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懵懵懂懂,“您的意思是,您的丈夫是平行世界的太宰先生?”
岩永琴子笑著點頭。
“是哦。”
“每個‘太宰’本質差不多,但經曆不同,還是會有些區彆。”
“我的先生更成熟穩重一些,不會去做邀請女性殉情的事。”
是當了首領的緣故的吧。
岩永琴子話裡的感情不似作假,中島敦選擇相信。驚訝過後,他感慨道。
“太宰夫人和先生感情真好呢。”
岩永琴子得意地翹起鼻子。
“那是當然~”
她和少年聊起家常。
“敦君是被太宰帶回偵探社的嗎?”
“是的。”
一提及此,中島敦心中就充滿了感激,“我快要餓死在河邊時,是太宰先生撿到了我,還給我介紹工作,讓我加入了武裝偵探社,認識了各位很好的同伴……”
隻是,太宰先生不要總是逃避會議或者把工作塞給他啊,他應付國木田先生也很心累的啊!
小老虎有些苦惱。
“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看上去什麼都不需要,也不知道他真正在意什麼。
“其實不需要怎麼報答。”
岩永琴子一眼看透真相。
“——隻要你有所成長,太宰就很欣慰了。”
中島敦:“……誒?”
“實在想用實物報答他的話……”
岩永琴子摸摸下巴,靈機一動。
“你就每天給他買一束花,對他說一堆感激的話。”
“一定要誠心誠意,發自內心,讓他感受到你火熱的赤誠之心。”
岩永琴子越說越來勁。
“就算他跑了,你也要追著他說,在他身後大聲喊出來。不用擔心,他隻是不好意思,其實心裡很高興的。”
“相信我,這種方法有奇效!你的感激之情太宰一定能接收到的!”
這、這樣嗎!!
雖然感覺哪裡不對,但岩永琴子眼神明亮,語氣堅定,讓人難以懷疑。
加上對方是太宰先生妻子,最了解太宰先生的人,她這麼說一定沒錯!
被唬得團團轉的小老虎大聲保證:“我明白了!!”
岩永琴子拍拍他肩膀。
“好孩子,太宰一定會很高興的!”
兩人又聊了幾句,偵探社還有事,中島敦就先走了。
少年身影消失後,岩永琴子嘴角一鬆。
“噗——”
不知道如何接受彆人好意的太宰先生,一定會被嚇到炸毛吧。
想想那種場麵就很有趣啊!
她回想起中島敦剛才隨口提及的、偵探社接下來會議的事。
其中有兩個關鍵詞:異能者連續自殺事件和霧。
具體情況中島敦也不太清楚,要開完會後才知道。善良的少年還勸她儘快回去,這邊接下來可能不安全。
岩永琴子笑意變淡,望向海邊租界,骸塞突兀地屹立在貧民街低矮的平房中。
澀澤龍彥麼……
她和太宰的世界,兩年前,澀澤龍彥就已經在太宰的安排下被敦和芥川合力打敗了。看來這邊世界的澀澤龍彥還活著。
……不,或許活著的,隻是他的異能。
-
當晚,橫濱被霧氣籠罩,陷入混亂。
普通人消失,異能者的異能被分離,被迫與異能戰鬥。
幕後主使是塞骸裡的三人組——澀澤龍彥、陀思、太宰治。
三人組的白衣還是澀澤龍彥親手製作的。
當然,太宰治隻是假意和他們聯手,實則是想保護橫濱。
在澀澤龍彥離開龍彥之間時,陀思鎖上了門,取出兩個結晶讓太宰治無效化,告訴他這樣就可以切斷能量源,讓濃霧無法維持。
就在一切順利之際,澀澤龍彥突然出現,一刀刺進太宰治後腰。
原來澀澤龍彥和陀思看出了太宰治的目的,門也沒有真正鎖上。
刀上劇毒發作,太宰治死亡。
不過,這一切都在太宰治的意料之中。
他早在嘴裡藏好了解藥。
接下來的事再次反轉。
死亡的太宰治異能分離出來,澀澤龍彥卻發現人間失格並非他追尋的異能,被陀思一刀割喉,這才想起自己早已死亡的事實,追尋的光輝是月下獸。
目前看來,暫時是陀思掌控全局。
直到岩永琴子突然從門後走進來。
“好久不見。”
來者不善。
“……?”
戴白絨帽的俄羅斯人微微眯起葡萄紅色的眼瞳,“我們以前見過?”
