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倪雀(1 / 2)

啞雀 巋白 5028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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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一聲,屋外的木門傳來被人推開的動靜。

倪保昌踉蹌的腳步聲和不滿的埋怨聲同時響起:“黑咕隆咚的,連個燈都不開,不知道老子在外麵還沒回嗎?”

房間裡,趴在床沿專注寫作業的倪雀聽到聲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起身,把台燈關了、插線拔了,然後摸著黑將卷子一卷,和筆一起塞進書包裡。

倪雀往床上一倒,本想裝睡,但房間門被倪保昌拍得砰砰作響:“倪雀?開門!我知道你還沒睡,我剛從門縫裡看著你房間的光了!”

倪雀微微抿了下唇,隻好起來,輕輕踢開床腳的小凳子,拉了下房間的燈繩,白熾燈亮起,她把台燈悄悄放回櫃子裡,這才走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一股熏人的酒氣撲麵而來。

倪雀還沒來得及說話,倪保昌將她往邊上一撥,視線朝裡望去。

倪雀的房間又小又破,一張床,一個櫃子,一隻小凳子,原本還有個書桌,被倪保昌當柴劈了扔灶膛裡燒了。

房間一眼望儘,倪保昌沒瞧出什麼端倪,索性走了進去。

他搖搖晃晃地停在那隻巴掌大、齊踝高的小凳子前,扶著床沿蹲下身,攤開手,掌心貼上去,用手掌感知著那小凳子的溫度。

倪雀站在房門口,有些忐忑地看著他。

倪保昌那低於人類平均值的智商,在酒精激發下,居然能拔高一些。倪雀麻木又不安地如是想。

果然,倪保昌感知出了那凳子上的溫度,下一秒,這凳子就被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響,本就脆弱的凳子霎時四分五裂。

倪保昌摔了凳子不夠,又去翻她的書包,把裡麵的書、本子、卷子一通倒了出來,抓過一本撕一本,抓過一張撕一張,邊撕邊憤怒地給出他但凡醉酒十有八九就會衝倪雀提出的警告:“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你用不著學習,等你這初中讀完,打幾年工給老子賺點錢就去嫁人。你讀書有個屁用啊,老子是不會花錢供你的!”

看著他那副凶煞又暴躁的樣子,倪雀心有畏懼的同時又習以為常。

她早已在從小到大無數次的曆史經驗中,總結出了這番情形下應付倪保昌的最好的方法。

她如果頂嘴,或是試圖講理,或多或少會被打;她倘若沉默或無聲對抗,倪保昌的酒瘋可能會撒到酒醒為止。

順從是唯一解。

這回也是一樣,倪雀看著被撕得稀爛的、散得一地都是的紙屑,心中擰了擰,權宜道:“爸爸我知道,我就是應付下明天要交的作業,不交老師該來家訪了。”

倪保昌最煩應付學校那些老師了。

他之前因為醉酒把倪雀打出過明顯的外傷,老師因此上門做過家訪,那嘮裡嘮叨沒完沒了的說教勁,能把人煩死。

倪保昌聽到家訪這兩個字就頭疼,把手裡還抓著的一本書往床上一甩,渾濁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倪雀:“你最好是。”

他罵罵咧咧了幾句,顛三倒四地出了房間,回自己屋去了。

第二天一早,倪保昌一如既往地斷了片,完全不記得自己昨晚說什麼、乾什麼了,他起來的時候,倪雀已經把飯做好、也吃完了,老太太坐在飯桌前,嘟嘟囔囔地抱怨倪雀這粥煮得不夠爛,費她牙口。

倪雀沒說話,從房間裡背了書包出來,正要出門,倪保昌從桌上抓了個菜包子,咬了一口,朝著門口的方向叮囑了句:“放學了就回來,彆在學校磨嘰,家裡羊還等著你放呢,餓死一頭你半年不吃飯都不夠我回本的。”

清醒狀態下的倪保昌沒醉酒時那麼可怕,倪雀自然沒昨晚那麼順從了,但以她在這個家的地位,她也不會貿然頂嘴。倪雀把掉到胳膊上的書包帶子往上拽了拽,一聲不吭地出了門。

倪雀家住山村裡,她每天單程去往鎮上中學有十幾公裡的路,途經一段山路、一座吊橋,過了橋,剩下的就是兩年前鄉鎮政府合資新修的水泥路。到了水泥路段,搭便車就比較方便了。

為了節約時間,也為了省錢,倪雀會在保持著對外人足夠警惕的情況下,動點嘴皮子,搭上去往鎮上的順風車。

鑒於李清漣從小耳提麵命的教育,封閉式的四個輪子的車,倪雀是不會搭的,她一般隻坐板車、自行車、車廂大敞的三輪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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