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1 / 2)

() 這次畢竟是麵對真正的神仙, 不比當年, 宗主之子發現他們兩個表情不符合預想之後, 心裡不由有些發慌。

不過他想想又覺得對方沒理由有所準備, 膽子重新大了起來。

宗主之子滿身酒氣,麵上還帶著酒熏似的潮紅,但頭腦卻是清醒。

他將自己帶來的凡人往前一推,大聲解釋道:“幾日前, 我發現這位所謂的雪梨仙子在杏林會上施展的仙術有些眼熟,竟像是多年前我就曾拆穿過的江湖騙術, 大為驚疑, 但又見雪梨仙子是杏林峰的貴客, 更說是真仙之身,備受眾人推崇,便不敢多說,唯有暗中試探地問了問當年的知情人,誰料真讓我找到了問題!”

他將那幾個被他推出來的凡人領到眾人麵前。

“這些便是十五年前冒充病患、與林韶夥同蒙騙眾人之人, 他們都已經認錯, 這回我直接將他們帶來了, 讓他們親口來說!”

宗主之子言辭鑿鑿。

雪梨倒沒想到他這回竟然還帶了人來,一怔。

不用宗主之子特意詳說, 雪梨就能猜到這些是什麼人。

當年他們要說姨母的醫術作假, 是說她與病患裡應外合,虛構了許多所謂的“神技”,來叫響自己的名聲, 並且拿出了許多她與之前的病患勾結的書信作證。

姨母的醫術當然不是假的,那些病人她都是真的醫好了的,也無所謂神技一說。然而那些信函雖是偽造的,可病人卻沒那麼容易無中生有。

……這些被宗主之子帶來的凡人,都是姨母當年真的診治過的病人。

雪梨愣愣地抬頭望了過去。

隻見被宗主之子推出來的凡人年紀都不小了,最年輕的三十出頭,看著油腔滑調;最老的五六十歲,麵上儘是滄桑,沉默不言;還有一兩個人神色各異,麵對這麼多有修為的修仙人似是有些張皇。

宗主之子的語氣太過篤定,人證、物證俱是帶齊,看上去場麵很大,聚過來的杏林峰弟子們都顯得猶豫不定。

那個三十幾歲的人證馬上說道:“不錯,一點兒都不錯!這位仙長說得全是實話!各位老爺,我剛剛已經認過了!這個雪梨仙子使的,絕對就是當年那個林韶仙子讓我們作證的所謂仙術!一模一樣!肯定錯不了!那位仙子醫術雖然確實是有一點兒的,但要說神技,絕對談不上!”

“我們也不清楚她是怎麼搞的,但反正你們這些修仙的老爺們,肯定有你們自己的辦法!我當年隻不過是摔了一跤磨破點兒皮,她幫我包了兩塊傷藥,讓我對人說得我像快病死了一般,我的演技可是了得,連我父母都騙過去了!”

另一個年約四十出頭的婦人生了雙吊鉤眼,見有人率先開了腔,立馬便跟著說了起來:“我這兒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當年那個林韶仙子讓我家的娃子小病裝成重病,然後千裡登峰來尋她治病。”

“她雖是花裡胡哨地表演了一通,可實際上隻是喂了點藥,根本沒治好。我家的娃子現在都十六七歲了,到現在還是三天兩頭頭疼腦熱肚子痛的,但因為當年說了誇她的假話,為守信譽,到現在都不敢隨便找大夫治,都是小病拖成的大病!”

“當年那個林韶仙子屋裡的信,還有這回雪梨仙子屋裡的信,都是與我來往的,她們看重我守口如瓶,都想讓我再來杏林峰裝一回,但我已經被幾位道長點化了,這次是專門寫信勸這位雪梨仙子回頭是岸的!這不是專程上門作證來了!”

幾個人證都依次說完了一輪,最後那個站在後麵的老者也道:“是的……咳咳咳……我也是如此。當年那個林韶仙子的醫術,和這個雪梨仙子一模一樣,都是假的。”

林韶當年的事情在杏林峰是很有名的,而且早已蓋棺定論,青衣派就是因此至今抬不起頭,一聽到雪梨這些日子來醫術竟然和臭名昭著的林韶聯係在一起,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林韶!竟然與林韶用的是同一套騙術!”

“說起來,這位雪梨仙子的傳聞與當年的林韶師姑的確相似,都是大家沒見過的醫術,都是被傳為神技。”

“可是雪梨仙子是神仙,神仙怎麼會騙人?”

“她前段時間公開心訣的仙術至今也沒有人能有一點進展,如果是這樣,難怪沒有人能學得會……”

人群裡的議論聲一下子十分嘈雜。

林韶當年的事都已經是十五年前了,新晉的小弟子和這些年來收入峰中的外門弟子大多都沒有見過她當年的情形,都是人雲亦雲,可都有所耳聞,原本眾人隻是將信將疑,可一聽到和林韶掛鉤,是已經在杏林峰成功過一次騙術,似乎一下子變得多了幾分可信。

小師叔向來不喜歡其他人如此議論他的師姐,此時一口氣聽到這麼多人舊事重提,不斷非議林韶的名字,他不覺厭煩地深皺起眉來。

他下意識地想將雪梨攔到身後,然而雪梨卻沒有被他攔住。

雪梨上前了一步,神情似是複雜,難以置信地道:“你們怎麼會這樣顛倒黑白。林韶仙子當年,應該治好了你們或者你們家人的病吧?”

那個三十幾歲的男子腰間掛著酒壺,他道:“都說了是假的了!她往我腿上隨便貼了兩塊膏藥,這能算治我的病嗎?她因為我的病揚名了,我可是幫了她這麼大的忙呢!”

那個婦女也道:“就是啊!再說,這麼點小病算是什麼恩情。不是說是神醫嗎?可我家的娃子被她治過以後,當時是好了,可現在還是整天大病小病不斷,這樣治標不治本,也能算是神醫嗎?!”

雪梨難以搭腔。

宗主之子想要速戰速決,指著地上的信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宗主之子說出這句話時得意洋洋,他隻是一介修仙之人,或許無法真正耐雪梨如何,但動搖人心的事他卻比神仙在行,隻要讓其他人將信將疑,雪梨無法在杏林峰留下去,退出杏林會,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宗主之子本以為已經勝券在握,可是他去看雪梨的臉,竟仍然未在她或者荀望臉上看到預期中的神態。

隻見雪梨頓了頓,將宗主之子擲在地上的信拾了起來。

她說:“你說這些信,是證據是吧。”

雪梨平靜的語氣讓宗主之子心生戒備,但他還是篤定地道:“不錯,我已經派人上報杏林峰各峰峰主還有師祖長老,畢竟這是涉及杏林會的事,還是應該讓杏林峰自行處理,看長老他們如何定奪!我不信眾目睽睽,他們還能徇私舞弊不成!”

宗主之子說得非常大聲,一句話就將杏林峰不按他的意見辦事,說成了徇私舞弊。

然而雪梨沒有接他的話茬,反而將信拿了起來,輕聲問:“這些信,是誰和我來往的?”

那婦女沒有看出情況略有些怪異,她隻當這種氛圍在修仙門中是正常的,因為後麵有宗主之子給她撐腰,她異常自信地道:“自然是我。”

雪梨問:“你說你信中寫了些什麼?”

那婦女道:“是仙子先書信於我,說希望我於下月初二上杏林峰求助,裝成重病,再由仙子設術治好。這種事,老婦多年前就被道長勸誡,早就不願意再做了,這些書信的內容,都是我拒絕仙子。仙子再三書信請我,我還特意長篇大論,勸仙子誠信為人、回頭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