岩永琴子忽然想起,對付魔獸吉格那夜,還沒恢複記憶的她“第一次”見到陀思,開場白也是這兩句。
隻是說話的角色反過來了。
命運顛倒了個。
“不……”她微笑,“是我認錯了。”
陀思眸裡劃過陰冷的光,良好的情報員直覺告訴他現在什麼都不要說。
麵前的女人……很棘手。
陀思的預感沒有錯。
他和櫻川六花,算是岩永琴子最頭疼的兩人了。
——之前就是這個家夥搞事!
雖說要不是他搞事,她就不會遇上太宰,但破壞秩序果然還是不能原諒。
雖然眼前的人是另一個陀思,但本質差不多。
而且,就是他給澀澤龍彥提供虛假情報,告訴澀澤龍彥人間失格是他一直在找的異能,太宰才會被刺殺。
就算知道不是她家先生,但看到一模一樣的青年被刺,她還是心疼了好久。
太宰可是很怕疼的。
天地忽地變色。
狂風乍起,氣流奔湧,連霧氣都被吹成流水的形狀。
岩永琴子讓妖怪將陀思困在骸塞裡,護住太宰治的身體,抬頭望去——
人間失格和龍彥之間兩種相斥的異能形成了特異點,化身一條通體血紅、眸子金黃的巨龍,額頭鑲著異能結晶。
巨龍彙集了所有澀澤龍彥收藏的異能,能量強大到恐怖。
它一掃尾,橫濱一片高樓瞬間倒塌。
與它硬碰硬毫無勝算,除非是魏爾倫先生或中也先生。
岩永琴子想起澀澤龍彥。
他本人早就被殺了,最近幾年出沒的隻是異能,有自己的思考,能正常與人交流。
也就是說,部分異能是有智慧的。
這個時候,它們的存在與其說是異能,反倒更接近怪物、妖魔。
或許可以嘗試與它溝通一下。
岩永琴子讓妖怪帶著她飛到巨龍眼前。
幾次神龍擺尾想要把她擊落,被她險險躲過。
……要是讓自家先生知道她又做危險的事,恐怕又要不高興了,唉。
“喂,喂?”
連續幾聲呼喚後,終於,岩永琴子隱隱聽見巨龍體內翻騰而出的轟鳴,由無數雜亂的聲音彙集而成。
【殺……殺……】
“冷靜一點。”
【殺……破壞……摧毀一切……】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再次躲過巨龍發射的攻擊彈,岩永琴子平靜地說:“異能特務科不可能放任你這樣的危險存在,他們會拜托中也先生對付你。”
“他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她話音篤定,“你打不過中也先生,你的存在最後會消亡。”
“——你確定要繼續鬨下去,然後迎接這個結局?”
【……】
巨龍周身翻湧的氣息凝滯。
岩永琴子乘勝追擊。
“你體內異能太多,導致現在意識混亂,所以,你要先冷靜下來。”
“不要在混亂的殺戮欲中迷失了心智。”
巨龍的氣息漸漸平靜。
遠處,通過影像看到這一幕,阪口安吾驚訝地猛然站起!
“很好,乖孩子。”
岩永琴子笑起來,“現在告訴我,你想怎麼做?”
【我……我不想死……】
巨龍的聲音充滿迷茫。
【我要怎麼做?】
“我會把你送到該去的地方。”
岩永琴子溫柔又不失理性地說,讓妖怪帶她慢慢接近巨龍的頭顱。
戴著無效化戒指的手輕放在巨龍額頭的結晶上。
強烈的光釋放——
巨龍體內的異能釋放,回到了它們原本存在的地方。
巨龍身體縮小,身體變回白色,不再那麼殺氣騰騰。意識恢複清明的它,麵對岩永琴子低下頭顱。
【公主大人。】
岩永琴子笑著摸摸它。
“真乖。”
她注意到塞骸裡想要逃走的陀思,嘴角扯起惡劣的笑。
“臨走之前,幫我收拾一下那個家夥吧。”
【遵命,公主大人!】
陀思:“……”
……大事不妙。
麵對巨龍的迅猛攻擊,陀思隻能抱頭鼠竄,毫無還手之力。
陀思本來就屬於腦力派,讓他去打龍簡直強人所難!
