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詭異夢境(2 / 2)

封雲海夫妻和韋青都微微動容,特彆是封雲海夫妻倆,他們一直疑心是自己的兒子在感情上強取豪奪,硬逼著明泉那孩子,可是今天這麼一聽,心中才略微放心。

這兩個孩子,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情愫暗生,甚至兩情相悅到了這種地步,以至於願意同死共生?……

韓立和向城無聲地僵立在門外,兩個人心裡同樣紛亂,卻又不願意拔腿就走,心裡都隱約砰然亂跳,想著同一件事:幾位家長麵對著這樣不顧一切的表白,到底是什麼態度呢?

他們這樣的感情,到底能不能首先過得了家長這最艱難的一關?

韓立微微扭頭,把嘴巴湊到耳側的向城唇邊,極輕地耳語:“要不我們先走?留在這裡,也……”

正說著,他的眼角餘光就瞥見了身後一個靜立不動的身影,再一轉頭,嚇得腿一哆嗦,脫口而出:“向叔叔!”

這一扭動身子,趴在他背上的向城就一晃,向元濤大手一伸,穩穩地扶住了兒子:“小心。”

屋子裡的人全都望了過來,神色各自不同。

封雲海終究是麵有愧色,劉淑雁和韋青兩個女人都是神色哀切,而封睿則筆直地站在那裡,固執地看向了這位從小就嚴正少言的鄰家長輩。

向元濤輕輕分開堵在門口的韓立,走近了病床,站在了韋青身邊。

他緊緊抿著嘴,從來都鐵血冷厲的臉上頭一次顯出了些茫然,看得身邊的老友封雲海心中不忍:假如說他們夫妻倆對於兒子這驚世駭俗的感情尚且能無奈接受,那麼這位冷麵熱血的警察老友,到底能不能接受這個失而複得的寶貝兒子,牽扯進這樣的感情裡呢?……

屋子裡一時安靜得落針可聞,就連韋青也惴惴不安,和向元濤恩愛多年,她對丈夫再了解不過。

為人清廉,品性端方,甚至有點刻板,她自己常年出國學術交流,對於這種與眾不同的感情算是見過不少,可是丈夫呢?

……

向元濤怔怔望著病床上的兒子,望著他沉靜又溫柔的表情,望著他那很多天也未曾變過的表情,一股再難控製的深切痛苦湧上心底。

這一生,他經曆過失去幼子的深沉痛苦,然後又在多年後忽然失而複得,那時候,他也曾深夜裡因為狂喜而無法入睡,因為不信而久久覺得如在夢中。

好不容易才終於明白這是真的,這不是做夢,可是依舊不是沒有遺憾的:這個孩子一向那麼獨立,那麼優秀,可是也少了許多同齡孩子般承歡膝下的機會。

他也曾肖想過,也許不遠後的將來,這孩子就會乖巧地成家立業,娶一個和他母親一樣溫柔安靜的妻子,小兩口再生一個漂亮可愛的寶寶,那時候,自己和韋青也該退休了,總能彌補一下過去沒能和這孩子真正親近的遺憾。

可是怎麼一眨眼,孩子又睡了過去,然後又忽然冒出來一個說愛他的人,還是鄰家封家的獨生子,一個男人?……

封睿在一邊默默地等待著,好半天,也等不來向元濤的反應。

他看著向元濤的側臉,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那是一張哀傷的臉,上麵帶著深深的不解,沒有像韋青一樣的諒解和憐惜。

一片壓抑的氣氛中,他抬起有點漂浮的腳步,走到了向元濤身邊。

在所有人的屏息中,他的身體輕輕下沉,先是單膝著地,然後再跪下了另外一個膝蓋。

聲音很輕,跪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了“咚”的一聲,可是這一跪,卻好像狠狠砸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劉淑雁忽然捂住了嘴巴,無聲痛哭著,像是無法承擔身體的重量,她轉身依靠在丈夫身上,不忍再看驕傲的兒子此刻臉上和眼中的神情。

“向叔叔,您把明泉……交給我吧。”封睿輕輕道,像是誓言,又像是絕望的爭取,“無論您能不能理解,我都要告訴您——我保證,一生一世都隻愛他一個人。”

向元濤回過頭,像是有點看不明白他的舉動。

他驚愕又茫然地伸出手,去拉封睿的胳膊:“你這是乾什麼?……我、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

他想要用力扶起封睿,可是眼前的年輕男子卻沉重如山嶽,直直地跪著,根本扶不起來:“向叔叔。您不同意。不原諒,我就這麼一直跪著。”

向元濤局促地搓了搓手,有點糊塗地看著他:“你起來,起來說話。你剛剛說什麼?你說明泉也……喜歡你?”

