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一日日頭高照,昭雲峰的峰腰處的一條林間小路上,一隊穿著簡單的宗門道袍的少年男女在小路上艱難地走著。有人肩上抗著巨大的包裹,有人挑著滿滿的兩桶水。都是極重的東西,累得這些少年滿頭大汗,卻偷偷看著不遠處一臉傲慢的一名美豔女修不敢叫苦。
他們這些人,都是淩雲宗這幾年收入門下的外門弟子。那些資質好的已然拜入內門諸峰諸殿,而他們這些人,卻是要努力修煉,直到成為築基期修士之後,才有可能被內門相中,拜入諸峰。然而對他們來說,成為築基期修士,卻是個極飄渺的目標。
這修真界之中,能夠成為築基期修士的都少得可憐,在外都能夠自己創立一個小家族了。至於這淩雲宗的外門,這麼多年能夠進階築基的弟子,也是少得可憐。
而如今他們所作的,卻是淩雲宗鍛煉外門弟子的一種方法。外門弟子修煉不易,平時要比內門弟子多吃不少苦頭。因此為了磨礪他們的意誌,拜入淩雲宗前五年的弟子,每天都要和凡人一般做一些艱苦的工作,用以堅定信念。
而這其中,就有一名身姿柔弱的少女,艱難地提著一桶水在路上走著,累得連步子都虛浮了起來。見她虛弱成這個樣子,便有一名少年眼中露出一份不忍,走上前幾步輕聲道,“蘇師妹,我幫你提吧,其他書友正在看:。”這位蘇師妹美貌冠絕外門,雖然資質隻是普通,然而個性溫順,還是在外門很受歡迎的。
這少女正是那年韓白衣在越國帶回的蘇柔。那年韓白衣因她而犯下大錯,雖然此時被賀清平強行壓製了下去,然而賀清平卻遷怒與她,又見她資質一般,便將她扔到了外門不聞不問。而她一直以來極為感激的那位韓師兄,卻在幫了她幾次之後被賀清平差遣到了宗門外,如今還沒有音訊。而當日的那些因她險些喪命的內門修士,雖然懶得對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動手,然而行事之時,卻對她頗為苛刻。
果然,在兩人為這桶水推讓了幾次之後,一條鞭影破空而來,啪地抽在蘇柔的手上,那隻纖細的小手的手背上頓時腫起老高,而疼痛之下,蘇柔不由自主地鬆了手,滿滿的一桶水便砸在她的身上。她臉色一白,想到半日的辛苦就這樣沒了,一時間忍不住淚水漣漣。
卻聽得一聲冷嘲在身後響起,那名豔麗的女修走了過來,道,“好好的,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你了呢!”她轉目一看,就見圍攏過來的少年之中,女孩子們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而男孩子卻是憐惜地看著垂著頭的蘇柔,看向她的目中都帶著憤怒。
這女修卻是不理。她身為內門弟子,自然不懼這些外門弟子。更何況她今日所作之事,卻是有人特意叮囑,要讓這蘇柔不得安生。心中也有幾分嫉恨。這丫頭看著就是一副妖精樣,剛來淩雲宗,就勾得連同掌教弟子在內的幾名弟子常來看望,雖然後來全都銷聲匿跡,卻令人嫉妒不已。當然也是這樣,卻是惹怒了那柔雲峰上早就將韓師兄視若禁臠的戚然戚師姐,那位師姐可是個有手段的,隻叫自己等人在這樣的小事兒上為難蘇柔,卻是讓人說不出什麼來。
想到這裡,這女修嘴角翹起說道,“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回去再挑一桶水來?”又看向圍攏過來的眾人,厲聲道,“還有你們!還不去乾活?!”女孩子們都呼啦一聲散了,卻還是有幾名男孩子圍在蘇柔的身邊,低聲和她說著什麼,然後就聽得蘇柔小聲回答了幾句,目中露出幾分不甘,卻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這女修也不理那些人,隻是站在蘇柔的身邊,冷笑地監視著她。蘇柔搖了搖嘴唇,方要去拎那空桶,二人就聽到那不遠處的樹立之中,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蘇柔為那無憂無慮的笑聲吸引,見那女修也向那處看去,遲疑了一下,便向那處走了幾步,就見到綠蔭之下,一個一身紅衣,白嫩可愛的小娃娃趴在一頭猙獰恐怖的黑色巨獅的肚子上,正和巨獅旁一名俊秀優雅的少年玩得歡快。
那樣的快樂,讓蘇柔心中升起幾分羨慕,然而卻聽得身旁一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一轉頭,就見方才對自己凶神惡煞的女修此時收斂了全部的盛氣淩人,神色之中變得小心翼翼,竟是連發出聲音都不敢的樣子,然而看向那個小孩子的眼睛爍爍生輝,全是異樣的神采。眼見那兩人無比的和諧歡樂,蘇柔就想起了自己從前姨娘還沒死的時候,也曾經這樣玩耍的,還是姨娘死去之後被嫡母苛待,方才境遇每況愈下。如今見到這個場麵,便忍不住上前幾步,想要加入到其中。
卻沒有想到才走了幾步,肩膀就被身旁的女修死死扣住,她轉頭,就見那豔麗無比的臉正對著自己譏諷地一笑,輕聲冷道,“你要去做什麼?”
蘇柔咬著嘴唇半晌,方才小聲道,“那個孩子蠻可愛的,我,我很喜歡她,想和她……”
話音未落,就被一聲冷笑打斷,蘇柔就見得那女修的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聲音尖銳了許多。“可愛?喜歡?這也是你配說的?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是誰?你臉皮可真夠厚的!不過是個小小的外門弟子,你也配說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