最後,陀思被龍一尾巴拍飛,撞到斷牆上暈了過去,被趕來的異能特務科的人帶走了。
岩永琴子回到太宰治身邊,解開他上衣,接過妖怪遞過來的傷藥,給他處理傷口。
至於為什麼不先把太宰先生弄醒……因為醒來後,他可能就不會乖乖讓自己幫忙處理傷口了。
岩永琴子把他腰間染血的繃帶全部解開。被刺傷的口子很深,血跡快要乾涸。
一般這種傷勢,除了處理傷口外,還需要去醫院打針吃消炎藥。但妖怪的藥效果很好,能很快幫助痊愈,不會發炎,就不用再去醫院了。
抹好藥,把紗布貼上去後,岩永琴子鬆了口氣,放下太宰治的衣服,有些脫力地擦了擦額角的汗。
然後伸手拍了拍太宰治臉頰。
“醒醒啦,白雪公主。”
外力作用下,藥被青年咽下。
“……”
太宰治睫羽一顫,慢慢掀開眼簾。
看到眼前的人,他有片刻怔忡。
“……原來拯救白雪公主的,不是王子,而是小矮人嗎。”
“說誰矮呢!”
巨龍在空中盤旋。
【公主大人,我先走了。】
岩永琴子點頭:“我會讓浮遊靈給你帶路的。”
巨龍盤旋幾下,衝上雲霄消失不見。
龍身帶起強烈的氣流。他們本就處在廢墟中的一處高台上,被氣流一衝擊,高台更是搖搖欲墜。
太宰治下意識伸手把她護在懷裡。
掉落了大概兩三米的高度,灰塵消散,岩永琴子慢慢睜開眼睛。
“疼疼疼……”
還好除了一點擦傷,她和太宰都沒事。
但就是……
這個姿勢這個位置……有點微妙,嗯。
太宰治本就是半坐著,又把她護在懷裡,於是現在的姿勢就成了她趴在他兩腿之間,麵朝腹部。
岩永琴子想要挪動身體,卻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好累啊……”
她真的動不了了!
這個姿勢也不是她故意的。
“你又沒打龍吧?”
太宰治揶揄。
“雖然沒打龍,但要和那麼大隻的異能交流,也是很費精神力的啊。”
對話的同時,她也在暗中安撫龍的精神。
不然怎麼可能會順利。
……不行,撐不住了。
岩永琴子完全脫力,認命地把臉埋在太宰治腹部。好在說話的力氣還剩一點。
“你後腰的傷還疼嗎?”
這話一說出口,她又覺得有些多餘。
又沒愈合,肯定還會疼的。
“這種事經常發生嗎?”
她又問。
是啊,肯定經常發生。
殺人比救人容易,保護者的工作比施害者困難。即使是太宰,也很難保證在守護這座城市的過程中,自身能完好無損。
但這真的是太宰發自內心想要做的嗎?
因為這個世界的織田作先生這麼說了,所以他就這麼做了,把這當成自己的責任,動用頭腦,拚儘全力。
或許在這個過程中,他確實感覺好受了一些,也發現了價值,獲得了認可。
可是,為什麼這位平時穿著沙色風衣,笑容溫潤散漫的青年,把內心越藏越深了呢?
“……彆太勉強自己啊。”
最後,岩永琴子隻能這麼悶悶地說了一句。
她感覺青年輕微動了動,頭頂傳來一聲回應。隻是單一音節,卻溫柔得不可思議。
“……嗯。”
她沒力氣動,無法抬頭去看,不知道太宰治現在是什麼表情。
大概還是那種,把一切掩藏在微笑之下的表情吧。
忽然,岩永琴子感覺頭頂的人呼吸一滯。
“織田作……”
織田作?
難道——?!
岩永琴子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掙紮起身,扭頭就看到來接她的她家先生和織田作,兩人站在不遠處。
織田作是被太宰首領叫過來的,對方問他想不想去彆的世界逛逛,他沒多想,就跟著來了。
沒想到被卷入了奇怪的場合……
岩永那邊的太宰上衣敞開還沒扣上,裡麵的繃帶淩亂不堪,像是被人用力拉扯過。
岩永撲在他懷裡,看上去格外親密。
饒是不會吐槽的織田作之助,此時也生起一股強烈的吐槽欲望,卻不知該從何吐槽起。
“啊,這可真是……”
穿著黑大衣戴紅圍巾的男人站在他身邊,笑容黑化。
“琴子。”
“這是怎麼回事,可以和我解釋一下嗎?”
岩永琴子冷汗滑落。
“那什麼,你聽我狡辯哦不對、解釋……”
危·琴子·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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