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遲看著麵前的黑衣暗首,暗首對雲遲見完禮後,也不卑不亢地看著雲遲。
南楚建朝以來,太祖爺將溫泉宮設為封地,除了太祖爺一人,其餘人禁止闖入,太祖爺駕崩以後,更是留下暗衛和遺詔,後世子孫,不得踏足。
無論是太祖爺的威懾一直延續了後世子孫,還是太祖爺留下的這一支暗衛無人敢惹,總之,四百年已過,這一處禁地始終是禁地,無人前來闖入。
雲遲二十年內,也從未來過,今日來到,讓暗首不由得提起了心,甚至驚訝。
雲遲沉默地看了暗首片刻,緩緩開口,“本宮想進溫泉宮,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進入?”
暗首猜到雲遲既然來這裡,想必不為彆事兒,如今見雲遲開口便是這樣的話,垂首,木著聲音說,“回太子殿下,太祖爺有令,江山不傾,後世子孫不得踏足。”
雲遲微眯了一下眼睛,沉聲問,“什麼叫做江山不傾?”
暗首木聲回道,“天下亂,社稷崩,朝綱塌,國將亡。”
雲遲忽然笑了一聲,嗓音寡淡而孤冷,“天下不亂,社稷不崩,朝綱不塌,國家不亡。但是本宮就想進去拜拜太祖爺,又當如何?”
暗首木聲說,“太祖爺有令,任何人闖入,殺無赦。”
“無論是父皇,還是本宮,亦或者皇祖母,都不例外?”雲遲盯著他問。
暗首點頭,“都不例外。”
雲遲不再言語,又看向眼前溫泉宮的宮門,宮門厚重,玄鐵鑄造,宮牆深深,一眼望去,除了看到玄鐵的門,隻能看到一片宮牆,其餘的,什麼也看不到。
在高閣上時,也隻能看到這裡麵草木深深,明明身處皇宮,卻被隔絕在宮闈。
雲遲負手站了一會兒,對暗首說,“你覺得太祖爺留下你們這一支暗衛,與本宮東宮的暗衛相比如何?”
暗首一怔。
雲遲眉目溫涼,“南疆的蠱王宮累世傳承了千年,如今已然不複存在,你覺得你們與南疆的活死人暗人相比如何?”
暗首眼神瞬間變了。
雲遲寡淡地道,“本宮想進這蠱王宮,便與你明說了吧!給你三日的時間考慮,三日後,是你打開宮門,讓本宮進去,還是本宮破開這宮門,自行進去,你選擇一個。”
暗首心下一震,看著雲遲,見他不似玩笑,周身氣息低暗沉冷,他默了片刻,木聲說,“太子殿下是要破壞太祖爺的遺詔嗎?”
雲遲笑了笑,“太祖爺一生英明睿智,本宮作為太祖爺的後世子孫,按理說,不該不尊遺詔不敬太祖爺,但本宮有非進溫泉宮不可的理由,也隻能不顧遺詔,大逆不道了。”
暗首又沉默下來。
雲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好考慮,太祖爺留的這一支暗衛,四百年來,代代相傳,守護這一處禁地,一代一代,可膩了?”
暗首垂下頭,不語。
雲遲不再多說,轉身離開了溫泉宮。
暗首目送著雲遲身影離開,輕袍緩帶,長身玉立,豐姿傾世,雍容尊貴。從雲遲出生被立為太子之日起,數年來,他以太子之尊,文治武功,當世少有,名傳天下,為世人所稱頌,儼然成為南楚曆時數百年來的一顆冉冉之星。
尤其是他以太子的身份便收複了南楚曆時四百年來沒人能收複的西南境地,立下了千載功勳,載入千秋史冊,此時,他年僅弱冠而已。
實在不敢想象,若是他接手江山,南楚在他的治理下,會是怎樣的盛世華茂。
南疆的蠱王宮累世傳承千年,活死人暗人陰毒天下皆知,數百年來闖入蠱王宮的人不計其數,儘數折損,但雲遲在西南境地收複西南時,蠱王宮毀了。
無論是東宮暗衛,還是其中有什麼隱情,但總歸,蠱王宮毀了是事實。
太祖爺留下的這一支暗衛,傳承了四百年,守護禁地,從來無人敢闖,也就不曾與人交過手。很難斷定這一支暗衛是不是能抗得過東宮的暗衛。
雲遲走出禁地不遠,王公公迎麵匆匆而來,見到雲遲,連忙見禮,“太子殿下。”
雲遲“嗯”了一聲,停住腳步,“父皇有事兒?”
王公公偷偷看了雲遲一眼,隻見他眉目一如既往地溫涼,周身氣息如常,但他在皇帝身邊侍候多年,自小看著雲遲長大,隱約能分辨出他心情不好,他頓時小心謹慎了些,小聲說,“皇上聽聞您去禁地了,便打發奴才過來看看。”
雲遲淡聲道,“也沒什麼,就是過去看看。”
王公公不覺得雲遲隻是隨便地過去看看,從小到大,太子殿下也不曾踏足禁地,他低聲咳嗽了一聲,“那……老奴就這樣對皇上回話?”
雲遲“嗯”了一聲,隨意地說,“就這樣回吧。”話落,吩咐,“你與父皇說,讓他好好養身體,彆操心太多,勞累太過,過兩年沒力氣看孫子。”
王公公不由得樂了,笑著垂首,“是,老奴一字不差地回給皇上。”
雲遲不再多言,向宮外走去。