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蓮生大師(一)(2 / 2)

謝嘉樹聞言看向仇希音,欲言又止,仇希音哼了一聲,朝寧慎之福了福,跟著他往裡麵走去。

寧慎之想是不慣和小孩子打交道,沉默了一會生硬問道,“仇三姑娘怎麼沒和阿南一起去看日出?”

仇希音實在不願多同他打交道,簡單嗯了一聲。

於是,寧慎之也不說話了,兩人沉默著往裡走,忽地,仇希音猛然頓住腳步,目光直直落到與謝探微對麵而坐的男子臉上。

從她的方向正好看到他迎著光的臉如春曉之花,如畫如描,眉心一塊殷紅的胎記,形如初綻之蓮。

因著這個個特殊又寓意吉祥高潔的胎記,他剛出生便得飽學儒雅卻性子嚴苛的父親賜下了滿是愛憐的小名---小魚兒,取意自古樂府的《江南》曲: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他的父親,仇希音曾見過一次,那樣一個嚴肅嚴苛不苟言笑的大儒能給自己的兒子取這樣一個活潑的小名,足見對其憐愛之深。

事實也正如他的小名所昭示的,這條小魚兒在家族的保護培養下,在父親的憐愛教導下,眾星捧月般長大,在十九歲那年以一篇洋洋灑灑的《廣寒賦》名震江南,與謝探微齊名。

也就是在那一年,剛剛四歲的仇希音第一次見到他。

太祖母指著他對她說,“音音,你看,那就是與你小舅舅齊名的江南第一才子,你瞧他好不好看?”

她站在茶樓二樓的欄杆後踮著腳看他,看著那個色如春花,卻乾淨如冬雪的少年,他的容貌氣質太過出塵出眾,以致於剛剛四歲的她牢牢記住了他。

一年後,她第二次見到他時,他已經不再是她曾經見到的那個乾淨如冬雪的清貴少年,她卻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你跟我回家,我請大夫給你治傷”。

曾經在清波之上,現在卻深陷汙泥,滿身傷痕化膿惡臭,乞丐般伏在街角的少年木然轉過眼神看她,半晌才問道,“治傷,為什麼要治傷?”

他聲音喃喃,不像是在問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五歲的她認真想了半天,最後肯定道,“太祖母說,身子再疼也要忍著,藥再苦也要咽下去,因為最重要的就是要活著”。

那是五歲的她遇到那樣一個問題,能想到的最高深的回答,即便那時候的她還不明白這一番話的含義。

他和她回家了,在太祖母的農莊裡養了足足三個月

才勉強能下床行走,當他拄著拐杖,穿著仆役的粗布灰衣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時,她恍然又見到了那個初遇時傲雪淩霜的錦衣少年。

“小小姐,”他學著莊子裡的仆役佃農般叫她小小姐,說,“我不能在莊子裡白吃白住,聽說小小姐喜歡吃螃蟹,正好我很會做雪花蟹鬥,小小姐想不想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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