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前夕(1 / 2)

這天夜裡,墨沉舟便與展青來到一處府門外,隻見那家府門外雕欄畫棟,氣派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個極有權勢之人的府邸。展青在一旁輕聲道,“我早就詢問過,這一家是當朝太師的府邸,這位太師是越王登位的功臣,還有一個女兒在宮中做著貴妃,還生育了兩名皇子。這太師還有三子,皆在朝為官,是越國第一大家族。”

墨沉舟搖了搖頭,往自己與展青身上貼了隱蔽氣息的符籙。這符籙是墨九天親手所製,一般的修士都無法探查。展青也知曉這是好東西,臉上微微動容,無聲對著墨沉舟頷首,便領著墨沉舟往一處獨立的樓台而去。

卻見這樓台建在一處大湖的中央,孤立無援,連一處連接的地方都沒有,四周竟沒有半個人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悄然無聲地越過水麵,躍在那樓台頂端,展青自懷中取出一麵小鏡放在二人的眼前,手在鏡麵上拂過,就見剛剛還空無一物的鏡麵上,如今清晰地現出了一個房間的影像來。其中正端坐著十數個修士,正中正是幾名沐陽宗修士,正在說些什麼。

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墨沉舟微微皺眉,卻感覺身旁的展青輕輕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將雙手放在鏡子上,墨沉舟照做,果然就聽得細微的聲音傳入耳中,對著展青笑了笑,墨沉舟便傾聽起來。

卻聽得一名修士皺眉問道,“道兄所言可是真的?這越國當真有一處高階靈石礦脈?若真是如此,為何淩雲宗不知道?”

卻見那沐陽宗領頭之人笑道,“騙你作甚!我沐陽宗在越國經營數十年,淩雲宗的耳目早就被我們騙過了。你沒看這麼多年,這越國有好資質的孩童也來越少?”他得意地大笑兩聲,道,“妄那淩雲宗自稱天下大宗,連我們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呆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越國的孩童,當然是先被我們挑選之後,才歸他淩雲宗。可笑淩雲宗竟不知,這許多年,不過是撿了我們不要的殘次品!”

一時間,房內的沐陽宗修士就是一陣狂笑。

那修士有些意動,又有些遲疑,“既然如此,道兄便這般潛藏就是,怎地竟是要與那淩雲宗撕破臉?”

那沐陽宗修士臉一沉,冷道,“道兄莫非是在疑我?”不知為何,他又按捺下火氣開口解釋道,“這次發現的靈石礦,規模極大,若是想要開采,必要驚動那淩雲宗。到時這靈石礦可還能落入我們手中半點?不若先下手為強,我等先占據越國,我們這麼多的宗門加在一起,淩雲宗也要掂量掂量,靈石礦的事情他們又不知道,必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越國與我們爭奪太過。等到淩雲宗將這越國出讓給我們,到時候想如何開采那靈石礦,可就是我們說了算!便是淩雲宗日後再發覺,莫非還能反悔不成?他們可丟不起那個臉!”

“可是那靈石礦如今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怎知不是道兄在誆我們?”

“誆你們有什麼好處不成?”那沐陽宗修士一曬,道,“到時打頭的,當然是我們沐陽宗,你們隻要在一旁掠陣即可,況且我宗正有金丹期真人趕來,到時事成之後,我宗掌教真人願意分與爾等宗門一些利潤,如何?”

那些修士湊在一起商量片刻,有一人忍不住問道,“那道兄想要何時起事?”

那沐陽宗修士低頭沉思片刻,便冷道,“這淩雲宗這次招收弟子的時間突然提前,資質好的孩童我們還沒先挑到,若是落入淩雲宗,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們?”他的麵色突然現出一絲猙獰,“況且我與那淩雲宗有仇,好看的:!十幾年前,那沈謙的化神大典之後,我那同門小師弟也不知怎麼得罪了他們,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在淩雲宗,連屍體都沒有!在此之後,淩雲宗竟然連個解釋都沒有!”他冷笑一聲,道,“聽那越王透露出的消息,這次來的人中,不過有兩個築基中期,其中還有一個是個沒用的女修!我師弟之仇,合該為我今日所報!”

他狠狠一拍桌麵,滿麵怨毒地說道,“我就要在明日淩雲宗大開山門之時,殺到他們的麵前,取那淩雲宗弟子的性命以祭我師弟!也讓那天下諸宗全都看看,那淩雲宗妄稱一等宗門,也不過如此!”

一說這話,諸人眼中都微微放光,神情激動。又有一人腆著臉笑道,“道兄果然好氣魄!不過說到那女修,我那日遠遠見過,真是美豔驚人,竟是我等生平僅見!若是明日事成,不若道兄將那女修賞給我,以慰我的相思之苦。”

一時間,房中俱是大笑,說不出的獰惡。

裡麵笑得快活,展青在外麵卻聽得一頭的冷汗。他偏頭看向墨沉舟,就覺得月色之下,這一張臉更是美豔得驚心動魄,有奪目之感,心中也是一熱,然而又想到當年掌教秘密叫自己處理的一堆分不出人形的血肉,聽聞就是這位師妹的“傑作”,頓時就感覺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潑了下來,竟是寒入肺腑。

如今又見墨沉舟的臉上帶著平靜至極的笑意,一雙眼睛卻戾氣橫生,分外可怖,又想到剛剛自己也聽到了這等“不得了”的言論,隻恨不得時間能夠重來,他必定會捂上耳朵,半個字也不會去聽。

他這廂忐忑,墨沉舟卻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偏過頭來微微一笑,手指湊在唇旁輕輕噓了一聲,展青隻覺得眼前這人豔色逼人,然而那眉宇間的陰煞連他都心生畏懼。

心中默念了幾句清心咒,展青急忙將注意力轉回鏡麵,就聽得那沐陽宗的修士冷笑道,“若是你喜歡,便賞給你!不過那領頭的韓白衣是淩雲宗掌教唯一的弟子,其他人死就死了,最多掃掃淩雲宗的顏麵,可若是他死在我的手中,怕是淩雲宗不肯罷休。那女修卻是無礙,既然如此,倒不如咱們好好樂一樂,也嘗嘗那淩雲宗素日裡高高在上的女弟子的滋味!”

