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她身形不穩,撞得椅子東倒西歪。
“方萱遙!你站住!”
方萱遙沒有停頓,緊忙拿過旁邊椅子的包,逃一樣地衝出了包間,門都忘了關。
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她,落荒而逃。
留下賀清棲一個人站在包間裡,一切仿佛歸於平靜,賀清棲跟被定住了一樣。
好久好久,喉嚨聳動一下,左右看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飲而儘。
等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下意識驚恐對著杯子把水吐了出去。
淌了她一臉,順著臉頰,流進衣服裡。
手忙腳亂抽出幾張紙擦臉。
又看著那杯子,覺得自己多此一舉,還挺惡心的。
她定定地坐了一會兒,忽然,仿若聽到天方夜譚般諷笑著搖頭。
太可笑了。
可以學?
賀清棲坐到椅子上,拿出手機:“明睿,過來吧,她走了。”
大概一分鐘,顧明睿輕輕開了門,關切地看著仿若呆滯的賀清棲,輕聲問:“棲棲,你還好麼?”
賀清棲抬眸看了眼他,半晌才道:“好,好啊。”
“有什麼不好的。”
她眼底一片諷刺:“她都說可以學了,你沒聽見?”也不知道刺的是方萱遙,還是她自己。
“行了,彆乾站著,陪我吃點。”賀清棲示意她對麵的椅子。
聞言,顧明睿坐下,笑了:“你又不怕她給你下毒了?”
賀清棲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機:“這是乾什麼的,我留了後手,讓年年準備著,咱們兩個一個小時沒回複,就讓她帶人殺過來。”
“飯菜都涼了,咱倆湊合湊合吃。”
顧明睿擔憂地看了賀清棲一眼,勉強點了點頭。
他認識賀清棲雖沒有柴旭那麼早,但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知道賀清棲對方萱遙有多上心,突然出了這麼件事,他真擔心賀清棲受不住。
菜還沒吃兩口,就聽賀清棲冷不丁問:
“明睿,你覺不覺得……”賀清棲蹙起眉頭:“方萱遙好像有點不對勁。”
顧明睿扒了一口飯,頓住,猛然點頭:“覺得。”
他又仔細回憶了一下,更加篤定了:“你彆說,真的有!”
“是吧。”
顧明睿坐直了身,整個人正經起來,認真分析道:“感覺好像對你上心了,不像是裝的。”
賀清棲若有所思,蹙起眉頭:“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她應該是高傲的,不屑一顧的,可今天的她,是脆弱的,難懂的。”
“我今天是存了撕破臉皮的念頭的,可現在想想,卻是衝動了。”
“可明明我的這種衝動,給了她更大的機會,不是麼?我有錢,也願意給她錢,她可以重建方氏,蟄伏起來也有機會給賀氏致命一擊。”
“再不濟。”賀清棲冷笑一聲,向來清澈的眸裡透著徹骨寒意:“她還可以曝光我和她的結婚證,向賀家天價索賠,換取我的自由。”
“可是她竟然……什麼也沒做。”賀清棲又苦惱著:“反而是,落荒而逃,相比起來我倒是像是個沒人性的人渣了。”
“這樣的她給了我錯覺,而這種錯覺,恰恰是我現在最不需要,也最恐懼的。”
“明睿。”賀清棲忽而看向顧明睿,一字一頓:“我隻想和她離婚。”
“我不想再跟她談什麼愛情了。”賀清棲忽然垂眸笑了一聲:“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對她,一丁一點的愛意都沒有了,剛剛看到她那副模樣,我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我隻想擺脫她,我怕她。”
我想好好活著。
她用十年都沒打動的人,她不相信一朝回到十年前,那人就能突然喜歡她。
要麼,是所圖更大,要麼……賀清棲沉下眼眸。
可是,十年後的方萱遙喜歡她麼?
答案是否定的。
那為什麼不願意和她離婚?明明她提供了一個捷徑。
所以賀清棲還是覺得前者可能性更高。
總之都不是什麼好事。
顧明睿定神看了她一會兒,垂眸,覺得事情棘手起來。
現在顯然是,賀清棲聽到方家的密談,鐵了心要離婚,而方萱遙卻回心轉意,說什麼也不願意放手。
他忽而笑起來:“你這真像渣女宣言。”
賀清棲擰著眉頭,似乎很不喜歡對方對她的形容,半晌,懨懨歎了口氣:“渣就渣吧。”前世的那些經曆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況且,她也沒打算說,總覺得說出來實在太蠢了。
被騙財騙色十年什麼的。
“因為卓知微?”顧明睿好奇地看她。
“和知微有什麼關係。”賀清棲揉了揉太陽穴,不耐道:“你們就彆亂點鴛鴦譜了,我這婚還沒離呢。”
顧明睿挑眉,攤手:“行,我也不說了,總之,你自己看著辦吧,你現在也是公眾人物,多少雙眼睛注視著,該收的尾趁早給收了。”
“棲棲,你也不小了,彆什麼事都指望著叔叔他們。”
賀清棲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你彆不愛聽啊。”
賀清棲重重點頭:“我知道了顧玄奘!”
“行了,我也吃飽了,我再去點一份打包,你要麼?”
“不要。”顧明睿想了想,又不動聲色地問:“又打包一份乾什麼?”
賀清棲奇怪看了他一眼,像是看傻子一樣:“當然是拿回去給知微吃啊。”
顧明睿摸了摸鼻尖,很是心累:“……行。”
……
顧明睿開車把賀清棲送回家,到樓下的時候。
賀清棲下了車,想了想,又敲起車窗,邀請道:“睿哥,上去坐會兒?今天也挺麻煩你的。”
顧明睿雙手握在方向盤上,覷了她一眼:“怎麼,讓我看看你金屋藏的嬌?”
賀清棲翻了個白眼:“我要是真金屋藏嬌還能讓你們知道?”
顧明睿悶笑一聲,打量起她,半晌才小聲嘟囔一句:“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