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卓知微得到她的回答, 輕輕彎了彎唇角,終於徹底放下心防,軟著身子靠在她懷裡, 手輕輕環住她的腰。(百度搜索 d O W N每天看最新章節.)

女孩的腰肢纖細卻有力,隔著睡衣也能感受到灼人的熱度,卓知微的指尖抖了抖, 忽而有一股酥麻的電流,自指尖流竄全身,心口一顫。

竟有一種想讓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的衝動。

“清棲。”

她叫她。

和上輩子的“賀清棲”不同,她叫她,清棲。

賀清棲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一個單音節從喉間發出:“嗯?”

“我可以繼續和你說麼?”卓知微輕聲問:“今天好像有一種……特彆想要傾訴的念頭。”

“你願意繼續聽我說麼?”

幾句話軟到不行,好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讓賀清棲連摟住卓知微的動作都不由得放的輕柔。

“當然願意。”她輕聲道。

“嗯……”卓知微想了想,看向窗外,聲音漸漸變得悠遠:“事情大概, 要從我上初中時說起了……”

年少的卓知微是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 家裡隻有媽媽, 媽媽沒有具體的工作,卻整日不著家。

她一個人在家,看電視或是學習,一個人去上特長班, 脖子上掛著媽媽給她準備的公交卡和家門鑰匙, 漸漸的, 便養成一副沉默寡言的性子。

上初中後,班上的女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小團體,她雖然悶,但好在長得好,就被同桌拉入了她們的圈子。

她認識了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南玦,她們成了朋友。

初中時期最常見的,一起吃飯,一起回家,一起上廁所的朋友。

卓知微很喜歡這個朋友,因為她,她不再孤獨。

生活本該就這樣有了起色,可是一切的平靜都在一個午後被打破,有一個男人突然出現,說是要做卓知微的爸爸。

男人把卓知微和媽媽接到家裡,而那個家裡麵有一個和卓知微年歲相當的女孩。

是南玦。

“對。”卓知微忽然笑了:“忘記說了,他真的是我父親,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我一直以為我是沒有爸爸的……可後來,我知道了,我的出生就是原罪。”

生活就是這樣的戲劇性,先給你個甜棗,再狠狠扇你一巴掌。

“南玦……她的母親剛過世幾個月,前不久我還在安慰她,結果下一秒,我成了剜她肉的一把刀。”

“在她母親還沒過世的時候,她曾親眼看見她的父親和一個女人廝混,後來她還和我說,她擔心那個女人登堂入室。結果。”

卓知微輕嗬一聲:“那是我的母親。”

“她懷疑是我母親和她父親聯手害死了她的母親,甚至報了警,可是真的隻是意外。”

“於是,我們決裂了。”

賀清棲嘴唇翕動,想了想,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這不是卓知微的錯,進展到這裡也怪不到南玦的身上,她心裡滿是挫敗與無力,連罵人都不知道如何去罵。

最後,隻好悶悶說了一句:“我不會和你決裂的。”

“我會一直做你的朋友。”

卓知微笑了笑,沒理她,帶著淡淡的悲戚,繼續道:“她把一切憤怒仇恨都傾注在我和我母親身上,她本身就是明媚活潑的性子,在班裡很玩的開,而我不同……我其實沒有幾個關係很好的朋友,她是最好的那個。

“於是,在她不遺餘力的詆毀之下,全班人開始忽略我,看不見我,對我實施冷暴力,隻有幾個人還敢和我說話。”

“我的性子你知道,本來就沒什麼話,儘管難受,但也不會造成太多的困擾。”

“也因此,南玦的性格變得越來越陰鬱,越來越暴躁,喜歡躲在暗處看人,就像是一條伺機取你性命的毒蛇……我怕了,很多人怕了,我真正意義上成為了班上的獨行俠。”

卓知微垂眸自嘲笑了一聲。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她鼓起勇氣去求她世上唯一的依靠,她的母親,懇求她讓她擁有一個正常少女該擁有的高中,她的母親同意了,她欣喜若狂。

卻在入學第一天化為虛妄。

南玦略低著頭,留海擋住她的眼睛,忽而抬眸,露出一個極度陰冷危險的笑:“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去找她的母親,告訴她覺得南玦不對勁,期望她也能像彆人的父母一樣,做一回她的救世主。

最後得到的卻是她以為的救世主的苦苦哀求。

她母親懷孕了。

希望她能幫幫她。

擋住瘋子一樣的南玦。

卓知微認命了。

看在南玦的眼裡,卻是繼母和父親的做賊心虛,他們對不起她,才會放任她磋磨卓知微不管,於是變本加厲起來。

“肩上的這道疤,是在高二快結束時劃上的,她在我的牛奶裡加了大劑量的安眠藥,在劃到第三筆的時候,我疼醒了,我有氣無力摸到身邊的手機,開啟攝像模式,好巧不巧,我媽也回來了。”

“一共縫了八針,她卻輕飄飄隻和我道了個歉,那時我還不知道她是我姐姐,心裡不恨她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有一天,在病房裡,我迷迷糊糊聽見我父母在走廊吵架。”

“我媽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我徹底放下了對南玦的怨恨,反倒是覺得羞恥。”

“她說,微微也是你的女兒啊!”

這時,她的母親終於想起了她,願意為她說句話。

父親回了句什麼卓知微沒有聽清,隻聽見母親哭聲淒戚:“當年你隱瞞你已婚的事實,把我騙上床給你生孩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些。”

有時就是這樣,一旦打破了自己的原則,便會一破再破。

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母親催著要結婚,卻發現男友居然已婚,她勃然大怒,想要打掉孩子,怎樣也不同意做一個無名無分的第三者。

可是母親隻有這張臉看得過去,初中學曆,如果和男友分手,便要過回從前刷盤子端茶倒水的生活。

她舍不得優渥不用工作的生活,對男友也是真心喜歡。

於是在男友的苦苦哀求之下,她拋棄了自己的廉恥心。

她把最後的良知留給自己的女兒,希望她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惜卓知微還是知道了。

卓知微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生下弟弟以後,母親便對她越來越冷淡,因為弟弟是婚生子,而她是背德的產物。她在一日,就會提醒母親一日,自己當年所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她把最後的廉恥心也留給了自己的女兒。

“我是恥辱柱,母親被釘在我身上。”

賀清棲蹙著眉,滿目擔憂,拉住她的手:“知微……”

“那一刻我便決心,我要脫離這個家。”

“我不敢把希望放在那兩個人身上,我自己拍照,取證,收好那把刀和杯子,那杯水拿去檢測,檢測結果也保存地很好。我瞞著他們偷著報名了藝考,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謝謝我母親……”

卓知微斂住眼眸,藏住一片諷刺:“多虧了她從小用我爸的錢讓我學舞蹈,學音樂,我過線了。”

“我在高考截止報名的最後一小時,改成了首都音樂大學。”

“我終於逃離了他們。”

“出軌偏心的父親,插足彆人婚姻的母親,不知事的弟弟,以及,恨我入骨的姐姐。”

“而這道疤,是我的勳章。”

卓知微成功地擺脫了讓她羞恥的病態原生家庭,可是到後來,孤獨慣了,她好像也病了。

她變得愈發沉默寡言,不敢過集體生活,不敢和彆人關係太好,更不敢……喜歡一個人。

去參加《偶像時代》是她向自己發起的一個挑戰,而在這裡,她遇見了賀清棲。

第一次有人願意,保護她。

像是從天而降的救世主,一如年少時她希望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