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天光大亮。
當陸平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時,覺得渾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樣酸痛。腰痛、屁股痛、嗓子也痛……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提醒他,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由不得他“裝失憶”。
陸平眨眨眼睛,艱難地在床上翻了個身,羞澀地往被子深處鑽去。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太瘋狂了,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甚至提前上網看了一些“教程”,但是當他和沈雨澤真的走到那一步時,他還是羞得全身都在顫抖。
剛開始確實有點疼,不過疼痛過後,那種極致的快樂便席卷了他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根神經。
即使後遺症是腰酸腿軟抬不起胳臂,他還是覺得……嗯,不虧!
這個年紀的少年,本就是最容易衝動的時候,有時候隻是一次對視、一次牽手、一個藏在夜深人靜時的夢,就足以讓他血脈噴張。沈雨澤渴求著他,他又何嘗不是在渴求沈雨澤呢?
他的男朋友長得好、身材好、以第一次來說技術也很好,陸平心想,他十八年來每次去寺廟上香都很心誠,一定是神仙們看他如此乖巧,才讓他遇到命中注定的男朋友!
陸平掀開被子,悄悄看了眼自己:被子下的身體不著寸縷,暗紅色的吻hen從鎖骨處開始蔓延,甚至遍布到他的大腿內側。
幸虧沈雨澤還有點理智,沒在短袖短褲遮不住的地方留痕跡,要不然這麼熱的天,他若是天天裹著長衣長褲高領衫,肯定要被人發現端倪了!
不過說起來,沈雨澤去哪兒了?
昨晚□□結束後,陸平累的眼睛都睜不開,這裡洗澡不便,沈雨澤去外麵的取水車端了一盆水回來,給迷迷糊糊的陸平擦身體,又重新換了一套床上用品。陸平幾乎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連一個夢都沒做,再醒來時就是現在了。
沈雨澤那側的床已經空了,不過摸上去還有餘溫,應該是剛離開不久。
陸平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發現現在已經十點多了。這個時間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正是沙漠即將步入高溫的時間段,好在帳篷裡有立式電扇,搖著腦袋往床的方向吹風,涼涼的風打在滾燙的皮膚上,讓陸平舒服了不少。
就在陸平猶豫著要不要起床的時候,帳篷門被從外掀開了。
隻見沈雨澤手裡端著床上專用的小桌,桌上擺著豐盛的早餐,原來他剛剛是出門取早餐了。
“醒了?”沈雨澤見陸平醒來,衝他一笑,“是先吃東西,還是再補一會兒覺?”
沈雨澤的態度很坦然,仿佛同樣的事情他們已經經曆過千千萬萬遍。陸平見到他時,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咕咕叫起的肚子讓他不得不麵對現在的情況。
“……先吃東西吧。”陸平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感覺動一動,腰就又酸又軟,他埋怨地瞪了沈雨澤一眼,語氣有些委屈,“你倒是神清氣爽,我快被你折騰死了。”
“那下次可以換一下。”沈雨澤把小桌放在床上,又幫陸平在腰後墊了兩個枕頭,“你來‘折騰’我,好不好?”
陸平眼前一亮,心想還有這種好事?之前陸平看“教學片”時,也曾認真思考他和沈雨澤誰攻誰受的事情,陸平始終認為:沈雨澤皮膚白、長得又好看,要不是個子太高,完全可以做老婆的嘛!昨晚陸平半推半就地當了下麵那個,雖然也很舒服,但心裡還是躍躍欲試,想要當一次老公。
既然沈雨澤盛情相邀,那他就不客氣了!誰說矮子攻不是攻,誰說卡哇1不是1呢?
瞬間,陸平原本的羞澀都消失不見,立刻開始摩拳擦掌,計劃好下一次的作戰計劃。
沈雨澤但笑不語。
兩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餐,營地準備的早餐還算豐富,陸平昨晚累得要命,現在正是饑腸轆轆的時候,一口氣就把早餐全吃光了。
吃完早餐,陸平又犯困了,迷迷糊糊地睜不開眼,倚在枕頭堆上直打哈欠。
沈雨澤把手伸到毯子裡,一邊給他揉腰,一邊哄他,問他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陸平正要回答,忽然帳篷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聽上去像是有什麼細小的東西接二連三地落在了帳篷上。
啪嗒,啪嗒,啪嗒……那輕微的聲音逐漸密集起來,吵醒了陸平的耳朵。
“這是什麼聲音?”陸平茫然問,“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像下雨?”
可他們是在沙漠裡啊!沙漠也會下雨嗎?
沈雨澤也聽到了那些雨聲,他快步走向帳篷大門,拉開門簾——清爽的風伴著潮濕的雨水湧入帳篷,大滴大滴的雨水落在帳篷前的沙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間就被沙子吸收了。
沒錯,沙漠真的下雨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一大片陰雲,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細雨如絲,澆灌著乾涸的大漠。
陸平也顧不得賴床了,他匆忙裹著毛毯跳下床,剛一落地就“哎呦”一聲,扶著腰彆彆扭扭地往門口的方向走。
他和沈雨澤一同擠在帳篷的門簾內,撐著門簾往外張望。
這場出現在沙漠上空的小雨,著實讓陸平大開眼界。他伸手探出帳篷,感受著小雨落在掌心時留下的那絲清涼。
直到這時,他才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陸平嘰嘰喳喳地喊起來:“沈雨澤,真的下雨了!”
