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工部尚書(1 / 2)

暮色漸起,跪在謝嘉檬身邊的楚閬低聲和謝嘉檬說了幾句,起身向謝探微幾人走來,行禮道,“小叔,還是勸阿檬他們回去吧,總這樣跪著也不是辦法,倒叫嶽母地下難安”。

謝探微看看天色,道,“再讓他們跪一會吧”。

楚閬歎了一聲,又回轉去陪謝嘉檬跪著。

謝嘉棉忍不住開口道,“山長,為何仇家人從頭到尾都沒露過麵?”

至親的姻親絕交最是顯眼不過,還不知道多少人私下裡嘀咕著,隻不過不像謝嘉棉直接問出來罷了。

謝探微也沒打算瞞著,坦率開口,“謝氏與仇家日後再無瓜葛”。

謝嘉棉急了,“怎麼就再無瓜葛了?”

寧慎之眼神微動,謝探微拍拍他的肩膀,“彆問了”。

謝嘉棉垂眼,“山長,這幾天,我去了好幾趟仇府,仇老先生和仇太夫人在書院,仇家人說音音病了,連桑榆院都不許我進”。

謝探微乾脆道,“應是被仇二夫人關起來了,過一段時間你再去看她”。

謝嘉棉,“……”

山長你這麼坦率地告訴我結果,卻對原因三緘其口,讓人聽著更加撓心撓肺了好不好?

寧慎之開口,“昨晚阿南去看仇三姑娘了,她沒事”。

謝探微轉眼看向鳳知南,眸色溫柔,“辛苦公主了”。

鳳知南彆過臉,生硬道,“我沒有辛苦”。

謝探微於是笑得越發溫柔了,他的阿南總是這般做事不居功的。

謝嘉棉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緊緊捏起,“山長,如果謝氏與仇家絕交,那樹哥兒和三表妹——”

謝探微歎了一聲,沒有接話,謝嘉棉隻覺一顆心懸在了喉嚨間上不去下不來,蕩秋千似的,蕩得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喉嚨也乾澀的說不出話來。

驀地,他感覺到一道目光重重壓到了自己身上,抬頭看去就見寧慎之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淺淡的雙瞳在落日的餘暉中色若琉璃,似乎下一刻便能化作利刃直劈自己麵門。

他心頭一寒,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近乎本能的低下頭去,半晌方才又反應過來,再抬起頭,寧慎之神色淡漠望著天邊的七彩的雲霞,仿佛剛剛那利刃般重重壓在他身上的視線,都是他大夢一場……

……

……

第二天中午,仇時行和仇太夫人就趕回了京城,他們年紀大了,又是長輩,山路又難走,沒有去送豐氏出殯,到晚上時偶然聽到學子們嘀咕,才知道仇正深一家子竟然也沒去,便知道不好了。

仇正深和謝氏回謝家當天,他們在書院等了一天,也沒等到親事談妥的消息,反倒第二天就傳來了豐氏沒了的消息,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

這幾天仇正深都告病在家,仇時行夫妻一回來就將仇正深叫了過去,仇正深隻肯說是謝氏和家人起了矛盾,不肯同意親事,謝昌下令不許他們再往謝家弄去。

如果單是親事談不攏,謝昌又怎麼會下那樣的令?還有豐氏的死,時間未免也太湊巧了些!

隻不論仇時行夫妻怎麼問,仇正深都死不鬆口,仇時行氣得眼前直發黑,仇太夫人怕他氣出個好歹來,正要打發仇正深走,就見一個黑影從窗戶竄了進來。

幾人都嚇了一跳,仇正深忙起身護到仇時行夫妻麵前,高聲喊道,“來人!”

仇太夫人將他撥到一邊,“讓開,是音音身邊那個十九,讓他說話”。

蘭十九噗通跪了下去,“太夫人!求太夫人救救我們姑娘,我們姑娘已經被老爺和夫人關在院子好幾天了!”

仇太夫人騰地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仇正深忙攔住她,“祖母——”

仇太夫人冷聲打斷他,“怎麼?我去瞧我嫡親的重孫女還需要你同意?”

仇正深不敢再說,沉默讓開路,又沉默跟了上去。

仇時行和仇太夫人心急如焚,急急趕到了桑榆院,仇太夫人一眼就看見桑榆院門口多了兩個麵生的婆子,頓時大怒,厲聲喝道,“來人,給我打,拖到二門打,讓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去瞧著!”

仇正深忙道,“祖母息怒,阿妙也——”

仇太夫人冷笑打斷他,“我打的就是她的人,我倒要瞧瞧她敢不敢把我也關起來!”

仇正深呐呐說不出話來,仇太夫人也不理他,繼續往裡走,自有婆子拖了那兩個守門婆子去了。

到穿堂時,穿著半舊襦裙,頭發也未梳的仇希音哭著衝了過來,仇太夫人見她短短幾天就瘦見了骨頭,這般滿麵淚痕形容狼狽的朝自己跑過來,心疼得直揪,忙上前一把將她抱進懷裡,還未說話淚水就湧了出來,“我的乖乖,都是太祖母沒用,叫乖乖受了這般苦頭!”

祖孫倆抱頭痛哭,仇時行臉黑的幾乎要滴下墨來,冷聲譏諷道,“你倒是出息了!”

仇正深隻能硬著頭皮勸道,“音音,不要哭了,你太祖母年紀大了,受不住”。

仇希音怕仇太夫人傷心過度,哭出個好歹來,忙止了淚,拿出帕子給仇太夫人擦眼淚,“太祖母,不要哭了”。

仇時行沉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還要瞞我們不成?”

仇希音死死盯著說不出話來的仇正深,“太祖父,不用父親說,我告訴你們!”

“音音——”

仇希音冷笑,“父親從小讀聖賢書,難道不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道理?還是說父親以為那樣的醜事能永遠捂住不成?”

仇正深無言以對,仇希音扶著仇太夫人和仇時行進了花廳,仇正深踟躕了一會,也跟了過去。

花廳裡,仇希音長長的一番話說完,仇時行和仇太夫人皆是驚怒交加,仇時行猛地將茶杯砸到仇正深頭上,“如此毒婦!你竟縱容至此!立馬寫休書休了她!”

仇正深一愣,忙上前跪下,“祖父息怒,阿妙隻是性子強硬了些,絕不是祖父以為的心腸歹毒的,她也是為遂姐兒和音音好的!”

仇太夫人譏諷開口,“為遂姐兒好就是害得她沒了孩子又沒了性命?為音音好就是不讓她嫁給青梅竹馬又誌趣相投的表哥?

現在連她親生父親和大哥兄弟都不想再見到那個毒婦,你卻還當她是無辜善良的天仙不成?你瞎了眼嗎?”

你瞎了眼嗎?

這句話,仇希音上輩子就想問仇正深,此時聽仇太夫人問出來了,隻覺痛快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