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富貴榮華(2 / 2)

……

寧郡王府中,允文恭聲道,“郡王,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鄧姑娘於申時一刻悄悄從仇府角門而出,包著年老婆子常用的青花布頭巾。

申時中進了茶樓,頭巾已經不見了,想是中途扔了,對掌櫃說如果有姑娘來問七姑娘,就帶過去見她。

之後,鄧姑娘就一直候在茶樓的雅間,沒有外出,也沒有其他姑娘去尋她,一直到突然從二樓掉落”。

寧慎之挑眉,“她這墜樓是有意還是?”

允文道,“郡王當時就在現場,想是如果有其他人在推了鄧姑娘下來,郡王肯定能知曉,宣指揮使也會發覺。

現在就看她到底是有意還不小心墜樓了,以屬下愚見,鄧姑娘有意如此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當天下午,鄧姑娘已然知曉皇上蒞臨仇府,再重要的約,也不該在這時候亂走,而且一個姑娘約見另一個姑娘,再重大的事,也不需要甩開貼身丫鬟,相反,讓貼身丫鬟守門望風才是上選。

而且她約見的那位姑娘始終不曾露麵,很有可能根本就沒有那位姑娘,是她故布疑陣,好為自己洗脫嫌疑”。

寧慎之道,“在女子中算是聰明的”。

鳳知南皺眉,“音音的表姐怎會這個樣子?”

寧慎之想說還有更陰險惡心的,但謝嘉檸那番話,他實在說不出口,就算對著鳳知南也一樣,隻好保持沉默。

寧慎之揮手,“你下去吧,看仇府如何應對”。

允文躬身退了出去,鳳知南疑惑,“你不出手阻止?”

“我已經遣人去給仇三姑娘報信了,看她的意思”。

鳳知南想了想,“我記得她與她那個表姐交情尚可,應是會想阻止的”。

寧慎之落下一子,“不,她多半會冷眼旁觀”。

……

……

第二天,仇正深左等右等都沒等來仇氏,眼看著時間來不及了,隻得歎著氣去上衙。

謝氏見他走了,遣人去叫鄧文雅,鄧文雅由仇氏攙扶著來了,到了流光院門口,仇氏就被攔了下來。

仇氏急了,鄧文雅咬了咬唇,“娘,我自己進去”。

仇氏見她堅決,又實在是害怕謝氏,隻得點頭。

遠遠的,鄧文雅就聽到了清雅淡遠的琴音,是《春江花月夜》。

丫鬟領著她進了主屋的稍間,稍間中燃了馨甜的香,謝氏長發未束,用一截鮮紅的絲帶鬆鬆攔腰係住,溫暖如春的房間中,她隻穿著素色寢衣,隻著羅襪踩在柔軟的織錦地毯上,這樣一副隨意到極致的打扮卻讓她雅到了極致,清到了極致,出塵到了極致。

鄧文雅看著看著就呆了,一曲《春江花月夜》餘音未了,謝氏抬頭看向靜靜看向鄧文雅。

鄧文雅倏地垂下眼,屈膝行禮,“舅母”。

丫鬟不知何時已退了個乾淨,淡淡的甜香中,謝氏冷淡的聲音響起,“你此去,無論日後有何等富貴造化,定會孤苦終生,我隻問你,你是否出自本心?”

鄧文雅默默後退一步,俯身拜倒,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白皙的額頭頓時腫了起來,摻雜著紅紫的血絲,觸目驚心。

“叩謝舅母大恩,一謝舅母多年來視我如己出,不曾慢待、偏倚半分。二謝舅母在我為苗靜雅輕賤時,為我報仇。

三謝舅母此時殷殷告誡,唯恐我走錯路不得回頭。舅母大恩,我終生不敢忘!”

她說著又砰砰磕了三個頭,雙眼通紅,有淚珠不停從眼角滑落,她的神色卻沒有一絲遲疑,身子也不曾顫抖半分,恭敬後退至花門處,轉身離去。

身後,樂音再起,隻這一次,卻換成了《十麵埋伏》,鄧文雅腳步一頓,控製不住的哽咽了一聲,挺直的脊梁頓時彎了下去。

她在原地默默站了一會,深吐了一口氣,複又挺直背,往外走去……

……

……

七錄閣中,謝嘉棉正磕磕碰碰地彈著琴,謝探微忍了一會,忍無可忍道,“算了,彆彈了,白長那麼好看的手了!”

謝嘉棉長相是很標準的謝家人長相,清秀溫潤,書卷氣十足,遠不如謝探微和謝嘉樹驚豔搶眼,一雙手卻生得極好,手指特彆長,謝探微偶然瞧見,便說定是個學琴的好苗子,不想謝嘉棉在樂之一道卻是沒有絲毫天賦。

謝探微卻不肯放棄,這樣類似的場景這幾天已經在七錄閣上演好幾次了。

謝嘉棉慚愧起身抱拳,仇希音笑道,“九哥以後是要走仕途的,這些東西會不會都無傷大雅”。

謝探微更不高興了,“好好的謝家人走什麼仕途,你用點心,就憑你這雙手,不說成為一代名家,做個夫子總是夠的”。

幾人正說著,允和走了進來,行禮後先將早朝上寧慎之為謝家說情的事說了,又將鄧文雅之事前後仔細說了一番,最後道,“因為鄧姑娘多多少少與謝家也有些親戚,郡王打發我來問問四公子的意思”。

謝探微莫名,“問我的意思乾什麼?又不是音音——”

他說到這猛地捂住嘴,連呸了好幾聲,討好看向仇希音,“音音,你那個表姐是個厲害的,你以後遠著她些”。

仇希音想起苗靜雅之事後,鄧文雅臉上怨恨凶狠的神色曾將曹彤嚇哭的事,點頭,“小舅舅放心,她入宮後便是良妃娘娘,與我們自然不會有什麼交集,以父親的性子,多半也會敬而遠之”。

謝探微點頭讚同,“姐夫在這種大是大非上是拎得清的”。

允和想想又道,“四公子、仇三姑娘,有一件事,郡王並未吩咐我說,我多一句嘴。

昨天皇上去仇府,將太子殿下腰間的玉佩扯下送給了仇四姑娘,約莫是要定仇四姑娘做太子妃的意思,隻皇上並未明言,旁人不敢隨意猜測”。

謝探微一愣,隨即蹙眉,“這也太過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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