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番外六(1 / 2)

玉潤和玉淨同乘一輛翠幄紫檀車,隨著熙之舅舅來到了南安王府。

單是拜見孫太妃和王妃,陪孫太妃和王妃說話,就費了好一番工夫。待玉潤見到南安王府的府醫姚小萌,已經是用過晚飯之後了。

玉淨命丫鬟翠菊守在外麵,自己去了隔壁看書,讓姐姐和姚小萌單獨談話。

看到銀票的麵額之後,姚小萌不但賣了兩粒藥丸給玉潤,還買二送一給玉潤一個裝著淺粉色液體的小水晶瓶。

玉潤素來聰慧,姚小萌雖然沒說水晶瓶裡液體的用途,但她自己朦朦朧朧猜到了一點。

夜裡下起了雨。

到了第二日,玉潤和玉淨起來一看,發現雨還在下著,在庭院裡已經積起了不少水坑,雨滴滴在裡麵,砸起了一個個的泡泡,啪啪作響。

玉潤姐妹倆看天氣如此,也就安心在南安王府住了下來。

她們來到王妃那裡,陪著小世子趙瑞一起玩。

到了中午,雨下得小了,大皇子趙慧聞訊也趕了過來。

南安王府占地極廣,既有茂密的鬆柏林,又有湖泊,還有不少造型奇特的假山,因此雖然下著小雨,可是玉潤等人冒著雨玩得極為開心。

趙慧是隨著微服的景雲帝一起來的。他同玉潤玉淨他們在王府探險的時候,景雲帝正同南安王趙熙之在外書房的客室裡喝茶聊天。

外麵細雨紛紛,客室內茶香微微。

客室裡隔著一個小幾擺著兩張躺椅,景雲帝舒適地歪在左邊躺椅上,中間的小幾上放著兩杯清茶。

趙熙之歪在右邊的躺椅上,微閉著眼睛,修長的手指在躺椅的把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聲音。

景雲帝凝神細聽,發現是雨霖鈴的調子,不由微笑,道:“熙之,把玉淨嫁給趙慧吧!”

趙熙之立刻睜開了眼睛,瞅了景雲帝一眼道:“玉淨和趙慧,在血緣上會不會太近了一些?”

景雲帝笑了:“我算過,可以通婚的!”他和熙之自幼就是好兄弟,同熙之私下相處從來沒有自稱過“朕”。

趙熙之凝神算了一下,覺得趙慧和玉淨在血緣上倒是不算太近。

他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計算著彆的情況。玉淨長在他的膝下,親生女兒一般養大,是不能輕易許人的。

景雲帝的後宮雖然不算龐大,可是有名位的妃子也有十幾位。隻是景雲帝素來誌不在此,在後宮的耕耘不算勤快,導致如今公主雖然也有兩位,可是皇子卻隻有宋皇後所出的趙慧一個。

趙熙之深知景雲帝後宮的情況,知道若沒有特殊情況,景雲帝怕是隻有趙慧一個子嗣了,因此對於景雲帝的提議,並沒有立即開口拒絕,而是凝神思考。

過了一會兒,趙熙之看向景雲帝:“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得先問問玉淨,看她願不願意;她若是願意的話,我還得去問一下蘋果姐和玉珂,他們夫婦同意了,這件婚事才做得準!”

景雲帝很篤定道:“我拭目以待!”

掌握大金軍權的東平郡王玉珂的愛女嫁給未來的大金皇帝做皇後,無論怎麼算,都是一步絕佳的棋路。這一步棋,會把大金皇室、南安王府同東平郡王府緊密聯係起來,大金內部會固若金湯。

他慢悠悠道:“熙之,這件事交給你了!”

