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簡飛見墨沉舟不出聲,咬了咬牙開口道,“我想帶眉回靖元宗,師妹你看如何?”相處這麼多年,眉對他處處關心,簡飛心中怎麼可能沒有半分觸動。隻是他與眉之間的差距太大,而且蠻人的壽命不過百年,和修士比起來簡直短的可憐,隻怕簡飛日後一次閉關,眉就已經不在了。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約束自己的感情。然而那一日,在絕靈障開始被打開時,簡飛見到眉的絕望而痛苦的眼神,終於使他不得不動容。而且更為重要的原因卻是,“眉為了我,一直都沒有嫁人。她年紀不小了,以後怎麼辦?師妹,就為了這個,我就不能丟下她。”
凡人女子的大好時光就這麼點兒,眉卻為了他蹉跎至今,便是再留在部落,誰又會娶一個已然過了最佳生育年紀的女子呢?蠻人之所以早早的娶親嫁人,也都是因為要在他們最好的生育時間多生幾個孩子罷了。而眉,在蠻人看來,已然年紀大了。
雖然墨沉舟並不說話,然而簡飛卻在說話的同時,神色慢慢堅定了下來,“師妹,我知道我和眉之間還有很多的問題沒有解決,可是就算這樣,我,我也想試試。”他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就算她是凡人又如何呢?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個女子,願意無怨無悔地等我十年這麼久了。”而且那個時候,眉遞到自己麵前的粟米餅,默默地在他扛不動獵物時將獵物換到自己肩膀上時的樣子,一幕幕都在他的眼前晃動。
“若是還有人願意等你十年呢?”墨沉舟卻在簡飛愕然的表情中淡淡地開口,“在你有了眉之後,你又遇到一名女子,她也無怨無悔地等待你十年,那又如何?”簡飛如今就是築基修士,他的天資其實極好,便是結嬰也不是不可能,待得他成為高階修士,那是會有無數的女修妄圖搭上他,隻怕深情的不少,到了那時,已然年老色衰的眉,卻又該怎麼辦?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為之拋棄了一切,依舊年輕英俊的丈夫去親近彆的女子?若是那般的結局,墨沉舟倒寧願眉老死在靈絕之地,至少那樣,自己的身邊還有家人,其他書友正在看:。
簡飛卻是長大了眼睛訝然道,“那又怎樣?我已經有眉了!”或許會有,可是她已經來得晚了,他已然有了妻子,卻又為何要再去憐惜彆的女子?
墨沉舟卻是搖頭歎息,誰有知道以後如何呢?然而見簡飛已然決定了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道,“不管今後如何,簡師兄,你要記得,眉為了你,舍棄了她的全部!”靈絕之地五十年開啟一次,下一個五十年,隻怕眉的家人,也剩不下多少了!
“我知道!”簡飛見墨沉舟並沒有不同意的樣子,便也高興地應下。在他的眼裡,秦臻與墨沉舟都是有大神通之人,他彆的優點沒有,卻是很有自知之明。對二人從不嫉妒,而是願意聽從他們的意見,做出正確的選擇。而此時,他便麵上露出幾分真心的喜悅地向著房外走去,顯然是想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一直等著他的眉。
而秦臻卻是與簡飛擦肩而過,目送他離開之後方才走到墨沉舟的身旁,將越滄海簽下的契約交到她的手上,見到她依舊有些憂慮,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溫和,輕輕撫了撫墨沉舟的頭,輕聲道,“師弟的心性極好。”
墨沉舟隻是點頭,沒有辯駁。
人都是會變的。就如同那時的蕭清。他一直心性都很好,到死都那麼純良。可是又如何呢?還不是說離開就離開?那才幾年呢?而當十年,二十年過去,當眉慢慢地老去,他們的愛情,又能堅持多久呢?
然而墨沉舟看到秦臻溫和的樣子,卻還是含笑點了點頭,讓他不要再為了自己擔心。
等候了許久,直到眉與岩淚水漣漣地告彆。墨沉舟四人卻是不理那已然幸福得找不著北的越滄海,化成了幾道靈光向著北荒之外而去。
而那高高的石塔的頂端,蠻祖卻坐在即墨青蘅的身旁,看著她注視著一張圓鏡之中墨沉舟沉靜的麵孔,冷冷地哼道,“再如何,這小家夥也隻是個元嬰!你就那麼相信她能夠幫上你的忙?”
“她結嬰的時候,貪狼星大亮。”即墨青蘅卻是輕輕地說道,一雙眼中全是溫和。
“那又如何?當年你不是也說,仙界之中,漫天的星君無數,便是她今後依照傳承,成為天貪狼星君又如何?那還得有個成千上萬年。對你眼前之事又有何益?”蠻祖卻是見不得即墨青蘅重視墨沉舟的樣子,哼道。
“那都隻是並未融合星力的偽星君罷了。”即墨青蘅卻是淡淡地說道,然而眉眼之間的自豪卻依舊晃疼了蠻祖的眼睛,“自仙界始,能夠真正正位星宮,能夠調動星辰之力的,也不過就隻有貪狼星君一人罷了。阿蠻,你不知道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從她引動貪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總有一天,貪狼星終會再一次在這片星野之中綻放光芒,無人可以比擬。”或許那一日,她沒有辦法再等到了,可是就算這樣,她也依舊歡喜。
那麼多年的守候,依舊換不來她的側目麼?蠻祖嘴裡發苦,隻覺得貪狼二字,無比的討厭。既然已經是個死人,又為什麼要一直留在這個已經經曆了無數磨難的女子的心中呢?明明她的身邊,還有他在。他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擔心這墨沉舟違背你們的約定?”背信棄義之人,他見得多了,誰又能看透人心呢?
“她不會!”即墨青蘅歎息道,“仙界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貪狼一諾’。這孩子能夠上應貪狼,就絕對不會是背信棄義之徒。”說罷她便是笑笑,對著蠻祖輕聲道,“阿蠻,你要記得,即墨青蘅這一生,隻會愛貪狼一人,從前如此,今後,也是如此!”
她在蠻祖苦澀的目光中慢慢地合上眼睛,麵容疏離,卻終於忍下了心中不忍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