話沒說完,陸平又迫不及待地回到床旁,把毯子一扔,開始往身上套衣服。帳篷外的日光落在他光裸的脊背上,那裡遍布著暗紅色的吻痕,很快那些痕跡就被衣服遮住了。
陸平也顧不上腰酸腿軟了,他興奮地衝出帳篷,張開手臂在空地上團團轉。男孩赤著腳在柔軟的沙地上奔跑,每走一步,滾滾黃沙都會淹沒他的腳背,他嬉笑著往前奔去,儘情和那些雨水擁抱。
沙漠下雨十分罕見,有時候一年隻下一場,而這一年僅有一次的降雨居然被他們遇到了,這是奇跡,又不止是奇跡。
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陸平閉上眼,仰起頭,感受著冰涼的雨水落在他的頭上、臉上、身上,直到打濕了他的衣服。
從始至終,沈雨澤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個站在雨中的男孩身上。
在遇到陸平之前,沈雨澤向來是討厭雨的;但是在遇到陸平之後,他們每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都有雨水相伴。
台風登陸城市,他們在學校體育館聽著雨聲入睡;十八歲的成人禮,他們在突如其來的陣雨中重逢;第一次親密接觸,他們在茫茫大漠裡遇到了一年僅有一次的降雨……
是陸平的出現,讓沈雨澤和這世界上的所有“雨”和解了。
沈雨澤嘴角輕勾,他邁步走出了帳篷,和陸平一起迎接這場沙漠中罕見的雨。
未來,他們還會一起度過許許多多的雨季。
未來的每一場雨,都是天空在替他們說“我愛你”。
……
短暫又漫長的畢業(mi-yue)旅行結束,陸平收拾好行囊,帶著滿滿一箱的紀念品回到了椒江。
飛機落地的那一刻,陸平頗有種好夢終醒的感覺,明明幾個小時之前,他還踩在西北的沙漠中,幾個小時之後的現在,他已經重新呼吸到熟悉的帶著大海味道的空氣了。
他給家裡人帶了很多禮物,給媽媽的駱駝奶、給爸爸的葡萄酒、還有送給妹妹的帶有滿滿民族風格的小裙子……爸媽嘴上數落他瞎花錢,但收到禮物時,他們眼睛裡的笑容是掩蓋不了的。
當然,這些禮物少不了陳妙妙的那一份。
陳妙妙的期末考試已經結束,之前她就吵著要見陸平,這次陸平從敦煌回來,特地給她帶了一把手繪飛天扇子。
隻不過,陳妙妙收到禮物後,並沒有表現得很開心,反而一雙眼睛不停地往陸平身上瞄。
陸平以為自己身上沾了什麼臟東西,問她:“你總看我做什麼?”
“因為你好看啊。”陳妙妙脫口而出。
陸平:“???”他驚訝,“你彆拿我尋開心了!”
“我說真的,沒在唬你。”陳妙妙托著下巴,頂認真地說,“以前和你當同桌時,感覺你和其他男生都差不多,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扔在人群裡都分辨不出來區彆。可是這一年多以來,每次見你,都覺得你比以前好看了。”
她嘀咕起來:“真奇怪,發型也沒變,打扮也沒變,鼻子眼睛嘴巴都沒變,但組合在一起,怎麼感覺從內到外都變了呢。”
誰不喜歡被人誇獎外貌呢?尤其是來自異性好友的誇獎。
陸平沒忍住撩了一下頭發,搞怪地說:“可能因為我長開了吧。”
“切,我看你是想開了。”陳妙妙立刻打斷他。
陳妙妙當然不知道,陸平之所以有這麼明顯的變化,既不是因為“長開了”、也不是因為“想開了”,而是因為在愛情的滋潤下,他逐漸變得自信、自強、自愛,不再像曾經那樣,每天都生活在嵌糕王子的小世界裡。
陸平的變化是一點點發生的,他就像是一塊璞玉,漸漸被打磨出光芒。與他朝夕相處的人可能會忽略他身上的變化,但像陳妙妙這樣隔許久才見他一次,立刻就發現了他的不同。
陳妙妙又說:“而且你這次的變化比之前更大!敦煌真有這麼好玩嗎,怎麼你玩一次回來,整個人都在發光誒!”
“什麼叫‘整個人都在發光’?”陸平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電燈泡。”
“我沒開玩笑,我感覺你的皮膚都變好了!”陳妙妙信誓旦旦,“敦煌那裡那麼乾燥,你之前都流鼻血了,怎麼皮膚一點沒有起皮,也沒有曬黑啊?你說實話,是不是在那裡吃了什麼靈丹妙藥,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滋潤?”
“……”陸平心想,靈丹妙藥沒有,但他吃了個童男(咳咳咳),算不算大補啊?
當然這種實話,陸平是不敢和陳妙妙說的。
眼看陸平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樣,陳妙妙心裡的疑惑更多,她正要繼續追問,忽然身後出現一道身影,打斷了他們的閒聊。
“陳妙妙,給桌子騰個地方。”清冷而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把你的包拿下來。”
陳妙妙脖子一縮,趕快把放在桌上的包包拿下來,下一秒,一個裝滿甜品的盤子就放在了他們麵前。
她順著這餐盤往上瞧——沈雨澤神色冷淡地衝她點點頭,和她打了聲招呼。
今天陳妙妙和陸平約在商業街上的一家老式糖水店見麵,(一點都不意外的)沈雨澤也跟來了。有沈雨澤在,買單、排號、領餐自然不用他們兩個動手。
陳妙妙點了一杯桃漿牛奶,陸平在豇豆蒔和洋菜膏裡舉棋不定,乾脆都點上了。
豇豆蒔煮的軟爛綿密,煮出濃濃的沙,再加上紅糖和番薯粉,一碗又稠又黏,甜的糊嘴;洋菜膏的質地和龜苓膏很像,隻不過是透明的,口感也更滑爽,吃的時候先絞碎成小塊,再加上薄荷汁和桂花蜂蜜,冰冰涼涼,十分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