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之後,陶徑寒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邊歲桐的那句“我喜歡你”。房間裡隻有她一人,也不用在乎吵到誰,橘黃的燈光映了滿室。
她穿著睡衣站在陽台上,拄著欄杆,冰涼的海風吹得她打了個哆嗦,嘴邊咬了根未點燃的香煙,而後卡蹦一聲,猩紅火光揚起,失神地望著嫋嫋而生的煙霧,仿佛在空中描繪出了邊歲桐的輪廓。
她緊擰眉心,一隻手捏住太陽穴,揉了揉,低罵一聲:“真沒出息。”
她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她和邊歲桐這麼多年的過往,在其他人眼裡,邊歲桐是靠譜的隊長,溫柔的姐姐,可隻有在她麵前,她才是個會耍小性子,會哭會笑有血有肉的人。
就像剛才那句混蛋。
周燦賢她不知道,但其他人,她可以拍著胸脯告訴她們,邊歲桐隻會這麼跟她說話。
她曾無比得意於那個人對她的不同,也是這些不同,給了她錯覺。
錯覺。
在邊歲桐拒絕她後,她是如此定義的。
可是今日聽了那個人的告白後,又忍不住地想,或許,不是錯覺呢?或許隻是邊歲桐先前沒往這方麵想呢?
想到這裡,陶徑寒不由苦澀地笑了笑,是不是先愛上的人都是這麼卑微,那個人還沒說什麼,隻這麼一句,她就能替她把理由找好。
甚至,她抬手摸上自己的心……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在胸腔激蕩。
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說,那個人都表白了,為什麼不答應她?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麼?
她想……去找她。
陶徑寒捏著手機,視線落下那一串數字的號碼,目光忽明忽暗。
咬了咬牙,罵了一句:“靠。”她還是想最後給自己一個機會。
撥出了電話,隻一秒,便被接通。
那個人用她熟悉的腔調,驚喜道:“徑寒!”
……
“我想嫁給你。”
賀清棲先是一愣,隨即捏著她的手腕驟然發起狠來,白皙頸後本就明顯的青色血管突突地跳起來。吻像是狂風驟雨像卓知微襲來,不帶分毫憐惜,宣泄著她內心最深處對卓知微的渴望。
她本是想哄對方說想要她,結果竟是這樣的一句……
我想嫁給你。
眼神天真懵懂,嗓音中還帶著隱約哭腔,讓她的心前所未有的躁動,這種感覺讓她隱隱約約回憶起曾經的那個月色清涼的夜晚,皮下注射那隻不知名致幻毒/品後,她好像也是這樣的感覺。
想……進/入她。
也想……讓她進/入自己。
隻是那晚她不知身邊的人是誰,隻隱約看見個人影。那個人的唇帶著酒氣,眼神迷離不堪,溫柔地環上了她的脖頸。
她任憑體內竄動的躁意控製自己,垂首輕輕觸碰到她柔軟的唇瓣,一切順其自然,又不可思議地發生,她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蜿蜒而下,讓她在自己的觸摸下,一點點升溫。
現在卻是清楚地不能再清楚,眼前人是她曾經錯過的人,她的等待與沉默是她給自己最溫柔的饋贈。
賀清棲的眼眸晦暗難明,捏著她耳垂的手蜿蜒而下,僅存的理智告訴她,她要撐不住了,在被情/欲占據腦海的最後一秒鐘,她喘著粗氣,目光落在卓知微裙子的拉鏈上。
“那我們明天就結婚……現在我們先提前演習一下。”賀清棲吞咽了口唾沫,端的是一本正經、友好無害的姿態,似乎很為卓知微著想的樣子:“演習一下如何洞房,要不然我怕你沒經驗。”
“我幫你脫衣服。”抬眼便見卓知微呆呆地注視著她,微紅的眼眸落著盈盈水光。
賀清棲再度呼吸一窒,嗓音喑啞:“抬胳膊,聽話。”
卓知微恍惚地抬起了胳膊,還時不時幫幫那隻大尾巴狼,“唰”地一聲,賀清棲眼裡驟然迸發出喜色,眉眼彎起,下一秒卻被那大片大片冷白色刺得移不開眼。
她激動地不能自已,抖動著指尖若有若無地描繪著。
“棲、棲棲……”卓知微按住了她的手,鴉羽般的長睫抖動著,胸口劇烈起伏。
賀清棲先她一步,目光真誠:“可以在這裡。”
“可以的。”她再次點頭肯定道。
“這是我們的家,不是在酒店,不怕被人聽到,隻有我們兩個人。”
每次進展到關鍵時刻都被打斷,賀清棲體內憋著的一縷火苗隨時間發酵燃成熊熊烈火,這次說什麼也不想再忍下去,甩起賴來:“哎呀,我的身體又不聽使喚了!”
說著,便繼續開動。
窒息而迷亂的冰涼落在身上,卓知微被那個“家”的字眼所打動,怔愣了一瞬,隨即哆哆嗦嗦地指了下房間的方向,艱難地從唇間吐出一句話:“去床上。”
瞬間,賀清棲又成了那個聽話的小乖乖,不聽使喚的手和嘴又聽話了。她牽著卓知微的手,聽著她們落在同一頻率的心跳聲,緊張中又帶著激動。
房間落了鎖,兩個人一齊栽倒在床上,仿佛是黑沉的海上的一葉扁舟,風輕輕拍打著海浪,起落浮沉,好像隨時都會被海浪吞沒。
卓知微一隻手被禁錮在床上,另一隻卻不自覺擋著眼睛,眼角星星點點的紅,裡麵瀲灩著水光,有氣無力地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