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雖然謀策了開頭,拉開了弓箭,但沒想到她這開弓到一半便夭折了。
她本來算計的是隻等著梅族長上鉤後請了一眾朝野重臣來圍觀,接著她逛花樓喝花酒與男人摟摟抱抱的事情公然暴露被人圍觀,老一輩的重臣們自然不能允許如此不知廉恥有傷風化的太子妃嫁入東宮,所以,定然要一力請柬雲遲悔婚。
皇上、太後尚且不說,隻說朝堂的力量,各大世家的力量,一力反對彈劾逼迫的話,雲遲定然再不能輕描淡寫地壓下此事,他不想朝野鬨翻天,重臣們紛紛罷朝,那便隻能答應悔了這樁婚事兒。
本來,她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卻沒想到梅族長這麼沒用,派出去的人沒一個將消息傳到,沒一個將人請來。早知道,她便不該把寶押在梅家族長身上。
她原以為生了已故皇後和武威侯夫人的父親,總不會太不經事兒。
卻還真是不經事兒。
她掙開雲遲,要去看蘇子斬。
雲遲按住她身子,將她的頭埋在自己懷裡,自己則轉身看向門外走進來的蘇子斬,如畫的眉揚起,溫涼地笑,“我的風度素來不怎麼好,你是知道的。尤其是遇到這種事情,更不會好。”
蘇子斬似乎冒雨趕來,一身雨水風塵,緋紅的錦袍被雨水打透,邁進門檻,衣袂席卷一陣寒風,屋內的溫度霎時冷寒了些,但他神色從容,不見半分狼狽,寒涼地開口,“我春紅倌的人,由我罩著,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殺不得。你的風度就算不怎麼好,在我的地盤上,也要收斂起來。否則,你身上帶了多少短劍,我便奉陪你多少。”
這語氣和氣勢,讓花顏心裡覺得真是舒服啊!
果然普天之下若是誰能在太子雲遲的麵前動刀動劍,還真非武威侯府蘇子斬莫屬了。
雲遲眯了眯眼睛,笑意溫涼,“你這話的意思,是要保我要殺的這個人,還是要蹚這場渾水?”
蘇子斬看了一眼被雲遲鉗製在懷裡不能動彈的花顏,眸光冷芒一閃而逝,寒寒地說,“有什麼分彆?”
雲遲淡聲道,“分彆大了。你要保人,不蹚渾水,那麼,今日我就給你一個麵子。你若是不止保人,還要蹚渾水。那麼,東宮有多少短劍,你武威侯府就接著吧。”
蘇子斬冷笑,“你這是在威脅我?”
雲遲涼涼一笑,“普天之下,誰能威脅得了你?但姨母總歸是入了武威侯府祖墳的。她素來愛你護我,臨終還希望你我和睦相親。你總不想讓她泉下見到我們拔劍相殺吧?”
蘇子斬徒然暴怒,“雲遲,你休要提我母親。”
雲遲溫涼一笑,“不提姨母,那就來提我母後。她雖早薨,但你我年幼時,他待你如親生,唯一的養命之藥,一分為二,我一份,你一份,不曾偏頗了誰。她臨終也是讓你我兄弟和睦相親。”
蘇子斬臉色十分難看,怒道,“你堂堂太子殿下,不惜搬出九泉之下的人來提,就是為了不擇手段地鉗製住不想嫁你的女人嗎?你何時這般沒出息了!”
雲遲扣著花顏的手臂緊了緊,眉目浸染上的九天銀河的涼色,“皇權太高,太孤寂,我擇一人陪我,雖然做法強盜不入流了些,但也沒什麼錯。誰讓母後和姨母雖然愛護我,但偏偏都不能陪我,早早就去了呢!你不必背負我要背負的,自然不能理解我的堅持。”
蘇子斬抿唇,冷寒著臉,死死地盯了雲遲片刻,忽然冷冷一笑,“那好,今日,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今日出了這個門,來日再讓我遇到此事,你拿不下的人和心,便彆怪我幫你拿了。”
雲遲霎時眼底如利劍,聲音沉如水,“你確定?你便比我好嗎?”
花顏氣怒地掙了掙,想說他比你好多了,卻被雲遲死死地勒住,說不出話來。
蘇子斬眼底漆黑,“我不比你好,但那又如何?我有一個不是太子殿下的身份,你有嗎?”
雲遲氣息霎時如黑雲壓山。
蘇子斬不懼,氣息如千裡冰封。
二人眼眸對上,一片刀光劍影,須臾,雲遲收回視線,打橫抱起花顏,不理會她的掙紮,出了天雲閣。
隨著他離開,東宮的護衛魚貫而出跟隨其後。
外麵,瓢潑大雨依舊如傾盆而倒,街道的地麵上堆積了厚厚的水河,東宮的馬車停在春紅倌門口,小忠子見雲遲抱著花顏出來,連忙撐著傘遮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