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1 / 2)

() 子嵐離開以後, 雪梨仍安靜地獨自坐在屋內。

因為子嵐不希望她看見, 雪梨坐在床上沒有動, 甚至有一會兒沒有睜眼。

雪梨隻聽到木門“咯吱”一聲打開的聲音, 房間內似乎短暫地透進了一點燈火的光亮,接著木門關上,便又複入黑暗之中。

雪梨這才睜開眼眸。

屋內恢複了原來的布景,已經沒有人了, 空蕩蕩的,但是子嵐近在咫尺的氣息說明他確實來過, 剛剛的一切都不是夢境。

她輕輕地撫著自己的嘴唇。

她對像剛剛那樣如此親昵的舉動非常生疏, 而此時這個位置仿佛還留著子嵐留下的氣息、觸感和溫度。

雪梨有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 子嵐的歸來,還有他落下的吻,都在衝擊著她原有的概念和情緒。

雪梨維持著原本的坐姿,姿態有點緊張。

她就這樣呆呆地坐了許久,仿佛是坐了一夜。

她眼看著窗隙間透出的光暈漸漸深沉, 後來又逐漸亮了起來, 直至天空泛出魚肚白。

……

小師叔這日清早來拜訪雪梨的時候, 雪梨還傻乎乎地在屋裡坐著。

小師叔這天出門時,戴有宗早與平日一般天剛破曉就起來了, 正弓著佝僂的背吃力地在峰院裡一寸寸地鋪新送來的草藥。

他見到荀望這麼早就一個人踏出了屋子很吃驚, 問道:“你要出門去嗎?你今日不是沒有杏林會的比試?”

自從林韶離開杏林峰後,荀望這個小師弟便也愈加陰鬱少言,終日將自己關在幽閉的醫室裡, 時常數日足不出戶,比普通潛心修煉的青衣派弟子還要嚴重,鮮少踏足外界,讓戴有宗這些年來一直相當擔心他。

故而,今日見荀望沒什麼理由卻忽然主動從屋中走了出來,戴有宗不由感到稀奇。

荀望見師父叫住了他,步伐停頓了一下,也沒有詳細地解釋,隻簡單應道:“……嗯。”

戴有宗的臉上流露出難得的喜色:“太好了!這是好事兒啊!望兒,你這兩日出去得比平時多多了,你還這麼年輕,本就不應整日隻悶在我們自己峰裡,還是多出去走動走動為好,就當散散心。”

多年來,荀望已少有看到自家師父這些年來愈發蒼老的麵容上顯出如此喜悅的神色,連滿是溝壑的皺紋好像也慈祥了一些。看到對方如此明顯的欣喜,荀望不由頓了一下。

他是打算去見雪梨的。

為了弄清楚他想知道的事,他昨日也出門了,並且留到傍晚才回來,這在師父看來,應當是他近日外出十分頻繁了吧。

不過師父能高興成這個樣子,肯定除了看到他外出以外,還注意到了彆的東西,如果荀望沒有猜錯的話,師父恐怕是看出了他的情緒。

昨天見到雪梨以後,他的確一下子感到心裡的壓力輕鬆了許多。

不過,有那麼明顯嗎?

他在發覺雪梨是師姐在世間的弟子以後欣喜的情緒,連師父都已經能夠看得出來?

等走到峰外以後,荀望不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才往雪梨所居住的客峰去。

然而等到客舍外時,他敲了敲門,卻良久沒有人來開門。

荀望不覺皺了皺眉頭,繞著客舍的牆壁走了一圈,從一扇沒有關嚴實的窗戶中,他看到雪梨還呆呆地在屋裡坐著,神情看上去有點害羞,還有點奇怪。

荀望不得不輕輕叩叩窗沿,出聲喚道:“雪梨仙子?”

“……嗯?”

雪梨仿佛此時才大夢初醒,緩緩回過神來,看到立在窗邊的荀望,不覺嚇了一跳。

荀望道:“抱歉,我剛剛在屋外敲門,沒有聽到回音,這才轉到這裡來的。”

“沒事。”

雪梨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發呆了這麼久,連天光都不知何時大亮了。她望著窗外明亮的天色,有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雪梨反應過來以後,連忙慌慌張張地去給荀望開門:“讓你久等了,我之前正在走神。”

荀望對雪梨的樣子略感疑惑,但並未往心裡去,他重新走到正門,從正門踏進屋內,接著,他的步調就短促地頓了一下。

他覺察到屋裡一縷很淡的氣息。

這縷氣息並不太明顯,而且已經非常微弱了,但荀望多年刻苦習醫,嗅覺感知的敏感程度異於常人,他還是捕捉到了這一絲絲有外人來過的痕跡。

這縷氣息並不是屬於雪梨的,亦不是他或者彆的杏林峰之人,雪梨養的小老虎還蜷縮在軟墊上睡大覺。這一縷氣息,分明是不同於雪梨的仙氣,他應該在屋內停留過一會兒,但時間並不算很長,神仙乃至修仙之人要神不知鬼不覺地來來往往並不是難事,此時還能讓人感覺到一點點淡淡的氣息,不像是偶然,倒像是對方特意留下來的。

不過,對方為什麼要留下一點仙氣?

天生的敏銳讓荀望從這一點異樣中感覺到了警示的意味,使他不免警覺,但荀望甚至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因此對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毫無頭緒。

雪梨倒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子嵐的仙氣,不過她卻覺得這點仙氣很令人安心,有種子嵐還陪在她身邊的感覺。

雪梨請小師叔坐下,問他道:“師叔,你有什麼事嗎?”

荀望聽到她用清脆的聲音自然地喚自己“師叔”,不覺晃了下神,臉上的神情亦不自覺地親和了一些。

他在杏林峰的這十幾年,日日聽新入峰的弟子喚他師叔,本以為早已習以為常,可聽到隻比他小幾歲的師姐的弟子這般喚他,荀望居然覺得有些讓人難為情的不自在。

他不覺輕咳了一聲。

荀望其實也清楚他沒必要這麼一大清早就來打擾。

他和雪梨昨日麵對暢談,已經將該說的都大致說完了,但荀望卻克製不住地想要知道更多,想要知道她們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想要知道師姐離開杏林峰後的所有細節,明知雪梨應該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可是荀望還是喜歡看著她,她身上有師姐當年的影子,令人覺得很舒服。

荀望頓了頓,平淡地道:“我好歹是你師叔,你到杏林峰來這麼久,我卻還沒怎麼過問過你過得如何,故而今日是來給你見麵禮的。”

說著,荀望遞上一個錦包。

雪梨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卻發覺是一套銀針,針墊附近還繡著花,作為青衣派弟子來說很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