趙熙之答應了一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躺了回去。

連綿的春雨下了三天,玉潤三天沒有回府。

柳蔭在自己府裡看看書配配藥,過得怪無聊的,就帶著人去了東大營——對於功高得快要震主的他和玉珂來說,一方麵要恬淡自處不攬權,另一方麵也要牢牢抓住手裡的軍隊,這可是保護自己及家人的必要手段。

從東大營回來,柳蔭騎著馬經過南安王府。

他騎在馬上,神色複雜地看著南安王府高大的圍牆。

喬葉是個鬼靈精,馬上拍馬趕上,道:“國公爺,大小姐在南安王府呢,要不然去接了她回去?”

柳蔭垂下眼簾:“她若是想回去了,自然會自己回去!”

喬葉馬屁拍在了馬蹄上,不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

玉珂思念兩個女兒,自己去南安王府把玉潤和玉淨接了回來。

傍晚的時候,雨終於停了,可是天空依舊陰沉沉的,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柳蔭坐在內書房的書案前左手支頤在發呆。

書房的窗子是開著的,外麵越來越暗,巨大的炸雷在天空炸響,書房的窗子被震得似乎哢哢作響。一道明亮的閃電過後,密集的雨點從天而降,啪啪啪砸在地麵上。

偶然有雨點飄了進來,打在柳蔭的臉上,他似乎沒有感覺到似的,依舊在發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帶著一陣涼風衝了進來。

柳蔭回頭一看,發現渾身濕漉漉的玉潤笑嘻嘻站在他麵前。頭發濕透了,碎發黏在雪白的臉上,單薄的春裝也濕透了,緊貼在身上,顯出婀娜的曲線……

他立即起身,走過去拉著玉潤的手,穿過起居室,進了臥室。

把玉潤推進浴間之後,他又拿了自己的一套中衣連帶著一個擦身的大絲巾遞了進去,這才站在浴間門外問道:“怎麼冒著雨過來了?跟你的那些人呢?”

玉潤一邊洗著熱水澡一邊回答道:“我帶著白蘭一起來的,她被我留在正院門口的廂房那裡了,喬枝也在那裡呢!”

柳蔭一聽是喬枝和白蘭在一起,就不說話了。

白蘭隨著玉潤去了南安王府,喬枝那麼多天沒見到她,自然是思念得緊。柳蔭自謂解人心事,自然不會去棒打鴛鴦了。

玉潤洗完澡出來,柳蔭正負手立在窗前。他聽見玉潤的聲音,轉身靜靜看著玉潤。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外麵依舊暴雨如注,劈裡啪啦下個不停。燭台已經點了起來,整個臥室亮堂堂的。

柳蔭身材高挑,他的中衣穿在玉潤身上自然是又寬又大,濕噠噠的長發披散了下來,白綢質地的中衣被霪成得半透明,玉潤圓潤的胸部隱隱約約……

柳蔭忽然覺得喉嚨有些乾。他隨後從紫檀雕螭案上取了那盅雪梨水喝了一口,清甜的梨水滑過他的喉嚨,他這才想起這梨水是他命人為玉潤預備的。

玉潤擦著頭發走了過來:“這是給我準備的麼?”

柳蔭微一怔忡,玉潤已經從他手裡接過了茶盅,把剩餘的梨水一飲而儘。

柳蔭垂下眼簾,伸手接過玉潤手裡的大絲巾,輕輕地擦起她的長發。

擦乾頭發之後,玉潤跟著柳蔭去了起居室,這才發現羅漢床上的炕桌上已經擺著飯菜了。她確實有點餓了,就坐過去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柳蔭在她對麵坐了下來,也陪著她吃了起來。

外麵大雨傾盆,室內燭光搖曳無限溫馨。

柳蔭看著玉潤大口吃飯,心裡極是妥帖。玉潤的飯量大,無論吃什麼總是很香的樣子,一看就很好養活。

他靜靜注視著埋頭苦吃的玉潤,覺得就是這樣看著她,他就覺得安謐與幸福。

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曆程裡,所有那些血腥、殘酷與殺戮,仿佛都離他遠去,成為遙遠的回憶。

他坐在這裡,看著對麵的她,看著燭光在她發上打出的光暈,就覺得幸福,就覺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