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肺腑(2 / 2)

階下凰 水生蕭止 4864 字 3個月前

晏泠音以傘撐地,屈了膝蓋。

一同經曆了銘心刻骨的重大事件後,人與人之間是會產生無法言說的感應的。而她在見到呂紹的第一麵便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人,是杜慎的學生。

是三年前下過獄,親眼看著老師慘死的人。

過去三年像一個荒唐的夢境,以至於她一時發不出聲音。她不知道當自己輕喚出口時,轉過臉來的那個人會是同輩的青年才俊,還是憔悴得形銷骨立的老者。

“……呂公子。”

沒有人應她。

“二郎。”

一陣丁零當啷的響動過去,地上的人緩慢翻過了身。他瘦得可怕,目光渙散,手臂和腿骨以奇異的角度扭曲著,怔怔朝晏泠音看了過來。

似乎隻是出於聽到那個稱呼時的本能。

昨日刑部再審呂紹一案,午後一紙供狀便呈入了雍平殿。但那還不是全部。

呂紹請求麵聖詳陳。

這樣的狀態,他要如何麵聖?

“二郎,”晏泠音輕聲道,“你受苦了。”

呂紹依舊呆望著她,對這句話並無反應。

“如今的案情還在複核,判決未下,我或許能夠幫你。”晏泠音懇切道,“我知道你沒有害人,這件事也不可能和老師有關。隻要找到證據,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呂紹看了她半晌,慢慢笑了起來。

“聞公子。”他的嗓音啞得厲害,咬字也生澀,隻那模糊的笑意如鬼魅般纏在字句裡,令人遍體生寒。

“彆來無恙啊。”

他再不是當年謙恭儒雅的學子模樣,因而這句不合時宜的問候也格外突兀。他似乎想坐起身來,但因為四肢俱廢,實在使不上力氣,隻得作罷。

“秘書閣裡的日子可清靜?”他語聲嘲哳,“原來你還記掛著老師,可老師舍命保你之時,怕是沒想過會有今日。”

晏泠音的手握上了滿是鏽痕的鐵柵,她沒有出聲。

“當年老師就住在隔壁的牢房裡,公子應當不知罷。”

發梢的一滴冷雨滾入她的後頸,涼得驚心。

原來如此。原來他是靠這個說服了呂紹,讓他連老母發妻都可以不顧,甘願以身為餌,誘殷禹上鉤。

可是還有哪裡不對。一定還有什麼是她沒能注意到的。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為什麼他會選在這個時間點動手?

又為什麼一定要是呂紹?

“是蘇覓?”她抬手將碎發攏至耳後,聲音聽不出情緒,“他和你說了什麼?”

呂紹一口氣悶在胸前,雜著嗬嗬的痰音,笑得斷斷續續。那種喘不上氣的笑聲,有時聽起來類同哭泣。

“老師總說,心藏於肺附,論定於蓋棺。”他雙唇微動,有烏色的血塊凝在口邊,“如今論已定了,老師卻連副像樣的棺槨都沒有,公子……殿下可悔?”

晏泠音淡淡道:“悔有何益。”

“悔有何益!”又一陣丁零當啷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