說到最後,這話題越發不堪,見不再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展青就見身旁的墨沉舟嘴上現出一抹猙獰嗜血的笑意,目光冰冷地盯著那麵鏡子中的眾人的臉孔,一手就握住了背後一把黯淡長劍的劍柄,靈力湧動,竟是要一劍劈下!

展青隻覺得一臉冷汗!心道這位師妹好生暴戾,然而卻頗為不智!這房間中俱是築基修士,如此多人,哪裡是他們兩個人所能抵抗。到時若是被發現,兩人折在此處是小,那靈石礦之事卻是大事,這豈非因小失大。

想到這裡,展青顧不得忌諱,一把按在墨沉舟握劍的手上,就見墨沉舟慢慢轉頭,眉宇間的殺氣直令他不由打了個寒戰,顧不得許多,拚命衝著她搖頭。

墨沉舟眯著眼睛看著這人,雖想現在就下去結果了下麵這些東西,但見展青這般,似有難言之隱,便緩緩收回手,冷笑一聲。

且叫她聽聽,這展青能說出什麼來。反正這些人總是跑不了的,取之狗命簡直如探囊取物。

不過若是這人今日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墨沉舟心中冷笑一聲,彆怪她不顧同門之情,對他不客氣!

又眼中陰冷地看著眼前之人數息,見他雖然臉色蒼白,然而態度卻極為堅決,墨沉舟方才撇了撇嘴,與他一同回返休息之處,好看的:。

待得回到房中,展青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小心地望著臉色森冷的墨沉舟,輕聲問道,“師妹?”也不知為了什麼,這位師妹給人的壓力實在是好大!

墨沉舟看他一眼,頗不客氣道,“師兄方才阻我作甚?”

展青苦笑一聲,道,“師妹沒有見到那房中那麼多的築基修士……”

“我既要出手,自然是有把握一個不留!”墨沉舟劈頭打斷,冷笑道,“就因為這個,師兄竟不許我動手?這諸宗敢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這般張狂,日後傳揚出去,我宗的顏麵何存?!莫不是日後,任意一個小小宗門,也要在我等麵前耀武揚威?!那我淩雲宗,豈不是妄稱大宗?!”

那展青麵上忽青忽白,變了數變。本想忍下口中的話,然而見麵前的墨沉舟眼神陰霾,竟似不要個理由決不罷休。心中衡量片刻,想到這人身為一峰首座之女,天資卓絕,進階高階修士是早晚的事,告訴她一些事情卻也無妨,便抹了一把臉坐到座位上,麵露苦色道,“師妹見諒,非是我不願意叫你報仇,隻是那房中,卻是有沐陽宗修士,我們卻是有幾分顧慮。”

墨沉舟就心中一動,回想起賀清平待沐陽宗的不同之處來,冷笑道,“聽師兄這話,那沐陽宗,竟是碰不得不成?”

“師妹還未進階金丹,因此有所不知。”展青皺眉道,“你可知為何我宗對沐陽宗一再隱忍?非是不想向他問罪,而是……”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咬牙道,“而是因為,三宗盟誓!”

這話一出口,他便輕鬆了許多,慢慢對著突然麵無表情的墨沉舟道,“數萬年前,諸仙大戰過後,天元宗消失,我宗與簌玉閣、靖元劍宗崛起,然而沒有人知道,當時的一等宗門不是三個,而是四個!還有一個,就是沐陽宗!”

見墨沉舟眼中詫異,他繼續道,“不過當時突然發生了一場巨大的變故,當時的沐陽宗祖師主動放棄了一等大宗的名位,帶著當時沐陽宗所有的高階修士舍身赴死,方才保全此修真界。而就是在那個時候,三宗對天道盟誓,門下弟子絕不得先行出手傷及沐陽宗門下,以維係當時風雨飄搖的沐陽宗道統不絕!”

他慢慢地將這秘辛娓娓道來,是為了讓這位墨師妹心中有數,卻沒有想到,剛剛還麵無表情的墨沉舟突然暴怒,陰冷的殺意直入他的神魂。就見那滿目殺氣的女子冷冷地看著她,厲聲道,“你敢騙我?!”

這般突兀,令的展青一愣,然而見墨沉舟一手向身後探去,竟是要去拔劍,慌道,“師妹這是何意?我哪裡騙了你?”

墨沉舟目光森然地看著這人,心中暴怒。

什麼三宗盟誓!這展青莫不是以為她墨沉舟是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蠢貨不成!就算這些隻能在金丹之後得知,可是上一世,墨引凰也是金丹修士,卻為何從不知情?她心中冷笑一聲,眯著眼睛看去,諷刺問道,“既然這是高階修士方知曉之事,你又從何得知?”

展青遲疑,然而見墨沉舟滿麵寒意,又想到掌教真人的打算,額上冷汗冒出,卻還是訥訥道,“師妹不知,我雖說如今在掌事殿,然而更加之前,卻是出身朝陽宮,”他見墨沉舟微微一怔,忙道,“當年師妹被襲後的現場,那些沐陽宗修士,還是我去料理的。”

墨沉舟是被沐陽宗修士襲殺,在宗門內少有人知。然而這展青卻知之甚詳的樣子,墨沉舟忖思片刻,心中就是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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