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得還很齊,舞台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怪不得壓軸出場。”
賀清棲也對她們的表演很滿意,這次可以說是超水平發揮,跳得比每一次都好。
剛剛入了戲一般,她的目光始終鎖在卓知微身上,那人魅惑又冷淡的眼神簡直要把她整個人吸進去,連她也不禁感慨,這個女孩實在太美了。
她還沒來得及把氣喘勻,卻忽然臉色驟變,瞳孔驟縮,心上像是壓了座山一般,呼吸漸漸變得急促,握緊了拳頭,全身呈現一種不健康的白。
她不可置信地盯著觀眾席上的某個不該在這身影,目光如炬。
方萱遙……
卓知微以為她哪裡不舒服,連忙挽住她的胳膊。
她低聲問:“不舒服得厲害麼?能不能再堅持堅持?”
賀清搖搖頭,斂住眼中的灰敗:“我還好。”
她確實還好,隻是想起了某些往事,某些想起來還會為自己隱隱作痛的往事。
她的疼痛無關愛情,隻是痛恨自己的愚蠢,屬於自己的悲哀幾乎灌滿了她的身軀,眼睛乾澀地發疼。
漸漸的。
她仿佛看見以為早已消失的、年少的自己走了出來。
大雨瓢潑。
她被淋了個通透。
十九歲的自己在哭,哭訴著她,或者也是她的一些過往。
……
她五歲時認識了九歲的方萱遙,十四歲意識到自己喜歡她,十六歲開始正式追求,十九歲歲以為抱得美人歸,三十歲因為美人死在了a市。
方萱遙並非從小就對她態度這麼差,從哪一刻開始賀清棲也記不太清。
她隻記得,童年裡很多人仗著年紀大欺負她,常常被大孩子一推就倒,坐在地上大聲地哭。
——她似乎從小就深諳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每每都是方萱遙溫柔地把她拉起來,幫她撣掉身上的灰塵。
她就這樣記住了方萱遙。
哪怕她後來學了散打,老宅附近的小孩兒無論大的小的全都打不過她,她也沒有忘記過那個人。
後來隨著年歲漸大,方萱遙對她日益冷淡,在她十四歲那年,直接飛去了美國,幾個月也見不到一次。
她的心底滿是煩躁,於是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上了這個姐姐。
十幾歲的她正處於叛逆期,仗著從小學的本事,逃課打架成了家常便飯,考試成績故意考到倒數,父親有心教訓她,卻始終狠不下心。
她似乎喜歡上了看父親被氣得跳腳的感覺,於是,和她從小到大的朋友柴旭一起,成了一個有著七種顏色頭發的殺馬特,結果父親沒怎麼樣,奶奶差點被氣暈。
她變本加厲成天在她們眼前晃著那幾根毛,她們終於忍無可忍,打電話請方萱遙幫忙。
接到方萱遙的電話後,她立馬就把那一頭毛剃了,還向方萱遙保證一定考個好成績。
但凡a市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知道,賀家養出了個混世魔王,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隻怕方家的大小姐。
方萱遙曾是賀清棲敬重的姐姐,愛護的戀人,結果最終卻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那個人說,我從小,就不喜歡你。
從多小,賀清棲不敢想象。
那麼方萱遙這時過來,是因為什麼呢?
賀清棲不想把人性想得那麼肮臟,可是,排除了因為愛她想見她的可能,方萱遙來這裡,就隻剩下了一個答案。
因為她長時間未聯係對方,對方怕煮熟了的鴨子飛了。
她對方萱遙來說或許隻有這一個用處。
賀清棲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血與眼淚,早就讓自負與天真一並坍塌。
她微靠著卓知微,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看上去失魂落魄,像是受了傷正舔舐傷口的小狼。
卓知微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成了這樣的狀態,隻是任憑對方把手放在她的腰間,輕輕撫摸賀清棲的背,默默地安慰她。
方萱遙緊蹙眉頭,眸色深沉盯著姿態親密的兩人,指甲幾乎陷進了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