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眼看著皇帝就這麼扔下一句話走了,心下暗罵,果然是生了雲遲的男人。
早先她聽聞皇帝也和太後一樣,對她極不滿意,認為她配不上他的太子,如今這風是怎麼吹的?雲遲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他態度大逆轉?不反對了?
她皺眉坐在亭子裡,皇帝離開,她連送也沒送,沒心情。
秋月悄悄進了亭子,見花顏臉色不好,輕喊了一聲,“小姐?是不是皇上為難您了?”
花顏哼笑,有氣無力地說,“他若是為難我還好了,如今嘛,不惱怒我的沒禮數,不惱怒我看不上東宮,不惱怒我說不嫁他的兒子,不惱怒我什麼都不會隻會玩。這樣的公公,嗬……天底下還真有!讓我遇到了。”
秋月想說皇上沒為難,待小姐和氣寬容,那不是很好嗎?忽想到她想與太子悔婚,一時沒了話。
花顏歎息,“太後那條路沒走通,我威脅她跳高閣真跳了將她嚇暈了過去都沒管用,皇上這條路也走不通了,我話裡話外,直言直語,言談行事半分沒顧忌,他卻還是咬死了無論如何也不會給我一道悔婚的聖旨。如今,唯一能做的,隻能利用朝野,鼓動洪流了。”
秋月似懂非懂,“小姐,您什麼意思?”
花顏道,“自古以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在朝然,在野亦然。雲遲把持朝野,可謂一言九鼎,但隻要是網,總有能戮開它的刀劍。如今即便無縫可鑽,我也要生生地撕開一條縫子,決了堤壩,泄洪。”
秋月驚道,“小姐,這可不是鬨著玩的,您妄動朝綱,會引起動亂。”
花顏冷笑,“雲遲不是有能耐嗎?那就讓我看看他有多少本事能穩得住朝綱鉗製困頓得住我甘願在這東宮給他做太子妃。”
秋月無言,想著小姐真是逼急了,這一年多無論怎麼鬨騰,都不能讓太子取消婚約,如今皇上、太後這裡行不通,她終於向朝綱出手了。
動朝綱等於動社稷,她真覺得未來會波濤洶湧,海浪翻騰,前景堪憂啊。
傍晚,雲遲回了東宮,徑直踏入了鳳凰西苑。
花顏已經用過晚膳,命人找了一架梯子,爬上了房頂,看著日落西山,又看著夜色降臨,再看著雲遲車馬回宮後,他下了馬車,徑直向鳳凰西苑走來。
那遠遠走來的青袍身影,有著翩翩濁世裡洗滌的清雅,又如天邊那一抹落入塵世浮華的雲。
真真是絕代風華到了極致。
她嘖嘖感慨,上天太暴殄天物,給了他這麼一副好樣貌,偏偏托生在帝王家。
她想起蘇子斬、陸之淩、安書離,雖然都不如雲遲容色驚豔,但都比他看起來讓人舒服多了。
這個人,就不該落入凡世,更不該死拽著她這個喜歡在塵世裡打滾的泥蝦登大雅之堂。
所以,對他掌控的朝野出手,就彆怪她了!
雲遲踏入鳳凰西苑,站在門口,便看到了坐在房頂上的花顏,晚風拂來,她一身淺碧色織錦綾羅,裙擺纏枝海棠十分秀雅,青絲墨發,端的是麗色無邊。他揚了揚眉,揮手一陣風掃向那架梯子,梯子平地而起,卷去了遠處的西牆根,平平躺在了地上。
花顏眨了眨眼睛。
雲遲收了手,緩步踏入院中,嗓音溫涼清越地對她說,“你若是想下來,就從房頂上跳下來好了。這宮殿的房頂雖然不及高閣的觀景台,但也能將你摔個身殘誌殘,免得你總是折騰了,以後也能讓我省力不少。”
花顏翻了個白眼,這是為他皇祖母找場子來了?她哼了一聲,“今日的確是難得領會一回高空墜下的刺激,承蒙太後托福了。”話落,她站起身,望著雲遲道,“既然殿下也想親眼見識一番,那我定義不容辭,摔個身殘誌殘,的確免得再折騰,更免得你我都累。”
話落,她當真一腳邁出,從房頂上跳了下來。
雲遲眸光驟黑,眼看著她墜落,在她即將落到地麵時,他飛身而起,速度快如閃電地接住了她。
花顏鄙夷,“原來殿下不過說說而已,看來你以後當了皇帝,也不能做個一言九鼎的好皇帝。”
雲遲氣笑,狠狠地箍著她的纖腰,涼聲道,“你算是看準我了嗎?看來今日父皇來了,也沒能讓你死心,接下來,你還想做什麼?從哪裡伸手讓我取消婚約?”
花顏對他粲然一笑,“殿下不妨猜猜?”
雲遲盯著她,眸光漆黑,片刻後,抿唇道,“皇祖母、父皇那裡無路可走,還有朝堂,你是要對朝堂伸手嗎?”
花顏心想猜得真準啊,不愧是雲遲。她淺笑盈盈地說,“朝野上下,太子殿下監國攝政多年,一手遮天,您覺得,我若是伸手,能捅出一條路來嗎?”
雲遲箍著她的腰一寸寸收緊,“憑你的本事,難不準還真能捅出一條路來?”
花顏感覺腰上傳來收緊的疼痛,她皺眉,“你鬆手,想要勒死我嗎?”
雲遲不鬆手,磨牙道,“你不是不惜命嗎?勒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