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那漂亮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袖子上紛飛,卓知微心又落回了胸口,眨了眨眼,乖巧地伸著胳膊由她動作,咚咚咚咚……

那隻小鹿突然又活了過來,隻是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比剛才還要莽撞放肆,正如她此時的心情。

卓知微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她的粉絲看見她,總喜歡說,啊我死了,啊我又活過來了,原來是這個意思麼?

再看眼前低眉垂目的心上人,當真是眉目俊俏,眼裡是山明水淨,說不出的專注。

卓知微看幾眼沒忍住心情舒暢,唇角輕輕揚起,眼睛瞥向彆處。

如此赤誠的少年,乾淨不染塵埃,萬水千山隻此一雙的清澈眼眸,卓知微目光不由變得深遠,輕歎一聲。

也不知道方小姐為什麼要傷害這個稚氣未脫還有點小霸道的女孩子,明明她是這麼好,這麼體貼,而且這麼……乖巧。

不過也好,不然還有自己什麼事情?那樣的話……怕是自己恨不得離她兩萬米遠吧。

卓知微眼裡閃過諷刺,真虛偽啊卓知微,白日裡還義正言辭地討伐方萱遙,怎麼等到晚上竟然就開始因此竊喜了?

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沒想到還真讓從前的那些人說對了。

不過,如果是眼前這個人的話,或許,她是可以相信的吧……相信她的赤誠不會被磨滅,相信她愛情的保質期,相信她知道過往後會對她一如既往。

會麼?

卓知微不知道,但她願意賭上自己一切去問個結果。

愛情本來就是應該奮不顧身的不是麼?若是還沒開始就打了退堂鼓,算什麼愛情。

卓知微知道如今考慮這些還為時尚早,畢竟如今賀清棲隻把她當朋友,充其量朋友二字前麵加個“好”字,可如果當真做事不計後果,那還真應該考慮起這個人的誠意。

賀清棲看她還在發呆,隻好幫她把另一隻袖子也擼下去。

“不冷了吧。”有著黑藍色毛發的小獅子眉眼彎彎,討乖一樣對她笑笑,可沒有半分麵對他人時驕縱不耐煩的模樣。

卓知微望著她出神,是不是她也可以當成,賀清棲對她也是特彆的?

不過……想起見這人時自己特意挽上去的袖子,就這麼被那人不領情地擼下來,還有點氣。

現在居然還在向她邀功。

於是,乖巧等擼的賀清棲,就見到一向待她溫柔有加的卓知微對著她翻了一個很有靈魂的白眼。

賀清棲:“???”

“睡不著麼?”

卓知微走到床邊,坐下,清冷眼眸夾著淡淡關切抬頭看著賀清棲。

莫名的,賀清棲的心跳小小聲多跳一下,眨了眨眼,坐到她的旁邊,歎了口氣,目光漸漸變得悠遠,老實回答:“是啊,就感覺,好奇怪呀,明明好像昨天我們才參加偶時,怎麼突然就結束了呢?”

“突然就沒什麼可以做的了,之前每天都那麼充實,突然閒下來就感覺……空落落的,還有點……難受。”

賀清棲蹙起眉頭,微微嘟起唇,眼裡帶著不解,似乎是什麼讓人不敢置信的事情:“好像參加偶時的時候,我們沒有一刻不期望著能趕快結束,經常在寢室哀嚎。”

賀清棲突然抬高聲音,有點尖銳:“放我出去吧!”

“就像這樣。”她自嘲地搖了下頭,雙手拄著床邊,腿蕩了兩下,側目看著卓知微白皙的側臉:“之前那麼想回家,現在回家了,卻又懷念起在裡麵的生活。知微,你知道吧,就像……初高中畢業的時候的那種感覺。”

初高中。

聽到這個字眼,卓知微愣了愣,似乎被帶進某些久遠的回憶裡,那些回憶在角落裡塵封、腐爛,可依舊像是附骨的蛆蟲無法擺脫,遺留在她的身體裡,心裡……眼睛裡的光漸漸黯然下來。

她轉頭對上賀清棲清澈的眼眸,彎彎唇角:“我不知道,清棲。”

她這樣回答。

眼底不見笑意,反而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冰泉。

早在發現對賀清棲動了不該有的念頭時,卓知微就決心把她那些爛在骨子的過往告訴賀清棲。

如果賀清棲不能接受,那她便死了這條心。正好現在賀清棲來了,擇日不如撞日。

賀清棲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也愣住了,第六感告訴她,卓知微要和她說的,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卻在看到這個人的神色時,後悔了。

其實她並不是一定要知道,如果說出這些,相當是揭開卓知微覆蓋那一團腐朽的血肉,那她寧願一輩子都不知道。

可是卓知微似乎是鐵了心想要告訴她。

“我的初中,和平常的人不大一樣,它帶給我的,沒有歡笑或是值得記住的回憶,隻有痛苦,煎熬,三年如一日的冷暴力。”

賀清棲猛地睜大了眼睛,抬眸注視卓知微,滿是不可置信,是她想的那個意思麼?

“而我的高中,我去了我們市離原本初中最遠的高中讀書,天真地以為那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卻沒想到,她還是不願放過我,如蛆附骨,她說,她一輩子都不會放過我。”

賀清棲不知道那個她是誰,隻隱約聽出來,是讓卓知微遭遇校園暴力的始作俑者,不由得握緊了拳,恨不得那個“她”立即出現在她的眼前。

麵對校園暴力,她隻用過一種手段。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我的……我的母親和她的父親做錯了事,卻要我來承擔後果,我沒有一刻比那時更恨他們。”

卓知微的聲音起初還會隨回憶有所起伏,可越到後來竟越平靜,到了最後竟然好似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可越到後來,賀清棲卻是越心驚,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種平靜遠比爆發更為可怕,賀清棲寧願卓知微可以哭一場,那樣,至少還有她在,不是麼?

她有些害怕,擔心卓知微當真會迷失在記憶裡,雖然隻有隻言片語,但她能從卓知微的平靜裡感受到那三年,不,那六年裡的痛苦掙紮。

她伸出手,把卓知微摟進懷裡。

嗓音顫了顫:“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