消息,上級派我們帶領即將畢業的大四學生就近前來支援,主要負責後勤工作。”

邱明泉忽然抬起了頭。

鏡頭轉向他身後一排排年輕的麵孔,一個個同樣戎裝在身,可是明顯麵孔比剛才的士兵們要白皙和斯文些,和那些農村兵不同,顯得更加青春洋溢。

不知道怎麼,邱明泉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心裡,封睿也猛然“啊”了一聲。兩個人同時想到了什麼,竟然都心頭一顫!

女記者快步走到了他身後的隊伍前,眼睛一亮,忽然將話筒伸到了一位相貌極為俊美的年輕軍人嘴邊:“您好,能不能耽誤一分鐘接受采訪?”

那年輕的男子的板寸極短,發青的頭皮隱約可見,得到旁邊上級的點頭允許後,他“啪”地一個軍禮,動作標準,聲音清亮:“請問!”

“你也是軍校的大四學生嗎?”在一眾軍校生中,這一位的相貌實在出眾,鏡頭下,秀美中又帶著銳氣,一雙鳳目平靜幽黑,由不得女記者一眼發現了他。

“我是來該學校實習的指揮專業畢業生,剛剛完成五年製軍校學習,擔任臨時指導員一職。”年輕軍人麵容肅靜。

女記者吃了一驚:“啊,你已經是正式軍人,不是軍校的學生了?”

年輕軍人淡淡看她一眼:“恕我糾正一下您的說法。任何軍校學生在考上大學的那一天,就是一個真正的現役軍人,並沒有學生和軍人的區彆。”

采訪隻持續了短短幾句,前方的隊伍忽然啟動,為首的軍官一聲令下,那接受采訪的青年軍人迅速一個轉身,跑步跟上了自己的隊伍尾部,身影迅速消失在鏡頭外。

邱爺爺忽然眯著眼睛,狐疑地道:“我這眼睛是不是有點老花,我怎麼瞧著那人……像是向家那孩子?”

餐桌上一片靜默,邱明泉心裡一片紛亂,半晌才低聲道:“是的爺爺,你沒看錯。”

那個接受采訪的年輕俊美軍人,是向城!……

“啊,我想起來了!”邱奶奶顫巍巍地驚叫了一聲,“上次喝喜酒時,我和你媽聊天她說過的,向城那孩子上的五年製,今年夏天才畢業。這、這怎麼一出來就……”

接下來她的話沒出口,可是邱明泉和封睿卻都心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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