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活生生的大戲看了下來,墨沉舟與秦臻麵上毫不動容,杜晨卻是看得大汗淋漓。
隻見一座極大的宅子之中,到處都被鮮血浸透。無數的屍首亂七八糟地散在地麵上,而一座雕欄畫棟的華美大廳之中,周婉微笑地站在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麵前,將一個少年的頭顱斬下,看著他們嚎哭著撲在血水裡將那少年的頭顱攔在懷裡,柔柔地笑道,“最後的血脈也斷絕的感覺如何?我的夫君,還有,好妹妹?”
她偏著頭,看著時光將那記憶中神采飛揚的俊秀青年與柔美多姿的嬌氣少女雕琢成如今皺紋滿麵的模樣,而她自己,卻永遠的將容顏停留在了她二十三歲時的美好年華上,心中升起的,卻是滿滿的悲哀。
父親與繼母,早就化成了一捧黃土,而今日,她就會將自己與俗世的最後的牽連,徹底斷絕。此後這一生,隻有大道。她的目光落在遠處再也不看他們一眼,輕聲說道,“我等了五十年,看你們兒女成群,隻是為了等待今日。如今你們,是否也感受到當年我失去一切時的那種絕望了呢?什麼都沒有了,死反而是一種解脫的痛苦,你們是否也感覺到了呢?”她突兀地笑了一聲,“我不會殺你們的。你們就這樣活著,痛苦地活著好了。隻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歡喜。”
眼見那二人了無生趣的樣子,周婉卻覺得意興闌珊。她抬起頭,就看到墨沉舟麵無表情地站在高空,眼中卻帶著幾分對她的憐惜,突然對著她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意,嘴唇動了動,卻是突然駕起一道靈光,獨自一人向著遠方遁走。
她隻是想有那麼一個可以理解她的人見證她斬斷前塵,如今這樣一個人,她已經得到了。從此之後,海闊天空,再見麵,她想成為能夠站在這人身邊,並肩作戰,能夠放心將背後托付的人。
而眼見周婉離開,杜晨見墨沉舟依舊無動於衷的樣子,就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道,“喂,周姑娘就這樣走了?你也不挽留一下。”他雖然如今被周婉拒絕而死心了,卻還是對她頗有幾分想要結交的好感。至於方才周婉所做的一切,雖然血腥,卻也不是沒有辦法理解。換了杜晨,也是會對那種背信棄義的男人厭惡至極的。他杜小爺雖然紈絝,卻也不是個欺騙女子感情的人呢。既然喜歡了一個人,又何苦要去招惹另一個呢?賤不賤哪,!
而墨沉舟卻想起方才周婉對自己的傳音,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無所謂道,“有緣再見就是了。”
“你一定是在嫉妒!”杜晨突然一臉正色地指著墨沉舟說道,“你一定是因為我這一路對周姑娘太好了,太嫉妒所以急著趕她走對不對?”說罷還露出一副得意的樣子,一臉我看透你那點兒小女兒家心思的表情。
這貨真是一天不修理皮在癢!墨沉舟臉上一冷,卻是懶得廢話,一手拎過杜晨就是一痛暴捶,拳拳到肉,直捶得杜晨哭爹喊娘連連告饒,方才將他丟在法器上,冷哼道,“你說我嫉妒?”活得不耐煩了罷!
“是我嫉妒,我嫉妒。”杜晨淚流滿麵地趴在地上,哽咽著說道。
他當然已經知道自己之前是誤會了,可是隻是看如今氣氛有些凝重,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麼,這小魔頭竟然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這般地折磨與他,一時之間,想到之前的種種悲慘經曆,他真是悲從中來,實在隱忍不住,終於潸然淚下。
他堂堂杜家大少,在淩雲宗內都是橫著走的,竟然被這死丫頭壓得抬不起頭,這若是說出去,真是叫他的一世英明儘喪啊!
就在杜晨悲傷春秋之時,墨沉舟卻是對著杜晨說道,“反正也沒有什麼事兒了,我與秦師兄還有事要做,師兄便自己回宗門好了。”
一聽這話,杜晨卻是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忽地抬起頭抻著脖子急切道,“你們不回去?那你們想要去做什麼?”一個人回去,好孤單的!
墨沉舟與秦臻對視一眼,耐心說道,“師尊命我與秦師兄在外遊曆,再說這一次這飛花穀中不知發生了什麼,我和師兄想要去探查一番。”這是方才她與秦臻傳音後的結果。她與秦臻這次出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目標,因此有了飛花穀的怪異,就準備去看看。
“飛花穀?”杜晨一骨碌爬起來,連聲道,“我也去!”一聽就很有趣的樣子,這樣的事兒,怎麼能少得了他杜小爺?!
墨沉舟卻是有幾分猶豫。平洲形勢不明,杜晨雖然實力不錯,然而萬一有個意外卻是誰都承擔不起的。因此她並沒有想過要帶杜晨同去。可是如今見到杜晨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她就穩不住抽了幾下嘴角,正色道,“此行可能會有危險,你還是仔細想好。”免得到時後悔。
杜晨卻是連想都不想,急切地說道,“不用想了!我要去!”管他有什麼危險,有自家老祖賜下的幾件法寶,他害怕什麼?大不了多耗費一些靈力,讓那幾件法寶隨時保持在激發的狀態不就好了。
見杜晨如此,墨沉舟也不再勸,便調撥法器向著陳國的一處飛速而去。這之前周婉已經將飛花穀的所在指給了墨沉舟。而這一路,卻是在越接近飛花穀的地方,就越有修士同樣向著同一處而去。那些修士大多是金丹期修為,眼見墨沉舟三人不過是築基修士,都有些蠢蠢欲動,卻在秦臻的一道凜冽劍光之下皆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