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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微微睡懶覺，小半天沒起來。等她起床洗漱完畢，已是日上三竿。陸通來接他們去籍妖司上妖籍，罵罵咧咧，“這都什麼點啦！耽誤了時間怎麼跟師姐交待！”
微微一個勁地道歉。陸通又擺手說：“算了算了。今天錄不成明天也成。”
又提醒說：“你們再帶一套乾淨的衣服。”卻沒有說為什麼。
出公主府不久，看到路上有除妖衛正在捉拿一頭薩摩耶。那薩摩耶體型高大，毛發雪白，模樣溫順。隻是不知為何，動作十分滯頓。除妖衛拿他時，幾乎沒有反抗。
很快鐵鏈被粗暴地扣在了薩摩耶的脖頸上。除妖衛騎在馬背上，將他在地上拖拽。
一個年愈花甲的白發老人，一麵哭，一麵顫顫巍巍地追趕。聽他跟在後麵哭喊道：“不要帶走大白！他已經很老了！他拖不動木料，修不了長城……”
馬背上的除妖衛道：“誰讓你在長安城裡私養北境雪狼，妖證過期了也不知道去續？沒上妖證，便是惡妖。”
大徽的金綠貓眼早已飛出馬車，停在上方查看。大徽一麵“看”一麵說：“唔，當真是北境雪狼。可惜老了，不中用了。”
微微聽到外麵的動靜，十分害怕。龍芸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微微問：“他們要把那個雪狼拖去哪裡呀？”
陸通道：“不是去城外修祭壇，便是拖去修長城。”
微微道：“大徽說他很老了。”
陸通道：“誰管你老不老。”
微微問：“要是我們現在跑出去被抓了，也會這樣嗎？”
陸通打量微微一眼，嘿嘿笑道：“你這麼一個漂亮嬌俏的小姑娘，哪舍得讓你去修長城，當然是……”
龍芸嗬道：“閉嘴。”
陸通瞥龍芸一眼，眼色輕佻，道：“喲，小師妹脾氣還挺大。”
龍芸道：“不許在我妹妹麵前胡言亂語。”
陸通賊笑道：“那我要是不小心說兩句渾話，師妹要拿我怎樣？”
龍芸道：“割掉你的舌頭。”
陸通抱起手，裝模作樣笑道：“喲喲，我好怕。小師妹發火了，我好怕怕！”
很快到了籍妖司。籍妖司在長安城南靠近城門不遠的地方。尋常衙門都是坐北朝南，籍妖司卻是坐南朝北，門前陰冷。有許多從城外剛進來的馬隊停在這裡，使得道路擁堵不堪。
攖寧已經等在門外。見到公主府馬車，便過來與他們會合。他看到龍芸他們都戴了公主府的耳環，滿意地點頭；又跟陸通確認了身份文書。
進去籍妖司大門，照壁後的空地，人山人海。
密密匝匝的妖擠在一起。很多妖衣冠不整，身上還帶傷，像是剛剛被逮來的。大多數妖都套著枷索，眼中無光，頹唐無望的模樣。有許多妖被繩索串成了一長串，就像前一日在城南郊野看到的一般。像龍芸他們這樣坐著馬車，衣冠齊整的，不是太多。
偶爾有那麼一兩個野性難馴的妖在隊伍中不甚安分，立刻便被除妖衛拿下帶走。
空氣中混合著一股汗臭，還有常年沒洗澡的味道。龍芸忍不住皺起眉頭。攖寧拿扇子捂住口鼻。
因為環境惡劣，大部分妖自己都是在排隊，主人沒跟著。
攖寧去前麵問人，其他人排隊。陸通和大徽將龍芸微微圍在中間。微微緊緊抓著龍靈的胳膊，很害怕的樣子。龍芸摸了摸她頭。
上一世龍芸自己一個人錄的妖籍。微微初到長安，大概是被買她的人帶著錄了妖籍。
而現在姐妹兩個在一起，不管前麵是什麼，至少可以一起麵對。龍芸這樣想著，伸手護住了微微的肩膀，道：“有姐姐在。沒事的。不用怕。”
攖寧找了幾個人問，看能不能拿公主府的文書免去排隊。可是被打了回來。這裡多的是豢養妖獸的王公貴族，又或是需要拿妖獸當廉價勞動力的衙門。櫟陽公主雖然身份尊貴，跟什麼天機司、欽天監、太宰府比起來，就沒什麼優先權力。
隊伍移動得很緩慢。這樣排了快有一天的隊。輪到他們時，庭院中已經空空蕩蕩。大部分妖都錄完了。
終於快要輪到了。呈交文書審查後，最後還有一道驗身的流程，必須本人自己進去。
攖寧對龍芸千叮嚀萬囑咐：“師妹啊，他們對妖的態度可能都不太好。就算受了委屈，千萬要忍一忍。”
龍芸：“知道了師兄。”
攖寧：“他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沒問話，你就不要做聲。如果有什麼事，就大聲叫我。我就守在門外。”
龍芸：“知道了叔叔。”
攖寧還不放心，“總之，不能自作主張，不能跟人起衝突！忍字心頭一把刀。可是再苦再難，該忍也得忍……”
龍芸皮笑肉不笑，“知道了愛妃！我已經在很努力地忍了。”
攖寧的臉綠了一綠。
張開嘴還想囑咐，又怕她接下來不知要叫出什麼難聽的稱呼，於是默默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