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方獄(1 / 2)

月困帝台 水生蕭止 4109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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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殷若瑾便被接回了殷家。但無論請了多少大夫來看,都說不清她為何昏迷,又為何久久不醒。殷禹安排人陪著她,儘力往她口中灌些水米,可過了幾天,她還是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

不隻是消瘦,連呼吸也變得微弱了。明明額頭的傷口已經止了血,但她還是越來越蒼白,倒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吸了精血,失了生氣。

終於有大夫遲疑道,娘子這番模樣,似乎是中了巫術。

殷禹坐不住了。他帶人去了趟呂家,正好撞上剛從鶯柳巷回來、一副失魂落魄模樣的呂紹。他連一句寒暄都懶得說,當即就把人押去了大理寺的天獄。

刑部尚書親自下場抓人,在朝中倒也小小地轟動了一陣。儘管按大梁律令,此案需得先由大理寺詳斷,明了案情後再交由刑部複審,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呂紹的丈人對他恨之入骨,他左右都得落到殷禹手中,即便不死也要脫層皮。

但在審案時,呂紹咬死並未下手害殷若瑾,隻在多番盤問下道出一句,他確實用過偶術。

再然後,江淵然便去了呂家,挖出了那隻小小的偶人。直至此時,這樁案子都還是“家事”。

“我朝禁巫禁蠱已久,這種東西確實不該出現在朝廷命官手裡,殷尚書要求徹查此案,亦是他的職責所在。隻是……”

“隻是殷尚書不甘於此,想把這個案子鬨得更大些?”

江淵然的臉已經冷了下來。他沒再說什麼,而沉默本就是回答。

東雲台一案,杜慎門下的弟子死了超過半數,剩下的也都元氣大傷,幾乎徹底斷了仕途。但其中也有少數例外,比如呂紹,比如江淵然。

如果呂紹承認自己的偶術和杜慎有關,必將在朝中掀起新一輪恐慌。首先被查的,就是當年那些幸存的杜門弟子。

“他瘋了嗎?”晏泠音甚少這樣直言斥人,江淵然聽得出,她是真的動了氣,“就算是要為女兒討回公道,憑什麼牽扯上其他無辜之人?”

其實答案他們都心知肚明。

杜慎還在世時,殷禹便不喜這位滿身酸氣的腐儒。杜門弟子不少,看不慣殷禹那種官場做派的亦不在少數。同朝共事難免有些摩擦,數年的怨意積攢下來,如今又經呂紹一事催化,殷禹的遷怒並非完全不能理解。

但能理解,並不意味著能接受。

“他明知道回兄接了此案,卻還想做這種事?”晏泠音皺眉道,“他到底是什麼居心……”

江淵然聽著她憤憤然的斥責,查案時受的那些冷眼,堵在胸口的那些悶氣,忽然便消散開了。他知道晏泠音說這些並不隻是因為她秉性正直,看不慣以權謀私,也不隻是因為她重情重義,厭憎那些把兒女當作籌碼的生意人。

她說這些話,還因為那些可能的受害者裡,包含著他。

難言的酸澀湧上他的胸口。江淵然頓了頓,輕聲道:“不是殷尚書,也會有旁人。盯著東雲台的不隻他一個。”

東雲台荒廢已久,但他仍習慣用它代指四散各地的杜門學子,好像他們就是活著的東雲台。晏泠音聞言,不覺攥緊了手指。

“回兄早就明白會變成這樣,卻還是接了下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父皇對你起疑,你又該怎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