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韶音的腦袋還有幾分未散的眩暈, 她吃痛地撫了撫額, 問:“那母虎的身體……你處理了嗎?”
雪梨點腦袋道:“處理了。我對它進行了超度, 就埋在它們一家過去住的洞口。”
韶音歎了口氣, 心思有些消沉,她和雪梨在仙境中生活多年,對森林的每一個生靈都很熟悉,那隻母虎也是她們一起眼看著它長成經驗豐富的大虎, 眼看著它懷孕,眼看著它生下兩隻小老虎, 而小老虎們一天天長大的。
在母虎懷孕的時候, 她還帶著雪梨去摸過母虎的肚子。那隻母虎的肚子十分柔軟, 等月份大了以後,還能摸到胎動。
沒想到最後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落幕。
森林人口稀少,生活簡單,哪怕是沒有開靈智的生靈,對她們而言也都像是親人一般。
韶音比雪梨年長, 見過這樣的事情也更多, 此時不禁垂眸, 難掩感傷,但她又見雪梨還有藏在門口的小動物們提起這個話題也都耷拉下腦袋, 不覺一頓。
母虎去世已經那麼久了, 她是剛剛才知道不錯,但仙境中的其他人早已知曉的,這麼長時間以後, 他們本應已從悲傷中走出來不少,此時看著也都這麼傷心,無疑是因為她的緣故。
她不應該害他們又陪自己重新傷心一回。
想到這裡,韶音收斂起麵上哀傷的情緒,轉頭露出一個微笑,對雪梨招了招手,道:“寶貝過來。”
“嗷嗚?”
雪梨疑惑地走上前。
韶音摸了摸雪梨的小腦袋,笑說:“你做得不錯。”
“嗚!”
雪梨被姨母摸了頭,頓時就開心了!親熱地蹭她的手,跳了跳去頂姨母的掌心。
小屋內外的氣氛瞬間緩和下來,因為雪梨開心了,屋外守著的白鹿他們也跟著精神起來。
韶音一把將雪梨抱起來摟在懷裡,揉揉腦袋搓搓爪子,將雪梨揉得“咯咯嗚嗚”地笑,不久就翻出了肚皮,高興地拿爪子去拍姨母的手,一邊玩一邊對她歡快地搖尾巴。
韶音揉揉雪梨的小肚皮,心中柔軟。
她和雪梨相依為命生活在一起這麼久,小九尾狐完全是被她一口一口喂大的,雪梨同時有狐身人身,又有靈性,小時候她照顧、養育她,等雪梨長大一點,又傳授她醫術,雪梨雖然是稱她作姨母,兩個人的關係又為師徒,但她們實際上和母女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比許多親生母女更為親近。
韶音和雪梨玩了一會兒,便擰了擰自己的眉心,道:“我今日剛從外麵回來,前兩天日夜趕路,已經有些乏了。我想要先休息一會兒,你將這隻大雪狼重新包紮一下,自己出去玩吧。”
“嗷!”
雪梨一聽姨母這樣說話,就知道姨母應當是很累,沒有力氣繼續跟她說話了。
其實她還有許多話想和姨母說,但看到姨母眼底遮掩不住的青黑色,雪梨還是暫時將話咽了回去,擔心又乖巧地蹭了蹭姨母的手。
雪梨道:“姨母你好好休息嗷。”
“嗯。”
韶音溫和地應了她一聲。
韶音不久就起身回到房間裡去了。
雪梨目送姨母回房間,等姨母的身影消失在布簾後,她回頭想給大雪狼重新包紮,然後將他帶出去不要吵到姨母,但一回頭,就不禁“咦”了一聲。
她看到大雪狼還低著頭專注地盯著那張四爪龍的畫看。
雪梨迷惑地道:“你怎麼還在看這個呀?是不是這個龍和傷你的東西真的很像?快不要看了嗷!我要幫你重新包紮啦!”
說著,雪梨跳起來使勁頂了頂大雪狼的身體,試圖將他頂過去。
雪梨那麼小的力氣當然頂不動,不過大雪狼感覺到小九尾狐的蹭蹭以後,便收到了示意,主動轉過了身。
雪梨高興地幫大雪狼重新包紮。
不過大雪狼轉過身的同時,順便將那幅畫一起轉了過來,雪梨幫他治傷的時候,他還在耐心的研究,尤其將目光放在龍的四爪上。
他對這個“韶姨”的狀況頗感在意。
他剛剛看著雪梨嗷嗷嗷地和這個“韶姨”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對話,來來回回中,那個韶姨屢次不著痕跡地將不大信任的目光掃到他身上,不過說到中途,雪梨拆掉了他身上的繃帶,讓韶姨看他身上的傷,緊接著,韶姨就在紙上畫了這條龍。
龍的確是四爪的,確切的說,是前三爪後一爪,龍爪本質是鷹爪,仙界之人都見過。
但是凡間的情況就不同了,因為凡間之人沒有見過真龍,隻能憑想象,凡人發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填補龍的形象,結果在凡間流傳龍畫,從三爪到五爪都有,甚至還有按照龍爪的數量多少來劃分龍的修為高低、品種類型的,因此凡間龍爪的數量一直不怎麼統一。
可是這個“韶姨”剛剛繪龍的時候,可謂是一氣嗬成,不假思索地就在紙上繪了四爪龍。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非常確定,一般人畫龍的時候,至少也要停頓思考一下或者翻翻圖冊,怎麼會想也不想就直接繪上四爪?
除此之外,這個韶姨隻看了一眼他的傷口就斷定是龍傷,凡人沒有見過龍,怎麼會看到一個大一點的抓傷就立刻想到是被龍所傷?
如此再看這條畫上的龍。凡間人沒有見過龍,除了龍爪之外,凡間流傳的龍畫因為反複創作的原因,細節上大大小小都會有差異,但再觀這個韶姨所畫的龍,竟是每一處都與真龍全然一致,她的畫技說不上有多好,可卻毫無疑問是真正的“龍”。
這個韶姨,一定不是真正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