封睿直直地看著他,眼中瘋狂的光芒閃爍:“是。”

向元濤“哦”了一聲:“我這些天總是想不明白,這孩子怎麼就不願意醒來呢?剛剛我忽然想通了——”

他恍然大悟似的:“你們說這傻孩子,是不是怕醒來以後,我們兩家大人都不同意他和小睿的事,所以……所以怕得不願意醒了?”

封雲海默默走上前,不忍地拍了拍多年老友的肩膀:“元濤,你彆這樣。明泉是個懂事的孩子,他知道我們絕不會怪他的。”

向元濤急切地連連點頭,一時間心神竟然有點糊塗:“是啊是啊,我們得跟他多聊聊,告訴他,隻要他醒了,我們大人哪有什麼不能同意的呢!”

……

夜深了,圍在床邊愁眉不展的人們終於被護士一再勸說走了,最終隻剩下了韋青和封睿。

“孩子,你今晚一定聽我的。”韋青堅決地道,“好好回去洗個澡,再安心睡個覺。今天你也累了,聽阿姨的話。”

既然已經接受了那件事,現在韋青忽然就覺得,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和自己的兒子也沒有什麼區彆了,看著他的憔悴失神,她同樣心疼難耐。

封睿失魂落魄地搖搖頭:“韋阿姨,我不能走。萬一明泉醒了,我不在的話,他會失望的。”

他嘴角浮起一個韋青看了都難過的淒苦笑意:“我這些天睡在這裡,總是做同一個夢。韋阿姨,我有點怕。“

韋青的心“砰砰”跳了起來,生怕他說出什麼不祥的夢境來,可是封睿已經開了口。

“連著好些天了,我總是夢見墜入一片漆黑。沒有光,沒有時間的概念……我想要發聲叫喊,卻叫不出來。然後我就聽見一個聲音傳來……在遙遠的地方。

韋青柔聲道:“什麼聲音?”

封睿有點怔忪,低低道:“那是我的聲音。我明明沒出聲,可是在那個夢裡,我的聲音在遙遠的地方,一聲聲地呼喚著明泉,就好像是我在呼喚一樣。”

韋青苦笑:“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我聽那聲音叫著,總覺得很奇怪。像是我自己在叫,又好像不是。”他輕輕望著床上的邱明泉,“然後好久以後,終於聽見明泉回應了。他的聲音好微弱啊。”

韋青的心跳忽然加速了,明知道是封睿臆想中的夢境,卻還是忍不住要問:“明泉他、他說什麼?”

封睿的表情痛苦而困惑:“明泉說,說他好累。”

好累?韋青的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怎麼會不累呢,這孩子看上去從來都乖巧懂事,也從不叫人操心,可是他自己卻總是想得太多,心思太重。

白天元濤說的,說不定真的就是那樣。封睿這孩子不管不顧的,追求得熱烈,明泉雖然也喜歡他,可是依他的性情,難保不擔心長輩,生怕叫他們難受傷心。

潛意識裡的害怕和逃避,會不會真的是這孩子無法醒來的原因?

不不,一定是她在胡思亂想,什麼累了,不過是封睿這孩子自己的臆想罷了!

“然後我就聽見我自己的聲音說:累什麼?我們一起經曆的這十年,販金筆、倒賣國債、去南圳市、去俄羅斯,哪一次風風雨雨的不比現在更累?邱明泉你給我醒過來,不準你逃避!”

封睿茫然地皺起眉:“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在夢裡會說這樣的話。是啊,我認識明泉整整十年了,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他,他正拿著金筆賣給我媽……可是他說的那些事,很多我都不知道啊?”

他苦惱地揉著太陽穴:“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夢裡,我又好像覺得那些事是真實發生過的。韋阿姨,你說奇怪不奇怪?我為什麼……會做這樣詭異的夢呢?”

“不要多想了。”韋青硬起心腸,皺起了眉,“做夢這種事,不就是荒誕不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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